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行屍走肉
羅安醒了，其實他早就醒了，只是一直沒辦法動彈。他眼睜睜看着那些混蛋把自己扔到下水道的屍體堆里。那些屍體上密密麻麻的老鼠和蛆蟲瞬間散開、被壓在身下，隨後又聚集起來，爬在他的身上，啃咬他的軀體，鑽進他的血肉里，同時他還要忍受脊背上傷口癒合的痛苦。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從屍體堆中爬出來。
下水道內潮濕而又冰冷，他卻渾身發熱，皮膚滾燙，腦花子像放在水裏煮一樣，鬧得他頭暈目眩的。但同時他又感到無比寒冷，他的四肢，他的內臟，他的舌頭，他的嘴巴，還有他吐出的空氣，都是冰冷的。嚴重的疲憊感侵襲着他的神經，每爬出一步都像是耗盡了他這輩子的力氣一般。
如果他現在閉上眼睛，那麼即使是這陰冷的下水道也會變成最溫暖最舒適的床鋪。
但是羅安啊羅安，還不能閉上眼睛，還有事情要做，很重要的事情。
他記得有個女孩，對，女孩……他得從這裏出去，去找人來救她，得快點，還有，還有什麼事來着……
有兩個人，一個男的和一個女的，一高一矮，這倆人把他揍得好慘好慘，所以他要去殺了他們。
對。
殺了他們！
………………
羅安像個弄丟腦子的殭屍一樣在下水道里漫無目的地遊盪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前方終於出現了點亮光。
「幹嘛非得讓我出來看啊……」
一個看起來像是小混混的傢伙舉着火把出現在道路盡頭，當他看清楚一步步走過來的羅安時，嚇得渾身一跳。
「嗚哇！誰啊？！」
羅安沒辦法回答他的問題，他現在能夠站着走路都廢了好大的勁，時不時還得摔上一跤，現在他只能靠在下水道的牆邊喘口氣。
那個人又拿着火把，湊近瞅了瞅，才發出一聲不屑的輕笑：
「呵，原來是個沒死透的！」
隨後拔出腰間佩戴着的獵劍，無奈地搖了搖頭，上前拍了拍羅安的肩膀
「你也是命苦呀……可惜可惜，我還是不能留你。」
然後一劍捅進了羅安的肚子裏！
「原諒我吧，我也是迫不得已，要怪就怪你運氣不——」
咚！
他沒有注意到的是，羅安靠着牆的時候，已經悄悄地摸起了一塊磚頭拿在手上。正當這個人抒發感嘆之時，羅安揚起手臂，對着他的腦袋就是一磚頭砸了下去。
這一下砸得可真不輕，他被砸得頭暈目眩，當即摔倒在地。
咚！
還沒反應過來是什麼回事，又是一磚頭下去，砸得他頭破血流。這下可算是把這個人給砸醒了，一下子驚呼出來：
「哎呦！」
他手腳亂蹬著，還反過來踹了羅安一腳，但身子終究不聽使喚，連逃跑都做不到。
隨後，他便看着羅安，這個渾身是血，近乎半死的人，在他驚恐的視線中，將刺入身體里的獵劍拔了出來。
那獵劍的刀背上還帶有鋸齒，每當他拔出一分，就能聽到刺耳的血肉被割裂開來的聲音。拔到一半，也不知道是被肚子裏的什麼東西纏住了，怎麼使勁也拖不出來。
嘎吱嘎吱，嘎吱嘎吱
於是羅安乾脆握著獵劍，在自己肚子裏攪動起來，將裏面的東西剁個稀巴爛。
噗！
倒在地上的那個傢伙，看着羅安瘋狂的舉動，早已經嚇傻了，連逃跑都忘記了，看到羅安拔出劍后朝他一步步走來，
才開始求饒。
「等，等等，求你不——」
唰啦
羅安沒有理會，一劍割開了他的喉嚨。
「咳咳，噗，嘔……」
他吐出一灘混雜着內臟碎塊的血，晃了晃身子，握緊了手中的武器，繼續往前走。
………………
下水道的深處，有一條鮮為人知的陰暗通道，很少有人會到這裏來，來了的人也沒在出去過。
「那傢伙怎麼還沒回來……」
在通道里有兩個惡棍，他們的任務是把守這裏，雖說如此，這裏也不會突然出現什麼襲擊，大多數時候是混日子罷了，除了工作條件有點差，每天該拿的錢是一分不少。
「不知道啊，要不我過去催一下他？」
「別，千萬別，在這黑燈瞎火的地方，分開行動指不定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
「嗨喲呵？你還信這些，街上賣的便宜小紙片看多了吧？」
「你管我！這是我的直覺，反正就是……我有不好的感覺，咱倆一起過去看看好了！」
兩人正要離開，但卻從另一邊傳來奇怪的聲響
「嗯？你有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
「什，什麼？！腳步聲，還是說話聲，在哪？！」
「唉不是哪邊，我是說那些老爺待的地方，你沒聽見嗎？今兒動靜怎麼這麼大，好多人在說話啊……」
「我身後？！誰在那！出來——」
「唉，你這傢伙沒救了。」
在兩人談得不亦樂乎時，卻沒注意到，通道的暗處，一個身影正跌跌撞撞地跑過來。
踏踏踏踏踏！
「誰？！」
直到急促的腳步聲近在咫尺，他們才反應過來，手中火把一晃，被淡紅色的光圈映照出的，是一個臉上佈滿鮮血，身上有無數傷口，神情猙獰的人，或者說怪物？實際上很難分得清。
是羅安，當然是。
他們的動作太遲了，根本無法阻擋羅安，他將手中明晃晃的獵劍刺入了其中一人的胸膛，並且緊隨着撞了上去，將他撞倒在地。
「啊啊啊啊啊，真的出現了！！」
另一個人當然不會站着發獃，他抄起手上的大棍往羅安身上招呼，但後者只顧死死地壓在同伴身上，任他怎麼打也不鬆手。
「放開他，你快放開他呀！」
咔擦，羅安將手中的獵劍狠狠一扭，被他撞到的那個人越是掙扎，口中就越是冒出更多鮮血。
砰！
直到另一個惡棍一棒子砸到羅安的腦袋上，使他恍惚了一陣，才向後倒去。
「你沒事吧！」
那笨惡棍以為這一下就將羅安解決掉，心急如焚地上前查看同伴的情況。但沒想到羅安又立刻清醒過來，握住獵劍，-一下捅進了這個惡棍的側腰上。
嚓
「呃啊啊啊啊！你，你……」
嚓
羅安將獵劍拔出，又迅速捅了進去，還是同樣的側腰
「我要殺了——啊啊啊！」
嚓
又拔出，又捅進去
「等，等一下...」
嚓
嚓
嚓
捅進去，刺進去，殺了他
羅安不知道往這個惡棍身上捅了多少刀，直到他停下來的時候，對方身上已經全是窟窿，早就沒了氣息。
他抽出劍來，沒有多看這兩個屍體，繼續沿着通道走。
………………
走啊走，走啊走……
羅安不知道他走到哪裏了
只知道自己脖子上的力氣越來越弱，彷彿都快撐不起他的腦袋了。
他好像來到了一個有很多人的地方，周圍有很多聲音，很多人從附近經過，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在幹什麼，他聽不太清，耳朵好像進了水一樣，聽啥都模模糊糊的。
他的眼睛也看不清了，不管是火光還是人影，還是就在身邊的牆壁，都是朦朦朧朧的一片，分不清這兒和那兒。
好在沒人注意到他
沒有活人
就是一路走來，身子上被開的口子有點多。
走了好久好久，羅安才停下來。
他看見人了
有個大塊頭，拿着好大好大的斧子
他認得
還有個小傢伙，有大尾巴和大耳朵
他好像認得
終於——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