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七.意外來臨

一十七.意外來臨

下午三點,毒辣的太陽炙烤著大地,位於赤柱監獄東邊三里處的一座石山,四周早就被高大的柵欄圍了起來,十幾名獄警巡邏,其中四人還配有槍械,犯人們正在這裏辛苦勞作著。

不遠處的山崖下,海浪續續的拍打着灘面,帶來一陣清爽與咸濕的氣息,可風也似乎討厭那種罪惡的氣息,剛到山腰上就打了迴轉。

犯人們拿着鎚子、鑿子,不斷敲擊著,敲成小石子,再用簸箕拉走。

李梁博那一倉的因為小黑犬的事情,除去老頭,其他人很不幸的從洗衣房被改到了這裏,室內活動被改成了戶外作業。

用牙擦雄的話來說,要讓這些爛仔,可以安放他們那些肆意的熱血以及無處安放的青春,每天累成一條死狗,自然而然的也就不會再搞事了。

李梁博拿着鎬頭,站在石頭堆下裝模作樣的杵著,潮州佬在細佬的服侍下躺在石山下一塊陰涼處,享受着馬殺雞,眼鏡佬則坐在一旁有一句沒一句跟着他吹牛打屁。

與這個三個「偷奸耍滑」之輩不同,其他的犯人早就累的汗流浹背,甚至衣服上都冒出了點點白晶。

石山之上,看着山下陰涼處休息的潮州佬等人,東莞傑就氣不打一處來,摔下鎬頭:「奶奶的,這三個港島仔真不是人,來了以後就沒那一天好好的干過活,龍哥,都是爹媽生的憑什麼他們可以這樣?」說完他狠狠碎出一口唾沫,只可惜唾沫受力太小,在潮州佬不遠處的山坡上落下,底下的潮州佬並不知道自己險造唾沫爆頭。

大圈龍也不由的停下了手裏鎬頭,往下望去,他臉色微變,從汗透的獄服口袋裏摸出一包盒子略微變形的香煙遞給了東莞傑,沉聲道:「消消氣,消消氣,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大圈龍的話以及尼古丁的麻痹並沒有讓東莞傑的情緒安定下來,反倒是躁烈的焦油讓東莞傑的火氣越發焦躁起來。

「什麼風平浪靜我這是越想越氣,那些港島仔根本就沒有把我們這些同志當做人,那些醫務室、洗衣房這樣輕鬆的活,全部是給那些港島人,我們這些同志不是採石就是鋪路。」

「本以為這些港島仔給拍過來,跟我們是一視同仁,結果這三個王八蛋直接摸魚划水,獄警全當沒有看見,咱們兄弟停下了喘口氣,輕一點咒罵,重一點直接一警棍就下來了!」

說着他的目光看向了山腳下「摸魚三人組」,再瞟向手拿警棍心不在焉杵著的獄警,當與獄警的目光剛好交匯,東莞傑立馬賠了笑臉然後撿起地上的鎬頭,一邊挖一邊低着頭說道「龍哥干他娘的吧!再這麼下去,我感覺兄弟們能不能活着走出赤柱都是一個問題!」隨着每一次鎬頭的落下,東莞傑的情緒就高亢幾分,大圈龍的臉色也愈發的陰沉

隨着煙草的燃盡,大圈龍用力地吸了一口燃燒着的過濾棉,一口將煙吐在了地上,再惡狠狠的踩滅:「奶奶的熊!艹!小黑你過來,給所有的兄弟們傳段話…」

石山頂上的一切,山腳下的潮州佬等人並沒有發現,他半眯着眼睛一邊享受着按摩一邊跟眼鏡佬聊著天。

「潮爺你說牙擦雄那個王八蛋,把我們調出來跟這些大圈仔一起做工是幾個意思?這兩天放風老東還有榮記那邊可是在笑話我們越混越回去了,竟然跟那些大圈仔攪在一起!」眼鏡佬坐在一旁焦急的詢問著潮州佬的意見,說道大圈仔這三個字的時候眼神里滿是鄙夷,完全不記得自己也是十年前游過來的人。

「不就是做給下面的人看咯?小黑犬那事情我們太冒頭了,雖然沒有上面的怪罪,但總要做些什麼給下面的人看,在這裏曬幾天太陽浴不也挺好嘛?細佬左邊一點,對對對就是這,舒服!」潮州佬氣定神閑的回答着眼鏡佬的問題,對於這一切似乎早就胸有成竹,這可把腦袋一根筋的眼鏡佬急壞了,那些歪歪腸子花花門道的他也不懂。

「可是牙擦雄在外面可是收了你這個數!」說着眼鏡佬還用手比劃了個五,好像這錢是從他老婆本里出的一樣。

「放心啦也就做做樣子,最多七天,曬不黑你的!」說完潮州佬也不再搭理眼鏡佬,慢慢悠悠的翻了個身,細佬的手立馬伸上來捶背捏腰。

「啊……!」

慘叫響徹了整個採石場,隨之而來的是大圈龍的一聲暴呵「兄弟們搞死這群忘記祖宗的傢伙!」

李梁博聞聲望去,潮州佬倒在了血泊之中,一顆籃球大的硝石直接鑲進了他的腦子裏,黃白色的腦漿混合著鮮血流了一地,細佬瑟瑟發抖的跪在一旁哇哇的哭着,想用手去扒拉潮州佬,但又不敢。

至於眼鏡佬李梁博還來不及去觀察目光便收了回去,因為他發現五個犯人拿着鎬頭正一臉壞笑的慢慢朝他靠近,但他絲毫沒有慌張,血液里一種名曰「野心」的東西在不停的流動,興奮的因子充斥着他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

為首的犯人是一頭鋥亮的光頭從五人中上前一步,露出那張興奮兇殘的臉:「爺爺們剛才在累死累活挖石頭,你這個小王八蛋竟然在杵著摸魚!」隨後咬着牙齒叫道:「王八蛋!跟我上去砍他!」四五個犯人拎着鎬頭與鏟子往李梁博撲上!眼看着已經衝到了李梁博的近前!

李梁博等撲來的五人距離自己只有五六步時,猛然俯身!拖拽著那把鎬頭!朝前衝出!濺起一片塵土沙石。

看到李梁博不退反而衝上來,一馬當先的光頭舉起手裏的鏟子,獰笑着照着李梁博的肩膀劈下!

就在鏟子即將近身的瞬間!李梁博腳下一個滑步!側身閃過劈來的一刀!手裏的鎬頭順勢撩起,並不算鋒利的鎬頭直接撩出光頭小腹上一大塊肉,同時李梁博一轉身,一腳踢在了光頭拿工兵鏟的手上,反手一拽,一個橫轉,將光頭仔頂在身前繼續前進!

第二個混混看到光頭仔瞬間被廢有些愣神,眨眼間李梁博頂着光頭仔已經到了他的面前。

李梁博順勢一挑用腳撩起光頭仔掉落的工兵鏟,拿鏟鋒用力的扎進了光頭仔傷口,再將鏟子用力揚起,鮮血如箭!噴了對面犯人滿身,光頭仔到此時才來得及出凄厲的慘叫。

「撲你阿母!閃開!」

臉上粘了血跡的李梁博如同殺神降臨,眼中殺氣升騰,朝對面的幾人吼道,同時,那把工兵鏟直接橫在了光頭仔的脖頸動脈上:「再動一下我就幫他放血!」這一切幾乎是在電光火石之間完成的,所有人都還沒回過神時,李梁博已經完成從前沖,閃身,撩鎬,抽鏟等一系列動。

四個犯人手裏提着鎬頭鏟子,卻不敢再上前,此時在李梁博下鏟子挾持下,光頭仔小腹處的傷口血好像廉價塗料一樣噴灑,身體還在一陣陣的痙攣,脖頸動脈被鏟子鋒擠的劈開肉綻,只有嘴裏的呻吟和眼球的轉動表明他沒死在李梁博的手裏,不過也剩不下多少了,只能聽見他的出氣而沒有進氣。

只要是人都還是愛惜性命的,不怕死的人畢竟是少數。眼見李梁博已經陷入癲狂的狀態,所有人都呆在了原地,沒有一個人敢以身犯險。

就這樣,兩邊一時陷入了僵持的狀態。

半晌,出乎意料的是,光頭仔竟然就是屬於那種腦子一根筋的少數,雖只見其出氣,但這種情況下竟然哈哈哈笑起來「你殺了我!你殺了我吧!你不殺了爺,你一輩子是我的孫子!」

李梁博的大腦里飛速的思考着:那些犯人真的衝上來了怎麼辦?難道真要弄死他?難道他不知道,這樣弄兩敗俱傷的做法對我們彼此都沒有好處?

「來呀!哈哈!來弄死我呀!哈哈哈!」光頭佬笑聲越來越大,沙啞的聲音也越來越癲狂。

面對他的挑釁,李梁博心頭那股怒火也越來越旺,像是要把他整個人焚滅,看到那些犯人好像是找到主心骨一般緩緩的向自己逼近,那四雙赤紅的眼睛,李梁博握緊了手裏的工兵鏟,緩緩開始用力……

管不了那麼多了!既然要整,那就整死他!李梁博猛吸一口,手裏的工兵鏟已經揚起!

正在此時,只聽到不遠處頭來嘩啦嘩啦的槍栓聲,「住手!不然我開槍了!」

李梁博心裏暗自鬆了一口氣,他媽的!你終於發現了!說實話,如果可以,他早就巴不得拿槍的獄警發現這裏了,今天這個局面他都搞得清楚狀況,整個採石場已經打成了一團又是因為光頭仔的瘋狂而搞得他騎虎難下。

在他的心裏他一直都是在被動接招,現在親愛的獄警大哥出現了,而且是這麼及時,難道說扭轉乾坤的人總是要在最後一個出場?

他心裏有些激動,向不遠處拿槍的獄警投去感激的一瞥,他好像也看見了我深情的目光,一時間不明所以,微微愣了一下,然後又端著槍威嚴地喝道:「老實點,別耍花樣!雙手抱頭,都蹲在地上!」一邊說一邊警惕的靠了過來。

槍口的威脅看來是要比工兵鏟大得多,畢竟兩種武器不是一個級別的,光頭仔也沒有剛才那麼大義凜然,看來他也不是真的不怕死。

聞言李梁博放開了光頭仔,光頭仔立馬躺在地上,一隻手捂著脖子一隻手捂著肚子不停的哀嚎,李梁博也跟着丟下鏟子雙手抱頭乖乖蹲在地上用眼睛再一次打量其潮州佬那邊的情況。

黃的白的紅的混合的橘黃色液體流了一地,看樣子潮州佬此時此刻已經涼得不能再涼了,李梁博心裏暗道一聲可惜沒有機會手刃他了,而眼鏡佬那邊竟然倒是再一次讓李梁博出乎意料。

他那邊非但沒有跟大圈幫的人纏鬥着,反倒是將一直服侍潮州佬的那個細佬騎在身下,哪怕是「大亂斗」,周圍的人有意無意的全部刻意避開了哪裏。

拳頭如暴雨一般狂揍著那細佬,甚至全頭被碎骨擦破還不解氣,撿起一塊石頭,對着那細佬的腦袋狠狠地砸著,鮮血濺了他一整臉,他宛若是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猩紅着眼睛,渾身上下散發出陰冷的氣息讓人不寒而慄。

「我叫你躲!我叫你躲!從你第一天進來起潮爺就對你不薄,剛剛那個石頭掉下來,你非但不擋,還他媽躲,我讓你躲!讓你躲!」眼鏡佬每頓一下,手裏砸下的石頭就要綻放出一朵血花。

牙擦雄那邊的速度不可謂是慢,三公里的路程從接到對講機里的信號,到驅車到達現場一共四分鐘的時間,可以說飛虎隊開飛機的效率都沒有他高。

這也難怪,像是這種露天工作的場地,搞出這麼大的事情,一是怕犯人越獄,二來則是因為工作需要這些犯人是手裏頭大多都有傢伙,這些犯人一個個本身在外面不是飛天蜈蚣就是混世魔王,要是見了紅一定會一發不可收拾。

這不剛一下車,車門還沒關,牙擦雄就看到了一片片雙手抱頭中,常威在打來福,旺財躺在地上已經死了,不,是潮州佬已經死了,眼鏡佬正準備殺那個細佬。

牙擦雄氣的牙齒咔咔作響!他的腦海里瞬間填補出這樣一個故事:

眼鏡佬作為監倉二哥窺伺潮州佬大哥位置許久,一來沒有幫手一個人獨木難支,二來沒有利器瞬間趕盡殺絕,於是很早就開謀划裝作憨直的樣子,麻痹大意了所有人,藉著小黑犬的事情吃定自己會做樣子將其工作調崗,再聯合大圈幫的人發動篡位………

牙擦雄越想越細思極恐,身上的怒氣值同樣也達到了頂峰,直接見他扭頭從車上拿起了對講機:「編號4361涉嫌謀殺,在新一頓的謀殺犯罪中,對抗執法,開槍!開槍!開槍!」一句開槍他喊了三遍,恨不得直接從拿槍獄警手中奪過槍支一槍將眼鏡佬爆頭。

「砰!」隨着一聲槍聲響起眼鏡佬重重的栽在地上,整個採石場瞬間安靜了下來,聞針可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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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男人來自赤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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