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絕望的羅正峰

兩天過去，張一謙他們這邊的事已經處理完了。上官婉兒那邊似乎是出了什麼問題，錢華第一時間也已經趕過去幫忙，應該不會出什麼岔子。

反倒是羅正峰連續兩天沒有音訊，這不禁讓他感到奇怪。雖然這傢伙向來是沉默寡言，行事作風也喜歡獨來獨往，但這次連他也沒有聯繫，不免很是奇怪。

根據靈環上最後出現的定位，張一謙決定前去查看一番。

殊不知，現在的羅正峰正在遭受極為痛苦的折磨。

那魔族之人之所以將他困住，並不是心慈手軟，而是想利用他進行修鍊。

死氣，是靈元受到亡者氣息侵蝕之後形成的靈氣，至陰至邪。萬物皆有道，死靈也不例外。

最為有名的就是南朝時期的陶弘景，也是當今茅山一派的創始人。

陶弘景自幼聰慧，曾入朝為諸侯侍讀，后辭官歸隱山林，後人稱之為山中宰相。

鮮少有人知曉，就在他歸隱之際，某日行至一處山墳。剎那間，那猶如巨浪滔天般的靈氣自地底湧出，使之全身沐浴於其中。

坐而頓悟五年，領悟全新大道本源，亡之本源。

萬千生靈皆有一死，人死如燈滅，一去便是永恆。死亡，給人帶來無盡的恐懼與驚慌。古往今來，數不勝數的人為了長生不老而走火入魔，甚至於不惜散盡家財尋找丹藥。

即便是當年一統天下的秦皇，實力已達至高境界的他，為了長生不老也曾用舉國之力召集靈藥師煉製長生不老葯，更派出大藥師徐福東渡蓬萊東島尋仙人求葯。

陶弘景正是看透了這世間的生死，故而在山墳間一朝頓悟，凝結出了亡之本源。

在他看來，死亡並不是生命的終結，而是新的開始。他們只是去到了另一個世界，在這個世界留下了或濃重或平淡的腳印。

與其說他是吸收亡者之氣，倒不如說他是在為那些亡者緬懷，是為了紀念死者生前的旅途。

時至今日，亡之本源的核心大道已經丟失，散落於天地法則之間，後續修行之人，只是知曉死氣可以修鍊，卻不知那最初的初中與領悟。

久而久之，隨着被修行者歪曲、用極端的手段獲取死氣，最後成為了邪門歪道。

眼前這個魔族之人，正是其中的一個。

由於吸收過多的死氣，導致現在的他身體極為虛弱與乾癟，渾身充斥着一股惡臭的腐蝕氣息。

這就是修鍊死氣的弊端，輕則會被其侵蝕，影響身體機能，重則會腐朽，吞噬掉原本的生機。

而解決這種方式的最好辦法，就是將這死氣通過靈師凈化，也就是常言所說的過濾。

過濾后的死氣，會更加的純粹和精華，更有助於他們修鍊吸收，並且沒有任何後遺症。

不過具有如此能力的，不是隨便一個人都可以。首先第一點就是得這個人是靈師，修為不在於高，而是對靈元的屬性特質要極為理解。

羅正峰身為靈符師，對靈元的屬性運用理解極為透徹，畢竟是可以將靈元提取出來刻於符紙之上的天賦之人，因此是凈化死氣中殘存雜質的不二人選。

想必是當時自己情急之下動用了靈符，這才讓這人動了心思。想到這一點，羅正峰頓時感慨不已，只能自認倒霉。

被囚禁的一天多時間裏，他無時無刻不在經受死氣的折磨，那些死氣被那人不知道用什麼方法從縫隙中輸入進來，隨後在其體內與本身的靈元相融合碰撞。

腐朽的死氣不斷地侵蝕着他體內的靈氣，甚至對他內臟都會造成極為嚴重的破壞。

為了存活下去，他不得不極力消除凈化體內的死氣，將其分離成至純的死氣和亡者的詛咒、不甘與怨恨等負面雜質。

隨後，魔族之人又會將這股死氣盡數抽走，只留下污穢渾濁的雜質靈元。

「桀桀～」吸收完最新凈化的死氣，魔人緩緩起身，臉上滿是興奮之色。

「果然還得是凈化后的死氣好用，短短一天，竟比得上之前一周的修行，果然是天助我也，哈哈哈！！！！」成功突破凝源境五階，魔人激動萬分。

他已經被困於四階半年之久，如今臨門突破，往後又有持續的純凈死氣可修鍊，如何不令他欣喜若狂。

「我若是出去，必將你碎屍萬段！！！」陣法中，飽受折磨的羅正峰一邊竭力壓制着體內涌動的各種死氣，一邊對魔人怒罵。

「出去？你在想什麼呢，這麼好的人爐，我怎麼會讓你逃走呢。」魔人一臉詭異的笑着，「沒想到修行之餘還有個靈符師送上門來，若不是我對靈符師早就頗有研究，可能還看不出來。」

「不過看他這穿着，似乎可能是哪家的後人。」心中思量著。雖然他們魔族向來不怕事，但是如今在這風口浪尖上，能不惹麻煩就不惹。要是耽誤了上面的大計劃，那可就不好了。

「算了，看他也沒人跟隨保護，就算是想來也不受重視，應該沒事。」魔人在心中安慰著自己，畢竟這可是難得的機遇，他不可能因為忌憚而放棄。

「小子，看你實力也不弱，凝源二階，又是靈師。不如加入魔族，保准你進步飛速。」眼見羅正峰天賦不俗，這魔人也動了惜才之心，亦或許是不想他死得太快。

「我呸！！」以羅正峰那寧死不屈的性格，當年在羅家就不甘於屈服他人，如今又如何會被對手誘惑。

「我羅正峰在此發誓，若是日後活着，我必將魔族一脈斬盡殺絕！！」五臟六腑傳來的劇烈疼痛，讓他一度欲將昏厥，可他知道，若是不抵抗就這麼昏迷，那他可能就永遠醒不過來了。

腦海里，無數亡魂雜念在他靈魂中嘶叫，怨氣、怒氣、仇恨，如同狂風驟雨般不斷地撕裂着他的靈體，身體與靈魂的雙重摺磨讓他身體產生了極為恐怖的扭曲。

可即便如此，他也沒有發出痛苦的呻吟，額頭間豆大的汗水如雨揮下，劇烈的顫抖令他緊咬的牙關滲出鮮紅的血液。

反而這魔人彷彿很是享受這過程，一直盯着羅正峰，看着他遭受折磨痛苦不堪，臉上竟露出了笑容。

「現在知道為何我們魔族人人可越階戰鬥了吧，你這才一天，我可是日日夜夜都要經受這種痛苦啊！魔人、邪門歪道？我呸！！！那隻不過是他人嫉妒我們功法強大，擔心強大之後無法掌控的借口罷了。」魔人冷哼，臉上露出憤恨之色。

羅正峰不想理會，好一個功法強大，好一個他人嫉妒，這魔人倒是挺會抬高自己的。魔族就是魔族，無論說得再天花亂墜，也改變不了他們荼毒生靈的本性。

又是一天過去，這期間，為了加速死氣凈化，這人竟直接將亂葬崗所有的死氣眾數吸入羅正峰所在的陣法之中。

龐大而又混亂的死氣猶如漫天黑雲，縈繞在羅正峰周邊，就連每次呼吸，他都感覺極為艱難與痛苦。

耳邊傳來的聲響，一如來自地獄深淵的惡魔，紛紛不饒地擾亂他的心智，欲引誘其墮落。

羅正峰嘶吼著，咆哮著，血紅的雙眼仰望着這壓抑漆黑的天。

「狗賊老天！你玩我呢吧！！！！」羅正峰仰天怒吼，眼神中滿是不甘與憋屈。

自幼與母親相依為命，為了養活自己，母親每天兼職三份工作，只為了給他良好的生活環境。豈料天公似乎有意針對，六歲那年母親不堪重負，在一次回家的路上摔倒，心臟驟停就此離去。

隨後孤身流浪在外，每日乞討而活，也許正是跟張一謙有相似的經歷，這才讓他倆之間有一種共鳴與莫名的親切。

後進入羅家，飽受欺壓，看盡冷眼淡漠。

沒想到，如今上天仍舊要玩弄他，讓他被困於此，遭受這非人的待遇。

這要是換誰，都無法忍受。

「啊啊啊～～」猙獰的臉龐述說着無奈及心酸。

羅正峰顫抖著低頭，嘴角上揚，似乎在嘲笑這如同狗屎一般的人生。

「既然天不容我，那我便墜入深淵，從此之後，我的世界——不再有天！」

剎那間，羅正峰不再抵抗，任由那無盡的死氣穿梭在其體內。漫天黑霧，轉瞬便盡數被其吸入體內。

萬千殘留亡魂碎片，感覺到一股極為恐怖的吸力，頓時慌不擇路地想要朝遠處逃去。可被陣法所束縛，他們就算逃又能逃到哪裏去呢。

察覺到不對勁，魔人扭頭看去，發現羅正峰正在狂暴吸納死氣，他立即驚慌不已。

「該死，小子，你在做什麼！！！」魔人飛速奔向陣前，在一處石頭地下尋到一個羅盤，這就是陣法的陣眼，由一低級靈器羅盤鎮壓。

「趕緊吐出來，你他娘的不想活了啊！！」魔人一邊釋放靈氣進入羅盤接觸陣法，一邊對羅正峰大吼。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完美的人爐，他可不想就這麼被毀了。如此龐大的死氣，別說只有凝源二階的他了，就算是自己也會被瞬間吞噬。

「呵呵，活？我想活，老天不讓啊！」羅正峰苦笑，「既然活不了，那就死吧！」

接着，隨着體內死氣不斷匯聚，那恐怖的靈氣威壓竟然令陣法瞬間破碎。

「咔嚓～」羅盤應聲而碎，餘波盪去，將魔人震退。就連這大地，也被撼動幾分。

「真是個瘋子！！」魔人大喝，眼看着那些極度狂暴恐怖死靈氣息正在向他蔓延而來，腳底一動，連忙逃走。

方才羅正峰將死氣積壓，不斷激化了那些亡靈碎片的負面情緒，導致原先只是亡者的靈氣變異成了更加恐怖的惡靈靈元。

「算我倒霉！！」魔人低喝。

本以為這次的機遇能讓自己的修行更上一層樓，卻未曾想竟然讓這小子活生生給破壞了。這次他實屬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不僅沒了人爐，就連這難得的修鍊寶地也沒了。

接着，他轉身就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此地已經被惡靈覆蓋，對他也沒啥用了，若是久呆在這，連他也會被惡靈侵蝕。

「魔人，往哪逃！！！」就在即將離開之際，黑夜裏一道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