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定罪之血

第7章 定罪之血

第二天王愷到健身房的時候劉安東已經開始舉鐵了,見王愷朝自己走過來他便放下啞鈴,一臉諂媚假笑的湊了上來,直接勾起王愷的肩膀。

「這麼早啊。」王愷拍了拍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這不是想早日追上你的身材嘛,當然要加強鍛煉。」劉安東揉了揉鼻尖,乾笑一聲,「不過光靠自己我想還是欠一些火候的,要不這樣哥,你把你的營養劑給我來一瓶讓我試試吧,算我買你的。」

上鉤了,但還不能太過著急。王愷壓抑住內心的興奮,故作為難道:「不是我不給你,只是這個營養劑是根據個人身體情況定製的。」

「這麼高級還是私人訂製呢?那看我的身體情況,需要我填寫表格嗎?」劉安東迫切的問。

「不用填表,只是需要通過血液分析。要不你抽點血給我,我給你送過去幫你配一份?」王愷解釋后並提出一個辦法。

「要血?」劉安東沉默了。

「對,你聽說過血型減肥法嗎?每個血型適合吸收的食物是不同的,這個營養劑也是基於這個理論研究的,只不過還在實驗階段沒有面向大眾,我也算是個實驗小白鼠。」王愷耐心解釋,其實是在背卜懷瑜提前告訴他的說辭。

「你不會是警察吧?」劉安東眼神變得警惕,他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肌肉壯漢。

被劉安東冷不丁一問,王愷瞬間慌了,難道自己身份暴露了?但看劉安東的神情他明顯只是猜測,於是王愷讓自己鎮定下來,撓了撓自己的頭表示不解。

「啊?我不是啊。」王愷一臉無辜,甚至還有些委屈,「我要是有那個好命當公務員,現在可就不用為了生活奔波辛苦的這麼累了。」

劉安東盯著王愷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看得王愷都有些心虛了他才繼續說道:「行,我一會兒想辦法弄點血給你。」

也許是這一身肌肉太招劉安東喜歡,他還是決定鋌而走險。

不知道劉安東是怎麼弄的,反正在他離開健身房時,他把自己的血液裝在一個藥瓶里交給了王愷。

「王哥我信你三分,你可以一定要把營養劑帶給我,多少錢都無所謂。只是你千萬別騙我。」臨走前劉安東還囑咐王愷。

望著劉安東的背影,王凱竟然覺得如果對方不是兇手,這不是辜負了別的信任嗎。

「承麟,血我要到了。」王愷坐在自己車裡才敢打電話給謝承麟報信,對面在電話里掩飾不住的興奮,並告訴他快點回警局做比對。

這罐血只有小藥瓶那麼大,但放在謝承麟手上時,他覺得又如同全世界一般沉重,滿滿都是壓力。

只希望結果是自己想看到的。

等待的過程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畢竟其他案件的證物要是要排隊比對的。

但就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劉安東又出幺蛾子了。

為了避免劉安東起疑心,卜懷瑜建議在結果出來之前還是要麻煩王愷繼續去健身房,為的就是不讓劉安東見不到王愷心生懷疑提前逃跑。結果第二天,一直有疑心劉安東就一反常態了。

他沒有再主動找王愷打招呼,只是自顧自的鍛煉著,一臉心事重重。

「嗨!」王愷倒是主動上前招手,但劉安東也只是點點頭,似乎之前的吃飯喝酒都是王愷幻想出來的。

害怕出事的王愷便一直偷偷觀察著他,然而劉安東也只是默默地舉鐵騎單車,好像又沒什麼異常。

正在王愷摸不著頭腦時,

他突然看到劉安東走到前台在和健身房老闆聊著什麼。做刑警多年的經驗告訴他不妙,他連忙湊上去,在距離他們最近的跑步機上偷偷聽著。

「咱們有沒有一種促進肌肉生成的營養劑是需要依靠血型來定製的?」劉安東問。

「現在科技都這麼發達了?我還真沒聽過,是我孤陋寡聞了。」健身房老闆明顯是在說怎麼可能有,但又以委婉的方式給足了劉安東面子,畢竟他可是大會員。

「真的沒聽說過?那以你的經驗覺得可不可能存在?」劉安東不死心。

「至少我覺得不太可能,有那功夫不如多吃兩口蛋白粉。」老闆打趣著指了指身後貨架上形形色色的蛋白粉,「現在打折要不要囤點?」

劉安東顯然沒這個閑心,他朝健身房內走去,迎面就撞見在跑步機上走路的王愷。

「你果然是警察,竟然騙我!」此時的劉安東顯得異常暴躁,他情緒激動的來到王愷面前質問。

「騙你?我怎麼騙你了?」王愷一臉無辜,按停了跑步機,「不過有件事我確實要跟你道歉,這個血用藥瓶裝的,人家說不合規矩都污染了,要你去醫院抽血。」說著他便從口袋裡掏出了昨天劉安東給他的藥瓶。

劉安東一愣,緩緩接過藥瓶。顯然他沒想會得到這樣的答覆,他以為王愷會竭力辯解自己不是警察。

「不過你好像很怕警察的樣子,發生什麼事了嗎?」王愷一臉關切。

「不用你管。」劉安東也收起了平日的禮貌,拿著藥瓶憤憤離開。顯然之後他和王愷不需要再假惺惺的維持關係了。

見劉安東走遠,王愷長舒一口氣。

還好卜懷瑜日前提醒,以防劉安東起疑心,不如準備一個一模一樣的裝血藥瓶,以防不時之需。不然今天真不知道如何應對。

結果終於出來了,眾人湊上去一瞧,正如所願,劉安東的血型為A2亞型。

如今有了血型,再加上之前玻璃杯上的指紋,雖然都不是直接證據但足夠讓劉安東來警局喝茶聊天了。

一刻也沒耽擱,謝承麟即刻帶隊來到劉安東的家。

門是被一個女人打開的,「你們是?」她一臉震驚和不解。

「警察,不好意思讓一下。」生怕劉安東跑了,謝承麟亮出警官證后直接推門闖了進去。

劉安東正站在卧室同樣也是一臉震驚,他旁邊是正在收拾的行李箱,衣服用品攤了一床。看來他已經起了疑心正準備逃走,只是沒想到警察會來的這麼快。

「幹什麼?」劉安東還想裝傻,但看到站在謝承麟旁邊穿著警服的王愷他已經明白了一切,「果然……」

「幹什麼!發生什麼事了?」那個女人依舊站在大門口,試圖攔住其他欲闖進屋的警察,她應該就是劉安東的妻子了。

「劉安東,你涉嫌入室強姦並謀殺一名女子,現在以嫌疑人的身份帶你去警局問話,請你配合。」謝承麟掏出手銬,自知無力回天的劉安東竟老實配合的抬起雙手。

劉安東被王愷一隊人押回警局,謝承麟則負責留下來尋找證據。

見自己的丈夫被警察帶走,劉安東的妻子一臉難以置信,她全程捂著嘴巴,縱使警察在他的家裡進進出出,發現了什麼證據她都絲毫不在意了。

「你看這個繩結。」李硯辭指給謝承麟看冰箱把手上捆著的一根繩子,用相機繩綁著的繩結和趙采芸腿上的一模一樣。

「找到了,找到項鏈了。」在浴室巡查的警察探出頭來,謝承麟聞聲趕過去,只見洗手台上用紙巾包裹著一條項鏈,那是鑲嵌著藍寶石和小碎鑽的十字架項鏈。

「這是從哪來的?」謝承麟把裝在證物袋的項鏈遞到女人面前,後者則是被突如其來的詢問嚇了一跳,半天才回過神來。

「啊?這個是我丈夫前幾天送我的。」女人怯懦的回答,「有什麼問題嗎?」

「這是死者生前戴的。」

「什麼?這不可能……」女人睜大了眼睛,不知道是因為戴了死人的東西感到晦氣,還是吃驚於丈夫有可能殺了人,女人竟雙腿一軟癱坐在地。

「在劉安東床頭櫃里找到了一副手銬和一些色情片,還有一本講述案件的書。」還沒等謝承麟上前去扶,另一名警官又走上前彙報。

這是一本講述世界奇案的書,謝承麟隨便翻著,因為有刻意在某一頁折角所以一下子就看到了劉安東做的筆記。

「將被害人拖到鏡子前,讓他親眼看著自己被勒死。」這幾個字劉安東用紅筆畫了出來,謝承麟也頓時明白為什麼要把趙采芸拖進浴室了,因為整間屋子只有浴室有一面大鏡子。

整理好所有證物,劉安東被帶到了問詢室,他翹起二郎腿明顯一點也不服氣。

「你好像很不服氣啊,怎麼?是我們冤枉你了嗎?」謝承麟把幾張照片甩到劉安東面前,「案發現場留下了你的血跡和指紋,在你家還發現了死者的項鏈,以及綁法相同的相機繩。你還有什麼可說的嗎?」

血型、指紋、手銬、犯罪書籍以及最重要的物證——項鏈都指明了他就是殺害趙采芸的兇手,面對鐵證他倒是識趣的招了。

「人是我殺的。」他用戴著手銬的手拍了拍大腿,對於眼前的照片他看都不看一眼。

「怎麼?你還挺不服氣的?」謝承麟坐在劉安東對面質問道。

「我是按照書上的啟發一步一步來的,真沒想到會失手。」劉安東顯得確實有些失望。

「人命是讓你來做實驗用的嗎?她才20多歲,就被你用書上的謬論給殺害了。」謝承麟一拍桌子,整個房間好像都震動了。

劉安東沒說話,只是冷笑一聲。

「你還是人嗎?」謝承麟語氣低沉了下去,略帶悲傷但依舊嚴肅,「我問你,你為什麼殺她?」

「為什麼?其實沒啥特別的理由。」劉安東笑著搖了搖頭,「那天遇到煩心事,我突然就想到書上寫的那段話了,於是我就挑了一個小區,這麼一層樓一層樓,挨家挨戶的敲著門。可不是沒人應門,就是家裡人多不好下手。到她家的時候,我看她一臉警覺的開了門,門上還有安全鎖鏈,我猜她肯定是一個人在家。這麼說也算她倒霉。」

「算她倒霉?」謝承麟默念著劉安東的話,本想反駁卻找不到任何可以懟回去的文字。

「我這叫做隨機作案,只不過隨機到了她。」劉安東終於把視線落在了照片上,其中就有趙采芸趴在浴室地面一動不動的照片。

「你沒想過你的妻子?」謝承麟想到了劉安東的妻子,嫁給這個惡魔,又何嘗不是她的倒霉呢?

劉安東低下頭稍稍嘆口氣說道:「對於她我很抱歉,我主動認罪。」

倒霉便是趙采芸離開這個世界的理由。這個花季少女慘死在家中,而劉安東卻可以因為主動承認錯誤而免受死刑。

「為什麼不能判他死刑?過不了幾年,他又可以出來逍遙了!」得知了審判結果趙採薇幾乎崩潰的大吼著,但一切已塵埃落定,無濟於事。當然這都是后話了。

「懷瑜哥。」案子結束后的一個星期,許世寵來到了卜懷瑜的甜品店。

「世寵?你怎麼來了?快進來坐坐,喝點什麼?」見到是許世寵卜懷瑜還是比較開心的,畢竟之前能和自己說上話的只有許世恩,怎麼說也是親兄妹,多少能從許世寵身上看到點許世恩的影子,這也算是慰藉了。

「采芸的案子我很感謝你。」許世寵一邊遞過咖啡一邊說道,「其實你明明不用摻和進來,但還是願意幫我。」

「別這麼客氣,你哥哥跟我說過要好好照顧你,所以之後有什麼麻煩都來找我吧。」卜懷瑜說。

「其實你不用為了哥哥做這麼多。」許世寵把手放在咖啡杯上卻沒有喝,「他並沒有怪你我是知道,而且我也沒有怨你的意思。」

卜懷瑜只是點點頭並沒有說什麼,身旁的貓不停的蹭著他的胳膊。

「你不用和自己過不去,也不用覺得虧欠了哥哥和我什麼。」許世寵自顧自的說著。

卜懷瑜何嘗不知道他這是在和自己較勁,許家人沒有怪他,只是警局一些碎嘴的人擾了他的心。

他對許世恩有愧疚,但這愧疚並不是導致他辭掉工作的原因,之所以脫掉警服,只是因為身邊的閑話實在是太多了,再加上競選刑警隊隊長失利,他覺得他活成了警局的笑話。

好面子的他怎麼會繼續留下?

「我明白你的意思。」卜懷瑜扶了扶眼鏡還是應了一聲。

「所以我希望你能過好你自己的生活,我相信哥哥也是這麼想的。」許世寵以這句話收尾。

「我會儘力的。」但已經不可能了,卜懷瑜雖然答應,但心裡卻滿滿否定。

見卜懷瑜答應了,天真的許世寵以為他真的聽進去了,頓時臉上像花一樣綻滿了笑意,「那我先走了,採薇雖然心情有好轉,但時不時的還是會哭,我還是要去陪一陪她的。」話罷許世寵背起來背包,揮了揮手朝店門走去。

一個兩個的都在勸自己,卻沒有一個人真的懂他為什麼煩惱。

甜品店也不用自己親自照看,他就這麼坐在角落擼貓曬太陽直到夕陽西沉。

隨後電話響了,是謝承麟發出的喝酒邀約。

「我還是難以釋懷,劉安東說因為她倒霉就殺了她,我真的越想越氣。」謝承麟飲盡了杯中的酒,雖然已經過去一周了,但每次想到劉安東的態度,謝承麟就化身正義凜然的使者久久難以釋懷。

「有些殺人犯就是不可理喻,殘忍至極的,你又不是第一天做警察。」卜懷瑜晃著杯中的酒但遲遲沒有喝。

「有些?我看是所有殺人犯都兇殘至極,簡直不是人。」謝承麟憤憤不平,「他們應該千刀萬剮,一槍崩了他都是便宜的。」

南東旻手上調酒的東西停了一拍,但很快又恢復了,他把酒倒在杯中稍加裝飾,便遞給了旁邊的客人。

「有些人還是有苦衷的。」卜懷瑜不明白謝承麟怎麼總是一杆子打死所有人。

「有苦衷那就可以殺人了嗎?該死的人就是該死,不用洗白,難道不用一命償一命嗎?」謝承麟反駁到。

「你嘗嘗這個吧,這是我們店的新品。」卜懷瑜指了指菜單,他見謝承麟有些認真了急忙轉移話題。

「你為什麼不回來當警察?」謝承麟問,看來話題的方向轉移錯了,「別想搪塞過去,我已經求了你很多次,你總要告訴我拒絕的理由。」

「因為當我以警察的身份去破案的時候我總是能看到那把閃著銀光的匕首刺進世恩胸口的場景,我也不想讓別人說我是剋死朋友的人。你知道的,咱們辛崎市不比大城市發達,很多老一輩的思想還是封建腐朽的很。」也許是覺得謝承麟喝得有點多,不一定能聽得進去,所以卜懷瑜也說的多了些。

「誰說你閑話你告訴我。」謝承麟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我這就找他理論讓他閉嘴。」

「而且也不完全是因為許世恩。」卜懷瑜嘆口氣。

「那還有什麼原因?」

「我主要是過不了自己的心。」卜懷瑜可不想惹是生非。

「舊時天氣舊時衣,只有情懷,不似舊家時。有些東西沒變,但有些東西已經變了,你還是不要強迫他了。店裡的新品你先嘗嘗。」南東旻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調好了謝承麟的酒,放下酒杯后他沒有離開,而是盯著謝承麟的眼睛道。

「謝謝……」不明白對方為什麼這麼盯著自己,但謝承麟還是道了謝。

「總而言之,這次就是最後一次幫你了。之後我想好好安靜開始我的新生活。」卜懷瑜終於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你又說這話,你難道不想跟我一起把犯人都抓了。」說著謝承麟還比了個槍的手勢,「一槍一個殺人犯。」

「你喝多了,一會兒回不去了。」卜懷瑜見謝承麟開始說胡話連忙攔下他舉起的酒杯。

「殺人犯都該死,都該死!」謝承麟不斷強調,似乎很像得到卜懷瑜的認同。

「凡事不要說的太絕對了,我曾經就是一個殺人犯,但我自認為我並沒有錯。」在一旁聽了很久的南東旻似乎再也忍不住了,他把雙手撐在吧台上,對眼前這位喝的有些迷糊的客人說道。

「什麼?」謝承麟因為酒精作用反應變得遲鈍,好一會才明白對方在說什麼。

「謝警官也要崩了我嗎?」南東旻依舊滿臉笑意,他的耳鏈隨著吧檯燈光的變化隨意切換著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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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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