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痛苦

面對民兵的懇求，尼爾森當然不會拒絕，也沒辦法拒絕，畢竟自己有這能力，這些民兵又是救了自己的人。

在民兵的帶領下，尼爾森來到山坡上的一個隱蔽的房子裏，這裏綁着十幾個收到黑霧侵蝕的人，在火光的照射下，他們的身體上呈現出黑綠色的裂紋，精神萎靡不振。

但他們始終保持着理智，可以與人正常溝通，這表明黑霧侵蝕的跡象並不嚴重。

「事不宜遲，我們開始吧。」

尼爾森依次施展聖光術，為這些人驅散體內的黑霧。

在聖光的照耀下，黑霧從他們體內流出，並消散在空中。

「他是某個教團的核心成員吧……」

周圍的人議論紛紛，但只有尼爾森自己知道，他只是施展了普通的聖光術罷了。

聖光術沒有殺傷力，無法治癒傷者，唯一的作用就是驅散黑霧，或是用來照明取暖什麼的，但照明取暖用火把會更好。

不一會兒，尼爾森就完成全部的黑霧驅散工作。

「法師大人，我們還有幾個受傷的民兵，您可以幫助他們療傷嗎？」

「啊這，我不會治癒法術啊……」

正當尼爾森和民兵對話時，突然有一個女人衝過人群，一把抓住尼爾森的手，當着眾人的面直接跪下來。

尼爾森哪見過這場景，腿一軟，也跟着跪下來了。

「法師大人，我的孩子還在黑霧裏，您神通廣大，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啊……」

只見女人眼睛紅腫，哭的撕心裂肺，不斷向尼爾森訴說着，希望尼爾森能夠幫她救回孩子。

「對不起，我……我做不到，我也是從黑霧裏逃出來的。」

尼爾森好不容易才逃出來，怎麼可能在進去呢？可看見女人那痛苦的樣子，尼爾森只感覺自己的心口似乎有點堵。

如果有能力幫她就好了。

黑霧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生命，她的孩子應該已經死在了黑霧中。

但尼爾森終究還是沒能說出這些話，這個女人恐怕無法接受這個現實。

尼爾森只能默默起身離開，獨留那個女人在原地痛哭。

這種無力感……我曾經就是這樣的嗎？

一年前那次亡靈災禍，如果哈瑞斯導師沒有救我，我應該會和普通人一樣，死在那次亡靈災禍中吧？

我會回到過去嗎？

回到那種每天都提心弔膽的日子裏？

一陣沒來由的心慌充斥着尼爾森的內心。

「回想起來，我當初加入光明哨兵時，只是為了有能力可以自保而已，而現在我卻想着幫助其他人。真是奇怪啊，明明自保已經很困難了，卻想着其他人的安危……」尼爾森搖了搖頭心想。

隨着時間的推移，漫長的黑夜終於結束，太陽逐漸升起，溫暖的陽光照耀在大地上。

黑霧遇到陽光就開始退縮，照這個速度，用不了多久黑霧就會消散。

黑霧消散后，人們就會回歸正常的生活，彷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但人們內心很清楚，這只是無能為力的表現。

黑霧已經在符文之地存在了千年，每年都會帶走無數生命。

人類與黑霧的抗爭也持續了千年，如今有權有勢的人，用魔法道具對抗黑霧，無權無勢的普通人就只能設立瞭望員，提前預警，將黑霧的影響降到最小。

那麼問題來了，這個小鎮的瞭望員為什麼沒有預警？

「你好，法師大人……這麼稱呼你可以嗎？」

渾厚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是一個身材高大的民兵，與一般民兵不同的是，他身上穿着鏈甲，但是神態異常憔悴。

「叫我尼爾森就可以了。」尼爾森回答道。

「我叫傑森，是民兵隊長。」

通過和民兵隊長傑森的談話，尼爾森了解到，這次黑霧擴散的速度很快，根本來不及預警，很多人還在睡夢中就被殺死了。

而且這裏黑霧一般三四年才來一次，今年已經來過一次了，人們出於習慣放下了警惕，導致第二次黑霧襲擊時，所有人都措手不及，最終釀成慘劇。

「黑霧一年襲擊兩次？」

尼爾森聽到這個消息后，有點驚訝，因為這裏距離暗影島很遠，黑霧一年來兩次的確有點過於頻繁了。

但也不是特別頻繁，距離暗影島最近的是比爾吉沃特群島，那裏的黑霧幾個月就來一次，當地人稱之為噬魂夜。

傑森一直注視着黑霧，他突然緊張起來，好像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黑霧……好像沒有消散？」

「怎麼可能？」

尼爾森順着傑森的目光看去，整個小鎮的黑霧並沒有消散，反而更加濃郁了。

原本可以勉強透過黑霧看清小鎮的街道，現在似乎已經看不清了。

光無法消滅黑霧，這種情況從來沒發生過。

傑森似乎更加憂愁了，原本就疲憊的臉龐變得異常陰鬱。

「法師大人，我的兒子還在裏面，我知道他可能已經死了，但我還不願放棄，我願意付錢，請你幫我……」

「在黑霧消散前，我不會再踏進小鎮一步。」

尼爾森立即打斷對方的話。

別鬧了，那麼危險的事誰干啊！

傑森看尼爾森態度如此堅決，也只能作罷，他像是做出了什麼重大決定一般，起身離開了。

「你想要幹什麼？」

尼爾森看着他，內心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要去找我的兒子，他是我唯一的親人了。」傑森緩緩回頭。

「恕我直言，沒人能在黑霧裏待這麼長時間，你的兒子說不定已經變成了屍鬼……」

「我知道！可是……萬一他還活着呢？萬一他還在某個地方等着我去救他呢？」

面對這種情況，尼爾森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要知道，有時候希望和毒藥沒什麼區別。

「他還不到十歲……如果……如果他真死了，變成了屍鬼……我就幫他解脫，然後去陪他！」

傑森的語氣逐漸堅定起來，他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普通人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等等！」

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尼爾森大聲叫住傑森。

也許是因為不想看着他白白送死？

也許是因為厭倦了自己的無能為力？

如果自己的導師，哈瑞斯在這裏的話，他會怎麼做？

只見尼爾森朝着傑森大吼：

「我的導師是光明哨兵！他有能力對抗黑霧！我可以請他來幫你！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的兒子真的找到一個地方，可以免受黑霧的襲擊，那麼他肯定還可以再多等一會兒！」

「光明哨兵？你需要多長時間？」傑森認真思索著尼爾森所說的話。

「我從西邊來的，用了一天，來回的話要用兩天！」

「太慢了……你是走過來的嗎？」

傑森反問。

「額，是的，走走停停的。」

「……會騎馬不？」

傑森的眼神中突然有了一絲希望。

如果是騎馬的話，時間就可以大幅縮短。

就這樣，尼爾森騎着全鎮最好的馬離開了小鎮。

「尼爾森，我只等一天，明天早晨，我就會進入黑霧，不管你有沒有回來。」

傑森最後的話，在尼爾森內心不斷回蕩。

……

傍晚，尼爾森終於回到了光明哨兵總部。破舊不堪的房屋，空無一人的庭院，這裏的一切都和他離開時一摸一樣，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哈瑞斯導師，我尼爾森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