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外神

房屋內，兩個人影癱坐在地上，自手掌而起，皮膚沿着手臂向上爆開，一時間血沫飛濺，鮮血直流。

隨後一隻只詭異的眼球在血肉模糊的手臂上肆意生長而出！看上去驚悚駭人，給人極大的精神衝擊。

一股不可名狀，不可窺視，不可言說的大恐怖感瀰漫在房間中！

眼球生長的速度極快，沒一會時間，秦珏和顧清寒整個右臂上都已經沒有完整的皮膚了，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眼睛擠在一起。

但就算如此，那眼球居然還在繼續長著！

新長出的眼球擠壓着之前的眼球，層層疊加之下，愈發駭人，甚至有的眼球已經不堪重負，被新長出的眼球擠爆！

腥臭的液體四處飛濺，黏滑的晶狀體被擠得飛射而出，在地板劃出一道水痕，咕嚕嚕的滾落到師祖的腳下。

但秦珏和顧清寒身上的表皮還在不停的爆開長出新的眼球，他們的嘴巴，鼻孔，耳朵，甚至眼睛上都有一個個詭異的眼球掙扎的往外擠出。

鼻孔被新長出的眼球堵得死死的，兩人不得不張開嘴巴呼吸，但他們的口腔里也早已被詭異的眼球侵佔，一條長滿眼球的舌頭在口腔內胡亂狂舞著。

但不出片刻就無力的癱倒在口腔內，不過三、四秒的時間，秦珏和顧清寒兩人都已經變得呼氣困難，脈搏微弱，眼看就快要不行了。

「咕嘰~」

一個個被擠得爆開的晶狀體在地板上滑出水痕，發出令人惡寒的聲音，滑到師祖腳下。

師祖面無表情的注視着這一切，直到秦珏和顧清寒兩人快要窒息而死時，他才抬起指尖，手指仿若幻影般頃刻間畫出兩道符籙。

那兩道符籙在空中融合，接着一陣金光閃過，隨後一把尺度適中，通體金光繚繞的劍便在師祖手中浮現，師祖拽起劍柄，劍身中發出一聲嘹亮的劍鳴！

他握劍向著天空劈出一劍，霎時間，彷彿無窮的，實質般的真炁於劍尖彙集，隨着恐怖的能量彙集，一道不知其限度，放眼望去看不到盡頭，只有滿目金光的劍波向著天空激射而去！

因為能量過於龐大，一劍揮出后，師祖腳下的清微山都宛如豆腐般微微搖晃，一圈能量衝擊波自清微山山巔朝下散開，路過之處，大量山石崩塌，宛如天崩地裂般！

沿途的樹木也直接被泯沒為虛無，山腰處的道觀也瞬間成為了粉糜！

龐大的衝擊波依舊不停，路過之處，山腳的石塊直接被擊碎，緊接着清微山方圓百里內的建築，居民區，官方設施，全都被衝擊波摧毀！

師祖一擊之威，恐怖如斯！這卻還只是那道不知其限度的劍波逸散的餘波罷了！

再說那道激射天空的劍波，遠遠望去，那劍波像是一道長長的金線，不知其延展向何處，將線里和線外割成了兩個世界！

它以恐怖的速度眨眼間便穿過烏雲，撕裂天空，激射向宇宙深處！

而與此同時，清微山宛如豆腐般搖晃片刻后，接着便轟然解體！巨大的裂縫在山身上迅速蔓延，隨後「啪！」的一聲，碎裂成一塊塊大小不一的石塊墜落！

而山腳下早已變成一片廢墟！方圓百里內的一切都被摧毀，只剩下大量的建築殘塊。

清微山碎裂后，那道劍光彷彿也抵達了終點，接着一道若有若無的，凄厲的尖叫聲響徹在耳畔！

隨後師祖眼前的世界便如玻璃般轟然破碎，畫面一陣模糊，再次清晰時，竟然又回到了那清微山巔的茅草屋內，

手中還捧著一杯熱茶。

「哈！~」

緊接着對面一道人影陡然坐起身來，他像是劫後餘生般捂住自己的心臟，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摸了摸手臂，臉，嘴巴...快速的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沒有見到那恐怖的眼球后，這才鬆了一口氣。

緊接着又是一道窈窕的身影陡然坐起來，她重複了一遍和秦珏一樣的動作，檢查了一下身體，沒有見那佈滿身體的恐怖眼球后，才長舒了一口氣。

師祖見狀，哼了一聲，袖袍一揮，屋內那樣式頗為古舊的煤油燈亮起溫暖的黃色光芒，將茅草屋中的清冷驅散。

秦珏揉着眉心，好一會才緩過來，一抬頭，就看到師祖那雙淡漠的雙眼，又想起剛才的那般場景，不由得渾身打了個冷顫。

他拿起熱茶喝了一口，吐出一口白氣后才緩緩說道：

「所以...剛才都是幻覺，或者是，是夢境？」

顧清寒沒有開口，但那銀藍色的雙眸也看向師祖。

師祖聞言撫須道：

「你倒是機靈...確實是夢境不錯，所謂的夢神，無非就是這能力罷了，不過剛才我若是不出手，你們兩個早就被它轉化了。」

「而且...它竟然還敢當着我的面入侵現實...哼，先斬掉它一隻眼睛讓它長長記性！」

說道此處，師祖扭頭看向秦珏，撫須道：「現在知道為什麼天機不能泄露了吧？」

「對於我等存在而言，一言一行皆會遭到那些神明的注視，所以...我等雖然空有實力，卻萬不可輕易出手。」

「而那些隱秘，對你們來說還是太早了...否者就像剛才那般，引來外神注視，生靈塗炭。」

說道此處，師祖嘆氣道：

「對於我等而言...你們和普通人並無區別，知道太多關於神或者是太古的隱秘之事，除了讓你們的【靈感】提高外，並無其他任何用處。」

「輕則如普通人般在低語中陷入瘋狂，重則如剛才那般，引來神明的目光，屆時將會被神明扭曲改造，成為它的眷屬，導致無數人喪生。」

秦珏沉默片刻，攥緊拳頭，說道：「我明白了。」

顧清寒此時開口詢問道：

「真人，那些...神明竟如此厲害，那我們豈不是終日活在刀尖之上？若是某天神明的目光偶然降臨到一個普通人身上，而身邊又沒有您這般存在，那該如何應對？」

顧清寒緊抿著嘴唇，白皙纖細的手掌不由得抱住了胳膊，看起來生怕胳膊上的皮膚突然爆開，長出一個個眼球。

面對神明時的絕望，只有體會過才明白，它只需要在遙遙的距離投下一個目光，就能讓人變成一個怪物，或者是生不如死的死去....

那深深的絕望和無力感，宛如失足跌落無底深淵般的感覺，顧清寒再也不想體會第二次。

「非也...你們日後無須擔心這個問題。」師祖聞言微微搖頭，說道：

「我們【現世】和【靈界】以及【無底深淵】隔着層層壁壘和無數先人設下的封印，除了那些來自【宇宙深處的外神】能勉強透過縫隙將目光投向現世外。」

「靈界和深淵中的神明無法穿透層層壁壘和封印將目光投向現世。」

「而那些來自宇宙深處的外神，雖然能透過縫隙，勉強看到現世，但就和深海中視物一般，靈感越高，或者超凡實力越強，便越容易吸引它們的目光。」

「如深海中的燈籠魚一般，你照亮自身的同時，還會照亮周圍的地區，並且如果對一個外神的信仰越深，便越容易得到那個外神的注視。」

「所以那些被外神蠱惑的邪教徒企圖匯聚在一起，建造一個神國，企圖將整片海底照亮，讓它們的神明能看到所有人！」

「建造一個神國，讓神的目光撒遍土地的每一寸，讓所有人都變為神的眷屬，聆聽神的福音，這就是世界上絕大部分邪教的目的，包括夢教。」

「夢教也正是靠着傳播隱秘，難以圍剿而崛起。」

「所以遇到邪教徒時，無需手下留情，見一個殺一個就好了，他們自從信仰外神的那一刻，就不是人了，而是邪神的眷屬。」

「不過也不必因此杞人憂天，那些外神每一次撕開世界壁壘投下目光都需要費不少力氣。」

「所以它們通常不會看向普通人，而是看向那些信仰它們的超凡者，將他們從內到外，完完全全的改造成自己的眷屬，幫助自己構建神國。」

「也就是那些邪教頭子，外界稱之為主教。」

師祖說道此處，冷哼一聲道：

「至於剛才那夢神為什麼會投下目光，不過是因為我在這裏，他能藉助我周圍的能量更加輕易的撕開世界壁壘，投下目光。」

「不過我也趁此斬了它一隻眼睛，此後三、四年內，它都無力再將目光投下現世了...」

顧清寒聞言點點頭，想到了在靈界視角下，師祖那宛如人形黑洞般的聲音，周圍方圓百里的能量都匯聚於此，怎麼可能不耀眼？

恐怕在那些外神眼中，想不注意到都難吧...

師祖又接着說道：「所以若非長明市遭遇大難，否則我不會輕易出手，若不然就像剛才那般，被夢神入侵...」

「畢竟...人力終有窮盡，我可救十人，百人，千人，萬人，卻救不急十萬人，百萬人，千萬人...」

「外神對於普通人和低階超凡者的傷害太高，傳染性太大，我雖可趁此斬它一臂，但也會有萬萬人因我而死。」

「被斬臂的外神無需多久就能恢復如初，但那被污染傷害的萬萬人，卻是無法挽救的...」

「此乃歧途，故不可取也。」師祖目視遠方，輕輕撫須，如此說道。

秦珏聞言點點頭，說道：「我明白了，夢教一事，就無須勞煩您費心了，我和官方會將這件事解決好的。」

「呵呵呵....」師祖聞言，撫須輕笑，說道：「不錯...保護民眾，是每一個超凡者的基本義務，你年紀輕輕，便有此覺悟，吾心甚慰...」

這也是師祖最欣賞自己這個徒孫的地方，自己這徒孫，不過年紀輕輕，低階超凡，便已經胸懷整個世界，敢于思考超凡界的發展方向，道教未來的道路...

能放的下個人得失，虛懷若谷，恢宏大度，海納百川，有容乃大，而且性格率真自然，頗具道教大家風範，再加上那恐怖的天賦，只要不中路夭折，將來必成大器，有名垂千史之資...

但壞就壞在他那狗屁道教新理念，此乃過剛易折。

而且太過重視個人情感，此乃情深不壽，都是他命中注定的兩大劫數...

而且這世上變數極多，縱然自己，也不能護他一輩子，倒不如趁早將他放出去，多經歷些，有些經驗也好...

正所謂，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他這命中的劫數，經歷過後，也註定將其磨鍊的更加強大。

師祖心中如何作想，秦珏不得而知，他是個雷厲風行的人，將事情辦完后也不拖延，起身抱拳行禮道：

「那徒孫就先離開了，一會還要去下面的道觀里告訴他們夢教這件事...」

顧清寒見狀，也趕緊站起來，恭敬的對師祖行禮道：

「那小女子也就先行告退了，謝真人今日賜福。」

「呵呵呵...」師祖見狀，撫須微笑道：「你倆人這樣一拜，好像是在成親拜父母似的...」

「咳咳...」秦珏咳嗽了兩聲，拉起顧清寒就走，頭也不回道：

「走了走了，改日再來陪您嘮嗑...」

顧清寒看了一眼被秦珏牽住的小臂，也沒掙脫，亦步亦趨的默默的跟在他後面。

「呵呵呵...放心，若是遇到你們解決不了的情況，我自會出手...」師祖那縹緲浩大的聲音在身後遙遙傳來。

顧清寒聞言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卻發現身後大霧繚繞，已經完全看不到那茅草屋的蹤影了。

隨後她面色平淡的看着還在被秦珏牽住的小臂，-語氣平淡的開口道：

「可以鬆手了嗎？」

「啊？哦哦...抱歉，忘了」秦珏聞言趕忙鬆開手，面色坦然無比，好似真的忘了一般。

顧清寒見狀抿抿嘴，沒有說什麼。

隨後兩人乘着月光，直奔山下道觀而去。

月色中，清微山便是另一番風味，林中顯得更加孤寂，山間的松鼠也早已歇息，只有一些昆蟲在樹林中的沙沙聲，卻更讓這片樹林顯得寂寥。

秦珏和顧清寒抵達道觀后，正好遇到了今日那守在門外的魁梧大漢。

於是秦珏便對着他吩咐道：「小虎，我有些事情要宣佈一下，去把大家都喊來。」

小虎應了一聲，便去喊人了，沒一會的時間，道觀內院總共108人便全都聚集過來。

隨後秦珏清了清嗓子，開口將夢教的潛伏的事件複述了一遍，最後面色嚴肅的叮囑道：

「最近沒大事別出道觀，這裏有師祖護著，夢教不敢來此，有什麼事，等這陣風頭過了再說，明白了就都散了吧。」

一眾弟子點頭稱是，隨後便散去了。

隨後秦珏扭頭看向身旁的顧清寒說道：

「天色不早了，今晚不如就在這裏住下？空房間還有不少。」

顧清寒聞言，沒有推辭，面色平淡的點點頭。

之後秦珏便領着顧清寒去安排了一個房間，兩人互道晚安后，便各自會房間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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