第一章 奇遇鹿草廳

第一章 奇遇鹿草廳

江伯約,北域瓊京人士,家中排行在七,故人皆喚為七郎。

七郎因幕江南文華物寶風土人情,與藥商李錫年及一干夥計結伴一道往江南遊歷。

由於是途中偶遇,李錫年並未與江七郎深交,但見江七郎年紀尚輕恐不及十六七,面目清俊雅秀,衣飾華麗,談吐舉止清和雅淡異於常人,心中暗道此人必是官宦富家子弟,然則七郎身邊也沒個伴當隨從,此番出遊怕是背着家人偷溜出來的。少年人喜游嬉,那中土江南更是繁華如錦之地,這少年離家出遊也不足為奇。

江七郎出手闊綽大方,為人爽直,遇酒肆店鋪打尖宿眠多是他結款付賬,並不以錢財為意,夥計們見這年輕人待人和善可親又有大把錢物,便都樂於和他交往攀談。

李錫年年近六旬,遊歷江湖多年,閱人待物資歷豐富並老於世故,他本有份擔心,怕是rì后少年家人尋他緣由另生出事端,但目下有便宜可趁便也樂得做個人情,尋思途中找個緣故再打少年他行。

販夫走卒之輩多是曉行夜宿,飢餐渴飲,個中辛苦可想而知。李錫年見少年身體單薄,只是徒步沒有騎乘,尋思他受不得這份清苦,時rì一長怕是會辭行另作打算,如此一來自己也好脫去干係,因此李錫年並不特意的照顧少年,反而早行晚宿,有時就在荒野宿眠,生火野炊,但江七郎卻情趣盎然,不以為苦,跟眾人一道跋山涉水曉行夜宿,途中笑談自若,好一副清閑自在的摸樣。

李錫年遊歷豐富,但少年人的見聞廣博,所說稀奇見識都是李錫年不曾聽聞的。更讓李錫年驚訝的是這少年的左足居然微跛,行走起來總是微微墊著一隻腳尖走路,雖是不太明顯但這長途跋涉時間一久卻尤為顯得艱難,七郎一腳高一腳低步步走來沒有一句哀苦聲,故心下更有不忍之意。

這rì他們一行眾人來到一處市集,李錫年叫過江七郎:「公子啊,前邊的市集叫鹿草廳,方圓四五里,是入關的最大貿易集散地,集上有馬匹和衣飾,你出門也沒個乘腳的馬匹使喚,衣服也破舊了,你看着買辦些。我們也要買些路上的備用,但此處卻有些古怪不能久待,更不能打尖夜宿,乘着天亮就要趕路去別的地方投宿。」

江七郎聽得疑惑「老丈,這集子人頭攢動,往來生意興旺,哪來的古怪,怕是有強人出沒的荒野你也不曾著慌,這好容易遇到個市集卻說古怪,現在天sè將晚不妨打尖歇息下才好。」

七郎說着不好意思的伸出腳來。眾人一看錦繡的緞面鞋頭磨出了個窟窿,腳趾頭都快露在外面。眾人嘩笑,李錫年心說為難這孩子了,年輕人初涉江湖不知深淺,但這份堅韌心xìng卻不由得令人佩服。「公子,你過來。」李錫年對七郎招手。

江七郎湊到近前,李錫年悄聲說道「這個集子確是有古怪,前些年我們也在此打尖住宿,但後來有人覺吃的包子裏有人指甲,燉的肉湯里有人的毛。並且,旅商客販不時有失蹤的,於是大家都懷疑這個集市有開黑店的鋪商並報了官,但是官府來查了很長時間都沒有結果,現在適逢官府平番亂,這又天高皇帝遠更是沒人管了。」

江七郎聽得心裏作嘔,問道「既然這裏如此蹊蹺,大家怎會不懼,看這繁華景緻,莫不是你騙耍我不成。」

李錫年正sè道「我哪有那般情致來做弄你,好言對你明講叫你提防小心在意就是了。我一路見你為人爽直,又是世家出身,但外面世道艱難人心莫測,你小小年紀懂得什麼,你那些見識多半是從書中看來做不得真!現在念是同鄉的情分照顧與你,你要不知好歹就自顧去吧,我們就此分道揚鑣。」七郎知道錯怪了,忙打身施禮賠罪。

李錫年嘆得口氣又說道「此處是南下的商貿要口,再往前去一二百里就要入關,北方的馬匹藥材皮毛等貴重物資都會在這裏聚集,通常都會有南方的大商賈來此大批採購,現在官府要平番亂,所以馬匹和藥材都是緊缺物資,好的馬匹藥材都會被打着官家旗號的大商家收購走,但官家盤剝厲害,價格低的讓人吃不消。我這辛苦收集的藥材如果在這出手賣掉,根本賺不到錢,只有運到關內才能略有盈餘。所以我的貨物不能進這集市要繞道進關。」

七郎這才明白這老丈有意要與自己分別,卻也不在意,躬身道「多謝老丈連rì來的照料,現今離入關不遠,我自己獨行即可。」

李錫年老臉一紅勸慰道「非是我不願與你結伴而行,我不走官道繞路遠行也是迫不得之舉,我們所行路徑多是奇峰怪嶺,山石陡峭樹障茂生,更多豺狼虎豹毒蟲蛇蟻,你足上有疾恐無馬匹不得前行啊。」七郎稱是。李錫年從懷中摸出一包囊遞給七郎「這一路破費公子不少銀兩,也無以為表,這包中包的是熏草並有火折,熏草是我配置的秘方,善驅虎豹蛇蟻,你若夜宿荒嶺郊野可取出焚燒一截以防萬一。」

七郎稱謝接過放入懷中。李錫年又叮囑「方才與你所說雖無實據但也不是空穴來風,望公子小心留意。」雙方就此別過,七郎目送眾人繞道離去,想起幾rì來路上雖無兇險,但朝夕相處也有份情誼,心下略感悵然。

眼看天sè將晚,七郎蹣跚的步入市集,卻見燈火綽約闌珊,疏落間隔的酒肆隱隱有飯菜酒氣香味飄來,不由得食指大動。集市中並未有人買賣,但人影晃動往來不息,想是做了一整天的生意都困頓倦乏,晚間三三兩兩的聚集在酒肆巷口猜拳行酒解悶療乏。

七郎見集市很是廣闊,縱橫交錯的街口巷尾繁亂無章,便就近尋得一家大鋪面的客棧。

才走進店房就聽見一聲雷鳴般的喊叫,震得屋中迴音亂顫不絕於耳「有好添肚皮的只管拿來,酒不挑好壞,灌腸子管夠就行,洒家餓了整天苦煞了肚皮。」七郎定睛看是一行腳僧人,三十齣頭的年紀,膀闊腰圓,坐於飯桌旁倒比一般人高出一頭,濃眉圓目,方臉闊口,頂上卻沒有戒疤。七郎心說原來是一酒肉和尚,看模樣倒是威武卻不知是不是真英雄。

七郎尋思著也不懼和尚,臨近坐在和尚一旁的飯桌。細看和尚桌邊橫著一條杯口粗細的禪杖,分量不下七八十斤,鑌鐵打造,jīng光光亮。

和尚見有人瞅他便也直瞧過來,見是一年輕書生,憨憨一笑「肚皮餓的緊,晚間還要趕路,打個尖吃個渾飽就好。」七郎嘻嘻一笑,「你扛着這麼重的鐵杖到處奔走不累嗎?換個輕巧的也省你累贅,至少肚皮多撐一會也是好的」

和尚晃晃大禿腦袋道「防身的家什可不敢丟,在你是累贅,在我吃足使將起來可是樣趁手兵器。」和尚伸出蒲扇大的手攥了攥鐵杖的柄桿臉上不無得意之sè。「這樣的兵器自然得配你這樣的人物,像我這般如若拎着這條鐵杖四處奔走到叫人稀奇了。」

七郎打趣道。「甚是甚是」和尚打量著七郎單薄的身軀由衷稱是,倒也不想七郎怎會使得起這條鐵杖。

七郎見和尚憨直可愛更增好感,說話間和尚又不耐煩的拍著桌案盤碗直震的聲響,店家忙不迭的從廚房端來一大盆滾燙的肉食又捧過一壇燒酒。「我說和尚這可使得,忌不忌葷腥,這剛剛宰殺的羊羔煮的肥嫩下酒最好」

和尚並不答話用手抄起一塊大肉顧不得燙嘴囫圇吞咽下去,滿嘴冒着油光又捧起酒罈咕嘟灌下一大口,邊吃邊含糊的說道「少羅唣,有就只管拿些來,回頭一併算你銀子就是」

七郎記着李老丈的話不敢吃帶腥氣的肉食,先只要了碗清湯麵,細細吃過後,又讓小二將此處盡有的果蔬糕點並著一壺好酒端來慢慢小酌。

那和尚吃的興起,不一會功夫就將一盆肉吞下肚去,直又叫喚著令店家端來一盆熱氣騰騰的肉食和一大盤餅饃。待吃了幾口想起七郎來,扭回頭見七郎桌前幾樣寡淡菜蔬不免皺皺眉「這寡淡的東西如何下得嘴,來和洒家喝上幾杯如何「

七郎看着和尚吃的酣暢淋漓的摸樣,肚中早就勾起葷蟲,和尚這一邀頓時按捺不住端起酒壺湊到和尚桌前:」大和尚吃的好痛快,我這肚中的葷蟲也叫你勾了起來。「

和尚劈手奪過七郎手中的酒壺拋在一旁,」這小家子氣,換大碗喝起來不痛快「不由分說的給七郎斟滿一碗酒,自己抱起酒罈先滿飲一大口呵呵一笑」這多痛快!「

七郎看了看碗中的酒水只覺酒氣撲鼻很是辛烈,用嘴抿了口,頓覺一條火辣的酒線順腸而下,肚中更是燃起火來,這種火辣的燒刀子對於常年奔波在關外人喝起來並不覺得如何辛辣,但七郎卻受不住。

和尚看着七郎一臉難受哈哈大笑」家養的小雀兒,看洒家喝給你看「說着將酒罈捧起一仰脖咕嘟咕嘟的不歇氣灌下小半壇烈酒。

七郎受不得和尚的言語拼着端起酒碗閉眼胡喝了一大口,頓時胸腹中像燃起團火焰,七郎顧不得挑揀伸手從盆子中抓起一塊肉來塞入口中大嚼起來才勉強壓住了酒氣。」這才對,像個爺們喝酒「和尚舉手又給七郎斟滿一碗。

七郎酒意盈胸抄起碗來」小弟敬大和尚一口「和尚哈哈大笑直喊爽快。兩人喝將起來,七郎哪是拼酒的貨sè,不消幾口就頭重腳輕混沌起來,待叫嚷摸出錢袋付賬卻早已一頭歪在桌旁睡個不省人事。

新月帶着幾分凄清之sè鈎掛在半空,還沒有入net,夜半的寒風更是侵人體膚,一人高的蓬篙密密扎扎順着風勢嘩嘩作響。

驀地,山嶺處晃出一條龐然身影,風中飄來腥臊之氣,月sè下看的真切原來竟是一條吊睛斑斕猛虎,看樣子有六七歲口齒,體型健碩無比,奔跑如飛。

「好貨sè,不枉洒家守候了幾晚。」原來是那和尚正悄聲蹲在一棵參天的大樹上,手裏擎著哪柄鐵杖,更叫人納悶的是七郎居然也伏在一旁的樹杈上呼呼大睡。

那猛虎似聽見什麼動靜,碩大的身軀猛然停住悄然不動,當真是動如脫兔,靜如處子,一雙銅鈴般的雙目在月sè下泛著寒光,同時喉間出低低嘶吼聲。

和尚見老虎有所察覺正待躍下樹去,猛聽得身旁一聲哽噎緊接着哇的一聲,樹上憑空下起酒雨,原來是七郎在樹間被風一激頓時酒氣上涌嘔吐了出來。

那猛虎聽到動靜略一猶豫徑直朝這邊行來,和尚本還擔心猛虎會被驚嚇跑掉,看猛虎往這邊跑來叫了聲好,雙足一盪正準備跳下樹去,沒想到七郎居然身子一側歪頭朝下墜了下去。

和尚身子在半空無處借力只得用腳一勾七郎的身子,緊接着腰間使力居然將七郎挑在半空自己頭朝下栽了下去。

那猛虎見有人掉了下來更是竄越如飛疾馳閃電般撲將上來,和尚頭朝下快要落地時又猛地一挺身仰面躺在地上,這時猛虎也到了張開血盆大口呼的一聲咬下來。

和尚身子一彈就地翻滾出去,猛虎撲了個空,忽覺頭頂有響動,原來七郎被和尚甩到空中又正從半空落下。猛虎回身躍起朝着七郎又撲去,眼看七郎落入虎口,一條禪杖激shè過來正打在虎腰上,老虎一聲哀嚎身子就地翻滾,原來和尚情急下將禪杖脫手擲出,緊接着和尚飛身撲到老虎身上,雙手叫力摁得老虎居然翻不起身來。

七郎落在地上摔了個七葷八素,酒也醒過來,抬眼一看一人一虎正扭打在一起不由得大驚,渾不知自己如何來到此處。

和尚大叫道」好牲畜,看洒家整治你「說話間舉起拳來猛擊虎頭,和尚神力驚人,按住虎身老虎居然腳刨腿蹬掙扎不起,地上沒一會功夫刨出個大坑來。和尚揮拳沒命的擊了十數下就見老虎頭一歪嘴眼冒血竟然一命嗚呼。

和尚長舒口氣立起身哈哈大笑着伸手將老虎提起細細查看一番,」還好,皮毛沒多少破損處,看樣子值個好價錢。這肉身也莫約有個三四百斤呢。「

和尚嘖嘖說着回身來到七郎近前"兄弟沒摔著吧,看我這魯莽舉動害的你受了驚嚇,今rì大和尚做東,好好還請兄弟。」

七郎記起昨晚酒店之事,但還是不明自己如何隨大和尚來到此處。大和尚放下虎身摸禿圓的腦殼不好意思起來「前晚在山間守了一晚見不到這畜生,白rì著惱混在賭坊輸個jīng光,晚上只顧肚中飢餓難當,吃完后本想先賒欠下來rì再還,可店家死活不肯。無奈只好借兄弟錢袋使喚一下,不想兄弟真是闊綽,懷中錦囊中儘是金葉明珠。這下漏了白,叫店裏其他人看在眼,當時你又人事不知,我怕丟下兄弟害了你xìng命財物,就想出個主意帶你一起上山了,請兄弟莫怪啊!「

七郎頓時笑起來「大和尚爽快又有這般好手段,今晚不虛此行,既賞了夜景又看了出打虎好戲,我豈有怪你的道理。錢要用回頭只管拿去花,咱倆一見如故用不着客氣,只是那酒就莫灌兄弟了」

兩人在高嶺處說話,四野孤寂,寂靜中忽聽半空隱約有異樣的聲響,兩人住聲抬頭,只見一道jīng光耀眼的紅芒在夜空疾馳閃電般一掠而過,眼看消逝無痕驀的又轉回來在兩人頭頂夜空中盤旋著不肯離去,紅芒吞吐伸縮似有形質又晶瑩光透變幻無方煞是奇異。

和尚看得驚異,略一回神再看七郎早已俯身在草叢中動也不動。七郎慌亂中將一方似有印符刺繡的方巾包裹在頭上,屏息不動,和尚見了好笑正要問,卻見七郎連連擺手。那紅芒似有靈xìng般在上空繞了幾圈猶豫半響忽的打了個驚哨「叱」的一聲又向南疾馳,轉瞬而逝。

和尚一把拽起七郎扯掉他頭上的方巾笑道」什麼陣仗讓你怕成這樣,縮頭縮腦,還蓋個尿巾作甚「

七郎唯唯諾諾不肯言聲,定睛看那紅芒確實消逝不見,才打起jīng神說」我聽人說有千里飛仙的劍客可瞬間取人級,那紅芒來的古怪,又恰巧停在我們這裏,心中不免有些恐慌「

和尚嗨了一聲」我說你哪來那麼多玄機,什麼紅芒劍仙,那都是糊弄人的,再說俺和尚行得正做得端,又不坑蒙拐騙傷天害理,就算真有劍仙豈肯傷我xìng命「說着忽然拿懷疑的眼神打量著七郎」我說莫不是你做了什麼虧心敗德的事——「

七郎正襟言道」你不要渾說啊,我自小熟讀聖賢書循規蹈矩做人啊---「

和尚點頭稱是」我看人眼光從不會差的,像兄弟這般人品的怎會行那般齷齪事,感情是誰家的炮仗放過了頭再不就是野火冒上了天,叫人疑神疑鬼,閑話少說,這夜越來越涼咱們該下山去了。「

和尚說着麻利的將虎身搭在鐵杖上一聳肩杠了起來,接着對七郎說」這的山陡峭的很我用胳膊夾着你下山去「七郎還未分說和尚早一把夾過他來大步流星的向山下奔去。

和尚行走如飛順着山勢腳不點地般疾走,並且神力驚人,扛着四五百斤的虎身,七郎更是如雞仔般夾在腋下。七郎昏頭昏腦的被夾在腋下只覺山勢減緩,不大一會功夫居然來到山腳下。

和尚放下七郎長喘了口氣,說道」這一夜耗得洒家筋骨酸疼,回去定要好好喝上幾斤酒解解乏才好。這地勢平坦了夾着你也難受,好在離集市不遠了兄弟就步行幾步吧「

七郎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你這莽和尚再不放手就要被夾背過氣,我歇息下。「等七郎緩過勁后兩人才慢慢的向鹿草廳走去。路上和尚覺七郎的腿腳不便,也不多問又扶起七郎扛在左肩,這一肩擔虎一肩扛人真是奇觀。

又行了個把時辰天光已見亮,兩人終於見到市集的影子,等走入集市集市上早已人聲鼎沸買賣聲此起彼伏。

和尚扛着老虎領着七郎一路走過,周圍的人都聚攏過來,驚異之sè溢於言表,紛紛不住的誇讚著好一條猛虎。

和尚美滋滋的拔起頭脖仰走進昨夜飲酒的飯鋪,有一鼻青臉腫的夥計從角落轉出來指著和尚大聲叫道」我可認得你---「

待要說下去猛地看見那隻猛虎驚得話又縮了回去。和尚哈哈一笑將虎拋於店門台階上」你可真真認得洒家,洒家就是來尋你的。「

原來昨晚和尚見七郎的口袋中儘是金子思忖這店鋪中也無許多的銀兩能夠兌換,便要賒欠,那知那店小二不依不肯,和尚惹起氣來劈手給了一巴掌,打得小二一溜跟頭,隨後挾了七郎就走,店家看和尚如此勇猛兇悍哪敢去追,只能自認倒霉。

和尚招手對小二講」昨晚打了你別怨恨洒家,今兒洒家給你有一樁好差事補報一下

,你給洒家尋個好主顧,給這頭虎估個好價錢,買賣做成自有你的好處。「那小二看猛虎的毛sè知道價值不菲,如今有這便宜如何不肯,早就將昨晚之事拋到九霄雲外,忙不迭的答應着跑出去尋覓主顧。

和尚又對店家掌柜說」今兒我給你開個早市,有好酒好肉只管拿來,回殺了虎再請大家一起吃虎肉如何。「店家笑眯了眼知道和尚此來不會訛詐,忙命廚子殺雞宰羊燒水燉肉。和尚和七郎坐於店中歇腳,店家泡好茶水小心伺候着,和尚聞聞茶不耐煩的說「這哪是我喝的,快拿酒來。」

七郎嘴中早乾渴難耐端起茶碗也顧不得燙嘴咕嘟咕嘟喝了下去。時候不大店家將酒肉果蔬擺了一整桌,和尚端起酒碗忽想起一事「我說兄弟,咱這也相處了一宿還不曾知道你姓字,我法名圓剛,是個不受戒的野和尚」和尚笑說着仰頭灌下一碗酒去。

七郎舉起茶碗「圓剛大和尚,小弟酒力不勝,就以茶代酒喝一口啊。」說着也飲了一口,「我姓江字伯約在家排行老七,家人都叫我江七郎,你叫我七郎就好。」

和尚點點頭又問道「我看七郎孤身一人身旁也沒個隨從侍奉,這兵荒馬亂的年月怎敢就一人獨自行走,你這是要到哪去?」

七郎嘻嘻笑道「我倒是搭了個伴當,可人家不喜我公子摸樣怕我嬌生慣養受不得苦,半道就分別了。我聽人說江南風光秀美人傑地靈,就想去那長長見識遊歷一番。」

和尚說了聲好又對七郎道「不相瞞,我師父囑我探望嚴華寺的濟通長老,卻被我在這耽擱了月餘光景,只恨洒家好賭將盤纏盡數送與賭坊。唉。這回賣了虎得了銀兩就走。」

七郎眼前一亮「大和尚可說的是修雲峰下的嚴華寺。」圓剛大和尚說對,七郎道「小弟有一請求,願和圓剛師父一道成行,不知意下如何。」圓剛哈哈一笑「這有何難,吃罷飯賣了虎得了銀子就上路。」

七郎說「這倒不急一時,你看兄弟這一身污垢,不能就這樣出去見人,小弟腿腳不便況且路程還遠,總還得添匹腳力才好。」

圓剛看着七郎的左足並不忌諱只說聲可惜。兩人邊吃邊嘮說得投緣,忽見那店小二慌慌張張的奔進店房「不得了了,朝廷的軍隊駐紮進來了,命令所有買賣立即停止,要查抄妖人。」

周圍眾人唬得面面相覷,唯有大和尚笑談自若自在的喝着酒高聲道「狗屁的雜碎,rì常欺壓百姓現下又來巧立名目盤剝,到了俺這裏看洒家不打破他們的腦袋。」

小二道「大和尚莫要猖狂魯莽,這回可是真出了大事,前兩rì有一隊巡邏哨有十數人在附近的山上盡皆暴斃,每人死後面目枯黑,形如枯槁敗枝,竟是被吸干jīng血腦髓而亡。今早在集市東頭的深湖中官兵又網出七八具剝得赤條條的屍體,每人身上都墜了大石,因此官兵懷疑這個集市有妖人作祟,下令嚴封盤查,這次可是邊防王總兵帶着好幾百人的隊伍駐紮,和尚你可惹得起啊。」

和尚冷笑不答自顧喝酒,七郎卻神sè凝重思忖起來。

此時集市中人馬嘶人吼,間雜着兵器碰撞之聲不絕於耳,好一陣才漸漸緩下來。店中其餘宿客紛紛聚在聚集正呆在店中無處理會時,一隊官兵徑直而入,為是一身材魁梧面如重棗披掛整齊的軍官,軍官抬眼就見到台階上的死虎,不由驚詫。他緩步到前環視眾人「誰打得虎。」

「正是洒家,你要怎樣」圓剛和尚立起身來到近前對視着軍官,那軍官個頭本就不低,但與這和尚卻明顯矮著一頭。

軍官一抱拳「鄙人姓王是這的邊防守備,聽眾人說起大和尚昨晚山崗打虎英雄了得故來探望。」和尚並未還禮,只是看着軍官。軍官略有尷尬「不知大和尚昨夜於荒郊野嶺打虎還曾見到什麼古怪。」

和尚哈哈一笑「昨晚倒是打過虎但沒見甚古怪,今rì白晝卻出了稀奇事。」

軍官遲疑不解,和尚道「你說禁了集市就禁集市,這麼多人的生計如何維繫,說有妖孽害人xìng命咋不請和尚道士來畫符驅鬼,故弄些玄虛,怕是看此處油水充足手心癢吧!」

軍官見和尚莽撞也不和他計較笑說「大和尚不要屈枉本官,這裏確實有古怪蹊蹺的事生,我也無意查封這裏,現朝廷正是招兵買馬平番亂的緊要時刻,這的生意更要維持,要不客商馬隊都不來,朝廷就要唱空城計了。目下我帶人盤查一下也好放心,如有歹人查出不是更好,來往旅商也就安全了,今rì一過明rì定要解封。「

和尚見不慣官兵着意想挑起事端與他為難,還待說時七郎在旁扯扯他衣袍低聲說」犯不着為難官家,他們也是好意,你就省省,賣了虎好行路要緊。「和尚莽xìng子卻和七郎投緣,聽得他解勸囔囔做聲道」你不讓買賣,我這老虎賣給誰,難道一夜辛苦白費不成。「那王守備言道」和尚,這虎我買下了,送上足銀一千兩,你看如何?「

眾人一聽不禁咂舌,心說這虎固然好但卻不值這個價錢,看來這守備是着意要與和尚結交。

和尚見守備言語陳懇並無狡詐欺哄之意,便問道」你話當真,可是現銀交易?「守備微微一笑擺手一揮立有隨身軍卒提來一袋銀子沉甸甸的放在和尚近前。

和尚伸足踢了踢錢袋咧嘴笑道」沒曾想到官家也有慷慨的時候,好漢子一起喝上幾碗。「那守備拱手道」下官有軍務在身不便飲酒,等公差完畢得了空閑一定拜會,到時你我喝個痛快。「

和尚直喊掃興。那守備又言道」我看大和尚一身本事,埋沒在這荒郊村野真讓人惋惜,何不與我從軍效力,沙場上拼個功名也不枉了這身好皮囊。「

和尚略微沉吟卻說」洒家閑散慣了,最怕約束,看守備也是個豪爽人所以與你結識,你rì後有用的著洒家的地方只管找我就是,我幫幫閑差倒可以,受那軍紀約束卻萬萬使不得。「

守備看多說無益就不再提起,命六七軍卒合力抬起老虎,然後道聲後會有期拱手施禮后帶人離去。

大和尚打賞了小二十兩文銀,美得小二跑前跑後用心伺候,大和尚喝了會悶酒覺著着實憋屈便招呼店中其餘客人一起暢飲,酒錢全算在他身上,眾人哪有不肯的,喝酒吃肉不亦樂乎,大和尚才覺得快活自在了。

七郎喝不了多少酒昨夜又顛簸勞累不一會就伏案睡了過去。待等七郎睡醒已是夜間掌燈時分,再看自己睡在一僻靜寬敞的房內,而旁邊的床上圓剛大和尚鼾聲如雷震得屋子嗡嗡作響,七郎苦笑一聲翻身坐起,覺圓剛竟是睜著雙目睡覺,瞳孔轉也不轉的瞪着天花頂棚神情很是嚇人。

七郎踱到店堂中,見有三三兩兩的客人閑坐喝着悶酒,便也要了壺清茶在那吃。白rì那挨打小二過來獻殷勤,七郎盤問道「rì里來的官爺們可否走了,那些案件查出什麼眉目?」

小二應答道「可抓了不少歹人,這集市三教九流各sè人物混雜,客官可要小心財物。」

七郎知道小二惦記自己的錢袋微微笑笑。那小二有神秘兮兮地說「我聽有見識的人說了,死在山嶺的官兵是被山魅吸干jīng髓而亡。」哦,七郎聞聽一愣,「當真有山魅這種jīng怪嗎?」

小二含混道「我也不知,哪有人見過,見過的都做了鬼怪口中填食。」七郎摸出一塊碎銀賞了小二擺擺手「你先去,我先喝茶等會再招呼你。」小二高興的答應着離去。

七郎也沒有食yù,坐那沉思半響百無聊賴又回到屋中,圓剛大和尚仍然呼呼大睡眼看是這一夜也醒不來了。

七郎掩上門從懷中摸出昨晚裹在頭頂的那一塊方巾,只見杏黃的緞面上密密麻麻的刺著各種印符,那些印符在燈火下褶褶閃光猶如點綴在夜空的繁星。

七郎手裏輕揉着方巾眼中不禁湧出淚花,隨後終於將方巾細細疊好放入懷中。接着七郎又開門吩咐小二倒水燙腳,七郎又掩上門褪下鞋襪將腳放入桶中浸泡,七郎的腳腿光潔白凈並無半點瑕疵,奇怪的是七郎閉眼泡了半響神情中露出非常痛苦的表情,再看桶中的水居然翻滾沸騰起來,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水中遊動。

七郎終於不堪忍受將腳取出來,兩隻腳微微紅,七郎翻過左足,在左足的腳心赫然有一條紅sè的細線般的游蟲在皮下不停地遊走。

七郎看着這條細蟲恨恨自言「想這個法子讓我我禁足,我偏偏不肯,你奈我何。」

七郎自言說着取過燭台旁的挑芯鐵針,在燭台焰火上烤的火紅對準血蟲扎了下去,但聽的七郎啊的一聲大叫,鐵針將腳心燙的糊爛的一個小孔,再看那游蟲迅捷的游到腳尖,鐵針根本傷不到它。

七郎頓時大汗淋漓起來。七郎起狠嘴裏塞上一塊棉巾來又將鐵針對準血蟲扎去,但血蟲左躲右閃偏偏就是扎不到,七郎腳底卻滿是燙爛的小孔。那圓剛大和尚酣睡如泥反而呼嚕一聲高似一聲掩蓋了七郎的疼吟聲。七郎終於泄了氣,將鐵針拋在一旁,整個人猶如水洗般癱在床上。

七郎忍着腳上的傷痛,邊上又是大和尚的如雷呼嚕,一夜輾轉反側無法入眠,待得天明時分才昏昏睡了過去。困意正濃時,大和尚圓剛卻已睡醒,他伸著懶腰翻身起來壓得床榻吱吱聲響,並不住的招呼七郎「我說,太陽照屁股了,年輕人這般貪睡可不是好習慣。」

大和尚說着拍拍七郎,那蒲扇大的巴掌拍得七郎從睡夢中驚醒。

七郎無可奈何的坐起身「你這要命的和尚,昨夜一整晚鼾聲如雷,攪得人睡不下覺,這大早又趕命的催。」

圓剛一愣哈哈一笑「你睡你睡,不急不急啊!」說着徑直出屋了。七郎被他攪了覺如何能睡下去,氣的暗自可樂,再看左足的腳傷居然好的不留一點痕迹,那血細蟲仍是悠然自得的游弋在腳心。

七郎氣的狠狠捶了幾下又無計可施,嘆道「三姐,你到底化解不了二姐的金焰絲蟲符咒!「七郎穿好鞋襪步出房門來到廳堂,看那和尚早已一人獨自斟飲喝的開心。

七郎皺皺眉來到圓剛近前「我說大和尚,你這沒rì沒夜的喝起沒完,也不怕耽誤正事要辦?」

圓剛擺擺手笑道「漱漱口而已,那裏就耽擱了正事?我是喝一分酒就長一分jīng神,不礙事不礙事的。」

七郎沒奈何只吃些早點然後喚過小二來,「昨天那官爺說是今天解禁可當真,你去看看外面可行的通。」

小二道「早市就開了,外面此時已經車水馬龍暢通無阻了。」七郎說聲好回身又問圓剛「大和尚,我要去買匹腳乘使喚,你怎樣?」

大和尚嘴中塞著肉又灌了口酒答道「這就好這就好,店家算賬了。」七郎搶起付了帳又詳細問了店家這鹿草廳的分佈才和大和尚出了門。

這鹿草廳方圓三四里,依地勢而建東西面依山,南北皆有隘口,是入關必經之地,凡進入其中商貿都要交納關稅。

集市交易的物資很豐富應有盡有,七郎也不着意挑揀買了兩套尋常的衣飾鞋帽又和圓剛和尚溜到馬市。

一路和尚見七郎總是微踮著左足行路甚是不便皺眉道「兄弟的腳是天疾還是受傷所致,可醫治過?」

七郎微一笑「不妨,自小如此習慣了,今兒買匹好馬代步就是,大和尚可會相馬?」

圓剛摸摸後腦「這個倒不曾學過,總之挑那健碩的jīng氣神好的買就錯不了。」七郎說是。

再看那馬市真是良駒千匹,長嘶不休,間隔着還有牛羊圍圈,細看出售馬匹牛羊的商號倒有三四成標著6家旗號,看樣這6家是這的大商家。

七郎看得幾家,突然在6家的一個馬肆邊駐足停下留意看起來,心中忽記起一事不由得起愣來。看得良久,有夥計上前攀談詢問,七郎卻只是出神彷彿入定般不理,圓剛和尚有些不耐煩「我說兄弟又不是黃花大閨女你緊瞅著做啥,馬好不好牽出溜溜騎騎就知道了。」

七郎驀地回神拽過和尚便走,和尚摸不著頭腦對夥計歉疚道「我兄弟有個痴症,不知啥時就要作一會兒,莫怪莫怪啊!」

七郎拉扯著和尚來到一僻靜背人處小聲說道「大和尚,今兒有一奇事我說給你,你先別聲張出去,等拿定主意咱們再行事,你可曉得?」

和尚大嗓門剛要出口卻被七郎按住,七郎低聲說「你不要嚷嚷,你看我在那馬肆看出神卻是為何?」

和尚猶疑着低聲說「我常聽人言馬通人xìng,該不准你和那頭牲畜對上了眼,在那卿卿我我眉目傳情不成?」

「正是如此,沒想到大和尚也有開竅的慧根。」七郎此語一出驚得和尚雙眼圓睜閉不上口。

七郎似笑非笑的戲虐著圓剛,然後正sè道「我祖上有一秘籍,詳細記載着旁門左道邪yín秘術,你知那6家馬肆中的馬匹還有牛羊圈中的牲畜竟有三成是凡人變化而成,我觀其眼瞳,知其雖不能言卻哀苦難當。這些凡人所化牲畜看着jīng壯卻不能持久,幾月後必然很快耗盡jīng氣勞病而亡,這就是邪yín外道撈取錢財所傳的牧畜之技,最為人恥恨,人人得而誅之,不想在這出現了。」

和尚如聽天書喃喃道「天下還有這等事,你哄騙洒家,說玩笑可以但編的如此荒唐,洒家不信,不信,---「但看七郎神情嚴肅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樣子,怒道」你說的當真,那可不行,洒家豈能容得。」

一聲怒吼,和尚提杖就要殺將出去。七郎有提防狠命抓住和尚道「你又要魯莽,你分得清哪是人哪是畜生,到那裏如何說道,難不成打死賣家對眾人說他賣活人,人家不說你瘋傻濫傷人命抓官定罪才怪。」

和尚撓撓大禿腦袋甩手道「你說咋辦,就這樣看着不成?」七郎笑道「咱先回店尋那挨打的小二,有了準備晚上再便宜行事,心急可吃不得熱豆腐。」

和尚不解只得與七郎返回客棧。這時,就在6家馬肆商鋪中閃出一細眉長眼的嫵媚少婦神情詭秘的盯着兩人漸去的背影對身旁的伙使了個眼sè,夥計會意的跟在兩人身後。

七郎與和尚輾轉回到那家客棧,店家一看財神又回來了喜不自禁的迎了出來。七郎吩咐店家備好洗澡熱水,又叫過那挨打的小二仔細叮囑道「你去尋一條七年以上的雄xìng大黑狗,回來重重有賞。」

小二略一思忖滿口答應「這難不倒我,屠牲口的邢老萬家正養了只,只是看家護院缺少不得,這價錢----」

七郎取出一大塊銀子塞到小二懷中「事情辦成還有打賞,快去快回,這狗我要做藥引治病用,別讓人知曉亂嚼口舌就好。」

「好的,小的明白。」小二機靈的揣著銀子一溜煙跑了出去。七郎對圓剛和尚說「大和尚,白rì無事,你去飲你的酒,別喝多養足jīng神晚上要辦正事。」和尚一頭霧水想問個究竟,七郎卻回屋洗澡去了。

連rì來七郎路途奔波污穢不堪、這會兒舒舒服服的洗了好一陣換了衣衫穿戴一新,出門正瞅見禿頭和尚圓剛一個人在門前打磨磨轉圈,摩拳擦掌急的不可奈何。

七郎詫異道「不是讓你喝酒去嗎,怎的,轉xìng了?」「你個冤家,話不說透讓和尚瞎捉摸,我最是直xìng腸子,這,害的我瞎胡猜疑如何喝下酒?」

和尚大脾氣,七郎閃身將和尚拽進屋中「你莫吵吵,我說給你聽,這牧畜術有一破解,將那黑狗血灌入所化牲畜的鼻眼即可幻化net形。我已吩咐小二去買狗,晚上等時機下手,抓個現行讓6家百口莫辯俯認罪。」

和尚恍然大悟問道「你的破解術可真的有效?」七郎不屑的看了和尚一眼「這可是祖傳秘籍,哪能說笑。」和尚聽完解了心中疑惑高興的出去喝酒了。

掌燈時分,和尚早就不喝酒了,耐著xìng子候着七郎,七郎悄聲對他說道「你去後房西角處將栓那的黑狗殺掉,用皮囊盛滿血,悄悄回來別聲張。」

和尚答應一聲攥了口短把利刃就出去了,時候不大提着個皮囊回來,身上只有零星幾點血跡,看樣子是rì常殺狗慣了駕輕就熟了。和尚興沖沖的說「這回可妥當了,咱啥時就去?」

「好歹也要夜深人寂才好行事,這天光還亮着,咱們閑吃些酒半夜都睡下了再說。」七郎拉着和尚要了酒肉吃喝起來,和尚倒也耐住xìng子老老實實的坐在那喝起悶酒。

等到酒鋪里的眾人都散去,店家掌柜和夥計都哈欠連聲,兩人才回屋收拾一番悄悄的從後門溜了出去。市集的燈火若明若暗,不時從街頭巷尾傳來狗吠聲,有幾個喝的醉爛的酒漢東倒西歪的還在盤桓吵鬧。

七郎和圓剛穿街走巷不多時就來到6家的馬肆,他們在暗處觀察了好一陣,和尚不耐煩了「躲閃什麼,殺進去破了他的邪術就是了。」

七郎一捏和尚的大腿低聲道「別xìng急,再等會兒,馬肆中有巡更放哨的」又等候良久,馬肆中的馬匹都不再嘶鳴開始安靜下來了。

七郎對和尚說「你背我進去,我去找那些變化net的馬匹。」

和尚一拎七郎飛身躍入馬肆,動作乾淨利落沒有半點聲響。馬肆佔地很大但是黑黢黢的一片不見一點光,七郎卻猶如在白rì里所見帶着和尚穿插繞行沒有半點遲疑阻礙,和尚納悶七郎怎會對地形如此熟悉,自己在這黑洞洞的地方尚且看不清七郎卻如白晝行路。

「在這裏了。」七郎輕輕叫了聲。

和尚這才覺七郎的雙瞳碧亮盈透在黑夜中猶如兩粒藍寶石般。「耶?你的眼咋這麼亮!」和尚奇怪之極。

「噓!」七郎做個手勢,指指前邊的一個馬肆,「晚間他們把那些人變成的馬圈在這裏了。

大和尚你去挑一匹馬給它鼻眼灌入黑狗血。「和尚縱身躍入,那些馬見有人進來都打着響鼻紛紛躲閃,大和尚一把拽過一匹健碩的馬,一按脖頸居然將馬按趴在地,馬掙扎四蹄想起身卻又如何起得來,和尚麻利的打開皮囊將狗血沒命的灌入馬的鼻口嘴眼中。

七郎正看得入神,忽然身旁一個柔媚甜膩的聲音在他耳邊低語」小公子,這晚了還有興緻來奴家這裏。「

七郎大驚,待要回身,卻覺一個嬌柔的手臂環繞過來將自己抱入懷中,自己半點動彈不得。再看和尚那邊也突生變故,地上突然扯起一張大網將和尚連帶那匹馬一起罩入其中,和尚待要反抗,網子卻升到半空沒有半點着力處,和尚大吼大叫卻施展不得,直氣的腦門青筋直蹦。

七郎還未做聲,但覺脖頸處嬌息喘喘,回手掙扎時雙手摸到的都是女人柔軟燙的身軀。

」好弟弟,你隨意摸,奴家歡喜的很。「七郎不敢再摸了,怒聲道」你個妖婦,快放手讓少爺下來。「

那婦人嬌笑着說」弟弟脾氣還挺大,姐姐的身子好多人求着抱都排不過隊,偏偏你這麼不解風情。「

和尚網在空中渾身能耐施展不出,,更是高聲怒罵,在網中左踢右掙,那網子居然經不住和尚折騰看着要破裂。婦人抱着七郎走到近前一揮手一股淡煙彈出,和尚張著口頓時吸了進去,不一會兒的功夫雙眼直昏睡過去。

七郎高聲叫道」救命啊,謀財害命了。「四周一片寂靜哪有人施救。婦人摟着七郎在他耳邊道」你也睡會吧!「也是手指一彈一股煙瞬間被七郎吸了進去,哪知七郎吸入后卻無半點異樣反應,更是高聲呼救。婦人詫異,這時竄過一個額角斜帶刀疤的青衣漢子用刀把狠狠砸在七郎後腦,七郎哼了一聲昏厥過去。

七郎不知過了多久昏昏沉沉的醒來,只覺後腦一陣劇痛。還沒睜開眼就聽的和尚在那大聲叫罵」若脫開身我定要把你這些宵小鼠輩宰盡殺絕,快給爺爺個痛快,這不疼不癢的叫爺爺渾身不自在。「接着就聽皮鞭的抽打聲。

七郎睜眼一看和尚被扒得赤條條的倒吊在樑上,兩個jīng壯的漢子正輪番抽打。七郎再看自己也只剩條內褲反剪著綁在柱上,一個身着黑紗的婦人坐在一旁手裏端著茶碗一雙細長狐媚的眼睛正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

七郎自幼雖說長在女人圈中,但這麼被一個陌生婦人盯着看不由得臉上紅不由得低下頭。

那黑衣婦人媚笑着走到近前,用細長的指甲在七郎背脊輕輕划動,輕聲媚道」老天生了你這麼個俏皮囊,女人見了你都不禁要被迷死。你抬起頭來看看姐姐美不美,不若就遂了姐姐去,總好比做那牲畜強些。「

七郎心中一凜,暗叫不好。那和尚斜眼瞥見婦人對着七郎指手畫腳,大聲叫道」有什麼手段儘管給爺爺使,別作踐我兄弟,這些都是我指使他做的,和他並無相干。「

七郎心中一暖,啐了婦人一口」好不要臉的妖婦,小爺豈是下三濫的孬貨,你用邪術害人聚斂錢財,人人得而誅之。「

婦人不提放被啐了滿臉頓時勃然大怒,伸手打了七郎一個耳光厲聲叫道」將他們的衣物燒的乾乾淨淨,我要叫他們變成豬狗不如的牲畜。「說着手指甲在七郎後背狠狠地劃了一把,頓時七郎後背出現幾道血槽。

七郎悶哼一聲咬着牙反而哈哈笑起來。和尚聽見了大聲誇讚道」好兄弟,是個漢子。「

黑衣婦人令人除下七郎短褲一併燒毀。原來他們身處一個寬闊的地窖中,窖中燃著一個大火爐,七郎驀地覺那網中的馬匹已化作人形,但胸口脖頸都淌著血,看樣子是已斃命多時。

有兩個手下將二人衣物悉數投入火中焚毀,周圍眾人都惡狠狠的盯着二人,黑衣婦人吩咐將二人綁在一處,伸手取出一瓷瓶,在一碗中倒入少許用水化開。

黑衣少婦似笑非笑的看着二人」這是一碗忘魂湯,你們吃下后就會忘記前世今生,做牛做馬都不會覺得痛苦了。「說着舉起碗來獰笑道」你倆誰先來「。

就在此時火爐中起了變化,一卷方巾從火爐中飄飄蕩蕩騰空而起,剎那屋中金光瀰漫,那方巾中符咒刺繡居然從卷綢上飄散開來佈滿屋中。

隨着符咒印符四下飄散,眾人的暴戾之氣頓時消散許多,只覺謀財傷人之舉大大的不應該,一心只想向善,眾人手中的刀刃皮鞭都拋在地上,那黑衣少婦手中的碗也垂了下去,碗裏的汁液灑在地上冒起一股青煙,大家的眼皮似睜似閉彷彿要睡去一般。

正此時,一條身影飛快破門而入,此人雙手結印,口吐密咒,然後一步一步逼近那方巾,忽的大喝一聲騰空而起,手中結印不斷變化向那方巾逼壓,那方巾漸漸墜了下去,各種符咒也盡數回歸到方巾上。

眾人心中迷糊一陣忽然醒過來,不知生了什麼事情。黑衣少婦見到屋中的不之客俯身拜了拜」三叔,你怎會到此?「

那人卻不答話盤膝而坐閉着眼緩緩調息,過了好一陣才睜開眼喃喃道」好厲害的須彌密文符咒,這只是一塊包裹法器避免靈氣外泄的綢絹就如此了得。「

黑衣少婦不解道」我剛剛好像要睡去一般,竟是這東西在作祟?「

七郎與和尚睜眼看去地上盤坐的是一個身形乾瘦,盤著髻下巴卷著山羊鬍的小老頭。

小老頭立起身來盯着二人」這方巾是誰的?「眾匪當時只是取了銀兩又將二人衣物裹在一塊投入火爐,分辨不出是誰的東西。七郎與大和尚都不言聲,

黑衣婦人道」管他許多,現在既然已降服,我施牧畜之法將他們化成牛馬就是。「

小老頭嘿嘿一笑」小嚴蝶兒,你的道行還差的遠,你的牧畜術對付不了方巾的主人,此人大有來歷,我們可傷不得他,否則後患無窮,別說你在這的基業化作烏有,咱們邙山**派也作齏粉。「

那被稱作小嚴蝶兒的少婦大驚失sè。小老頭看她摸樣伸手拽到近前邪yín的笑道」你附耳過來,我有一計能化解。「說話間小老頭的手輕撫著少婦的臀腰公然的在眾人間猥褻不堪。小嚴蝶兒很是不情願,但也只得俯身聽老兒低語。

說了幾句后小嚴蝶兒立起身眼光放亮」甚好,就依三叔所說。來人啊,給這兩人穿戴整齊,手腳還得捆結實了,特別是哪個和尚有股牛勁,別讓他掙脫了。「

眾匪答應着忙碌起來,小嚴蝶兒要去拾那方巾,小老兒阻止道」這個你可不能要,此物驅邪除戾,凡暴戾之氣都會被它化解,並且此物內斂靈氣,外拒邪妄,故能藏身匿跡,護寶守身。你揣了它不是自取滅亡嗎?還是讓它隨主人一起去吧!「小嚴蝶兒恍然自己如何會將葯碗倒掉並昏昏yù睡,忙點頭稱是。

七郎與大和尚不知這幫惡徒要將自己如何,但心中都打定主意絕不低頭服軟。驀地,外面隱隱傳來一陣敲更之聲,梆,梆,梆。」三更嘍,月明星稀,風乾物燥,小心火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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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幽情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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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奇遇鹿草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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