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被隱匿的名字

第11章 被隱匿的名字

和沈獨彙報后,謝承麟便給柴糧市的警方打去電話並表明了意圖。

「是這樣啊……」對方沉默了一會,似乎想起了什麼於是又開口道,「其實我們這最近農場翻修。前幾天接到報案說在舊農場里挖到了一具屍體,已經完全白骨化了,不知道是不是你們要找的女屍。」

這必然是個好消息,事不宜遲兩人趕緊動身,結果在半路碰上了卜懷瑜。

「走上車!」謝承麟的邀請好像是命令一般。

「怎麼了?」卜懷瑜沒有動,只是摘下耳機問了一句。

「來吧幫幫忙,有可能會找到果果呢。」李硯辭也附和著,「你也希望自己遇到的案子有個完美結局吧。」

卜懷瑜本是不想,但每天他都能接到劉佩心的電話,無非是詢問果果的下落。興許是謝承麟太忙有的時候接不到電話,自己就變成了這個倒霉蛋。也是為了自己清凈的生活能快點回來,卜懷瑜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具體說說吧,看你們的表情很興奮,是有什麼新發現了?」卜懷瑜坐在後座,等車子啟動后便開口問。

謝承麟便把新發現的證據以及詢問李玉梁時他的表現,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卜懷瑜。

「水平見長啊,可以從照片里發現線索。」卜懷瑜誇讚著,但心裡卻升起一絲嫉妒之意。

謝承麟卻沒有意識到,他還得意得意的笑了起來,「等我找到證據讓他插翅難逃。」

柴糧市離辛崎市很遠,大概到了下午幾個人才到。和柴糧市警方打好招呼,三人便跟著接待他們的警察來到接待室。

「這是這起案件我們整理出的所有證物。」那個警察把一個小箱子放在桌子上,「我叫周浩,叫我小周就行了。」

「麻煩你跟我們具體說說吧。」謝承麟簡單介紹自己后,便直接切入主題。

「這是在舊農場挖出來的,已經完完全全白骨化了,根本分辨不出身份。法醫那邊也是儘力了,只能斷定她是死於他殺。」周浩把物證一件一件的拿出來。

「為什麼這麼肯定是他殺?」卜懷瑜看著照片。

「她的頭骨處有兩處裂痕,從形狀上看是用刀刺的。不僅如此她的眼骨也骨折了,生前一定是被打過。」周浩說著,又從箱子里拿出另外兩袋證物,「這個是她上身穿的白色T恤,還有她的首飾。」

謝承麟立刻拿出女人被虐待時的照片,可以看出她耳朵上帶的耳環和證物袋裡的一模一樣。

八九不離十了,就是這個女人。

「因為實在是難以分辨身份,我們就在網上發布尋人啟事,想看看有沒有人會報案。本來我們也不抱希望了,沒想到竟然真的找到了。」

「但還是不知道她的確切身份。」謝承麟還是不得不潑周浩一頭冷水。

「既然你們已經在網上發布了,不如直接把照片附上去,知情人士肯定會找警方的。」卜懷瑜提出自己的想法。

「可是這些照片……」謝承麟覺得實在是不適合發布在網上。

「打碼只露臉就好了,不要覺得對不起死者,不幫她伸冤讓她含恨九泉才是真的對不起她。」卜懷瑜依舊堅持。

在照片打碼上傳至官網后,因為有懸賞性質,很快就有人出來稱自己認識死者。

「前幾天看新聞我就認出來劉佳佳了,沒想到小凡也死了。」說話的是個上了年紀的婦女,但依舊一臉濃妝穿著暴露。

「小凡就是這個女人?」謝承麟問。

「對,叫秦小凡。」女人點點頭,「她以前是我酒吧的陪酒小姐,不過您別誤會,我們是正經酒吧。」

「秦小凡認識劉佳佳嗎?」

「認識啊,而且她倆關係還挺好。」女人點點頭,「哎呀劉佳佳長得好看人也乖,秦小凡也是漂亮極了,兩個人在的時候生意可好了。就是劉佳佳她爸爸看著不像什麼好東西,哦!對了,他們是父女才不是什麼夫妻呢,新聞都報道錯了。」

「秦小凡也認識劉佳佳的父親嗎?」

「當然啦,哎喲你不知道,她爸爸還追小凡呢。我們勸她別和這個男人來往,他看著不像什麼好人,可是小凡不聽啊,還說啥,劉爸爸是個好人,幫她免費拍寫真。」女人搖著頭。

「那秦小凡是什麼時候不在你店裡工作的?」謝承麟不斷在筆記本上記著。

「有一天小凡和劉爸爸吵架了,不知道因為啥反正吵的特別厲害,當天晚上都沒上班。之後就再也沒來過了,後來我們發現她的車停在港口,她天天嚷嚷著當模特,我們以為她是去別的地方發展了。」女人用一隻手指勾著頭髮絲,不停回憶著,「大概是09年吧,那之後劉佳佳也跟她爸爸搬家了。」

「那劉佳佳和他爸爸的關係怎麼樣?」

「他爸爸可真不是人啊!」女人突然來了勁,「我們店雖然陪酒,但確確實實不幹違法的事情,可誰知道有一次我們店的老顧客跟我舉報,說劉佳佳在廁所準備給他提供特殊服務。他說他就是來玩玩找找樂子,家裡還有媳婦呢,有些事情不能做就是不能做。」

「哼,他還覺得自己挺正義。」謝承麟冷哼一聲。

「可不是可不是,我們是正經生意。」女人不斷強調,「聽了舉報我趕緊就去廁所找佳佳了,誰知道她正蹲在地上哭呢。我問她為啥幹這種事情,她竟然告訴我是她爸爸給了她安全套讓她這麼做的,說這樣來錢更快。你說這不是禽獸嘛!哪有這樣的父親!」

案件的線索如蛛絲一般彙集起來,漸漸變得明朗。

九十年代小姑娘被李玉梁綁架,之後二人化作劉佳佳和劉准一直以父女的身份生活,直到李玉梁殺死了秦小凡,為了躲避追查,他們又改了身份,就是最後的錢依兒和盧宇航。他們也改了關係,從父女變成夫妻。

李玉梁知道,就算被發現了,警察也會去找劉准和劉佳佳這對父女,而不是錢依兒和盧宇航這對夫妻。

這算盤打的真不錯,只是沒想到錢依兒會出事。

當謝承麟把這個離奇的故事講給它的作者——李玉梁的時候,他終於不自禁的流下了淚水。

只是不知道這眼淚里包含的是愧疚還是不甘心。

「都知道了?」李玉梁聲音很輕,似乎是說給自己聽的。

「果果在哪?老實交代你還能有機會。」謝承麟現在唯一的願望就是問出果果的下落。

「哎,你就當我把他送到國外享福了不好嗎?」李玉梁用雙手揉搓著臉。

「當?」李硯辭反問,「什麼叫做當?」

「非要我說他已經死了嗎?」再次開口,李玉梁便吐露出這冰冷的話。

「你說什麼?你殺了他?」雖然已經多少猜到了,但是真的聽李玉梁說出來內心還是被揪了一下。

「本來想帶他一塊走的,但路上的時候,他實在是太吵了!我就把他帶下車用鐵棍敲死了他。反正又不是我親生的。」

「你把他丟在哪裡了?」

「不記得了。」李玉梁搖搖頭,「反正就是往機場開的方向吧。」

「去找。」謝承麟給了李硯辭一個眼神,後者便點點頭走了出去。

「我招了,果果和那個女的都是我殺的,把我關起來吧。反正在外面自己辛辛苦苦掙的錢還不夠生存,關起來也好。」李玉梁自知無力回天,便破罐子破摔了。

「關起來?我還有問題沒問完呢!」

李玉梁顯然不知道還有什麼事,他眨巴著眼睛看著謝承麟。

「錢依兒的真實身份到底是什麼?」這不僅是為了案件也是希望告慰錢依兒的在天之靈。

李玉梁搖搖頭稱自己不記得了,若不是他嘴角勾起的笑意,謝承麟恐怕真的信了。

「她靈位上都不能寫上自己的名字,你跟她在一起這麼多年,就一點情分都沒有嗎?」謝承麟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個男人,他好像第五修羅一般,就是降罪於人間的。

「告訴你有什麼好處?又不能給我減刑。」李玉梁搖搖頭,「我不記得了。」

「好!很好!」謝承麟擺了擺手讓壓他來的警察趕緊帶走他,「帶他走,滾!」

強壓著怒火走回辦公室,卻看到一名女子在長椅上痛哭,來送文件的李可臨不斷地給她遞紙。

「依兒,我可憐的依兒。」她本就為果果的死難受,現在得知沒有辦法知道錢依兒的具體身份時,劉佩心的眼淚如開了閘的水龍頭嘩啦嘩啦的流。

「嗯……別太難過了……」謝承麟只能拍拍她的肩膀,說著沒有用的安慰話。

他甚至覺得自己也很沒有用,這個時候只能無能狂怒。

「這個自戀狂,什麼事情都以自己為中心。」李硯辭小聲嘟囔著。

「你說誰?」謝承麟以為李硯辭又在罵他,本能的舉起拳頭。

「誒!老大息怒啊,沒有罵你。我是說李玉梁。」李硯辭連忙躲開,「你看他絲毫不講感情,一切都是以自己的利益為中心,這不就是個驕傲自大的自戀狂嗎?」

怎麼整治驕傲自大的人?

那就是挫挫他的銳氣。

再次去看守所見李玉梁已經是三天後了,這期間謝承麟便一次也沒有找過他。

本以為警察會為了錢依兒的真實姓名對他窮追不捨,甚至會放低身段求他。

但沒想到竟然被晾了三天沒人理睬,再次見到謝承麟的那一刻他竟然有些興奮了。

「還記得我嗎?」跟謝承麟一起來的還有卜懷瑜。

「眼熟。」李玉梁仔細打量著卜懷瑜,「你是在醫院裡那個男的?」

卜懷瑜點點頭,畢竟他的發色總是讓一些中老年朋友過目不忘。

「對,我是案件發現人,也是一名作家。」這當然是卜懷瑜編的,「我沒有什麼有名的作品難怪您會不知道。這次突然撞見了這起案件本以為是我的晦氣,但沒想到能這麼離奇反轉,您的智商果然不凡,所以我想把它寫成小說,這次也是求警官讓我見見您,好多了解您一些。」

「喲,我一個殺人犯還能當小說的主角呢?」李玉梁笑著,眼睛里充滿得意。

「可還不是被警方抓住了把柄,這也是智慧不凡?那我恐怕是神運算元了。」謝承麟在一旁一臉不屑。

「我能隱瞞這麼多年,你們才抓到我,這有什麼可驕傲的?」李玉梁冷哼著表達自己的不服氣,「要不是那個倒霉女的出車禍,你們能抓到我?」

「您說的是。」卜懷瑜阿諛奉承著。

「是不是稿費也能給我?」李玉梁看著卜懷瑜。

「那是自然的,只不過…」卜懷瑜欲言又止。

「咋了?」李玉梁不解。

「本來我也覺得你的案件非常奇妙,但謝警官一直跟我說沒什麼厲害的,大家都通過網路知道了。」卜懷瑜很是為難,「有沒有什麼大家不知道的?比如您年輕的時候騙過多少個失足少女?」

「這個?」李玉梁開始沉思,不知道是在回憶自己年輕時的豐功偉績,還是在考慮這句話有幾分可信之處。

在李玉梁久久沒有回復之時,謝承麟先開了口。

「不就兩次嗎?一次未遂,一次既遂,還都是強迫人家姑娘呢,看來年輕的時候也沒什麼魅力。」謝承麟在一旁嘲笑,「卜作家,我看你是沖昏了頭吧,不如想點別的素材?」

「這個…」在卜懷瑜假裝為難之時,李玉梁卻拍著桌子開了口。

「我年輕時也是風流倜儻,只不過我喜歡挑戰高難度。」李玉梁看來是有點認真了,他很在意別人說他不行。

「是嘛,您有啥壯舉啊,明明是個單身漢。」謝承麟還是一臉不屑,估計他現在的表情是對著鏡子練習了三天的成果。

「我可是結過婚的,你可別太小瞧我了。」

李玉梁的話讓兩人都很驚訝,看見兩人吃驚的表情李玉梁倒是很得意。

「真的?我就說您肯定不簡單。」卜懷瑜說著還豎起了大拇指。

「怕是哪個村姑吧?」謝承麟問。

「村姑?那可是城裡的姑娘,當年的城市姑娘。」李玉梁特地加重了當年城裡這幾個字。

「這是個好素材,您是怎麼追的她?」卜懷瑜假模假樣的掏出個小本,一臉期待的準備聽故事。

「當年她在廟裡拜佛,哭哭啼啼的,我就問她怎麼了?她說她男人在外面打工結果被工地的落石砸死了,現在就剩下他和仨孩子,實在不知道怎麼辦。我哄了兩句,她看我長得帥就以身相許了。」他眼角眉梢的自大狂妄溢於言表。

「原來是個寡婦。」謝承麟潑了冷水。

「漂亮又有錢的寡婦,可比黃花大閨女好多了。」李玉梁擺擺手。

「然後呢?」卜懷瑜追問。

「後來她就帶著仨孩子跟我結婚了,用她男人的賠償金就夠我們好好生活了。後來有一次她不小心撞傷了人,被拘留了幾天。看著家裡這仨孩子,我突然覺得這麼生活沒意思,於是我就帶著她們和家裡的現金離家出走了。」李玉梁還特地說的慢了些,讓卜懷瑜好有時間記下來。「後來在路上把小兒子和小女兒都賣了還又多掙了點錢。」

「那大女兒賣了多少錢?」

「大女兒可沒賣,她長的好看。」說著李玉梁露出了猥瑣的笑容,「不就是謝警官一直求我說出的真實姓名的錢依兒嗎?」

「那她叫什麼?」謝承麟立刻激動起來。

「叫啥來著?」李玉梁笑了笑,「我真不記得了。」

二人沉默了,看著李玉梁的笑容謝承麟直接踩過桌子,來到他旁邊提起他的衣領。

李玉梁竟直接被提了起來,屁股都離開了椅子。

「誒!幹嘛幹嘛!」李玉梁閉著眼,剛才的氣焰一下子滅了不少。

「別攔著我!」身後的兩名警察也算反應快,趕忙拉開了兩人。

「快帶回去!謝警官你冷靜點。」其中一名警察招呼另外一人趕緊把李玉梁帶走,自己則抱住情緒激動的謝承麟。

「承麟,走吧。」卜懷瑜對謝承麟說了句,就直接轉身離開了。

謝承麟拽了拽衣服也不甘心的跟在後面。

「就差一點!他怎麼就不記得了?」謝承麟嘟嘟囔囔一路。

「他怎麼會忘,他就是不想說,故意耍你罷了。」卜懷瑜還能不知道李玉梁的心思,「你也別太生氣了,既然這個案件沒少被網友幫忙,不如這次也試試?」

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全部發在網上后,剩下的只有祈禱了。但當時她的弟弟妹妹年紀肯定更小,能不能記得此事呢?

回信比想象中快,也難怪,這個案子這麼出名,知名度早就衝破了辛崎市。

回消息的並不是錢依兒的弟弟妹妹,也不是他們的養父母,而是那個寡婦,他們的親生母親。

她的說辭和李玉梁大致相同,只不過當年她同意結婚,是因為覺得孩子們不能沒有父親,家裡還是有個男人好。誰知道因為自己一次不小心的車禍而被拘留,結果三個孩子全都離自己而去了。

她傷心痛苦很久,一直不願意再婚,所以到現在依舊是單身。正因為無牽無掛,她倒是學了很多技能,自己也能養活自己了。在看到這個案件的時候,她沒有第一時間認出女兒,畢竟當時孩子還小,女大十八變,完全認不出。

但冥冥之中總有一種力量,讓她不斷關注著這個案件,也正因如此,她才看到警方最新發布的文章。

她哭著看完才明白自己的女兒已經去世。

她叫沈月暄。

終於知道了她的名字,劉佩心終於能給她辦個葬禮好好安葬了。

謝承麟和卜懷瑜也參加了,葬禮上人並不是很多,都是些通過此次案件找回來的舊相識。

她的高中同學萬瑩瑩,她的酒吧老闆娘,她的好朋友劉佩心,此外就只有零星幾位現在的同事了。

劉佩心也順便幫秦小凡辦了一場,但並沒有人為她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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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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