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複製體（上）
王曉沒有愣住，確切來說是目前的情況讓他忘記了愣住。
王春雪正在向他走過來，而身後的翼呆立在那裏，像極了提線木偶。
「在旁邊偷看很開心嗎？」
啊？他能看見我！
墨鏡男聽見這道聲音的瞬間整個人如遭雷擊，頭髮汗毛全都豎了起來，緊接着，冷汗就不聽從大腦指揮一般從鬢角滑下。
領導是個很強大的人，事實上末世集團內部人員的更替是很快的，但不可否認的事實是：一直到現在，他還是整個集團基層的中堅力量，不可撼動！
這時候的領導也是年輕的，他只是掃了一眼旁邊和王曉長得一模一樣的「木偶」，便將目光放在了冷汗直冒的王曉身上。
我是翼嗎？還是王曉？又或者??誰也不是！
暗處，小怪物以一個叫人近乎不可能發現的角度勾起了嘴角，臉上滿是陰狠，血紅色的長袍和半長的粉毛一起隨風擺動，露出的是半張白皙得過度，卻有着一道明顯縫合過的傷疤。
長袍的花紋更像是某種不常見的符文，小怪物手上掛着的念珠上面也有一樣的圖案。
他捻著那串珠子，心道：看來這傢伙的精神力，還不足夠強啊??
王春雪從口袋裏掏出一支雪茄，叼在嘴裏，隨意地點上，吐了個煙圈，漫不經心往那邊掃了一眼，緊接着就收回了目光。
「你願意加入到『末世』這個大家庭中來嗎？」男人的神態讓王曉始終猜不透，他想回答些什麼，但是又感覺這並不像是讓自己來回答的問題。
那個木偶一樣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王春雪的面前，聽見問題，木訥地點了點頭。
瞬間，王曉如鯁在喉，一點點聲音也發不出來了，應答的最後一絲衝動被放在了他自己的手上。
那明顯不是他的手，因為手上長滿了鱗片，深色的皮膚龜裂開來，像是久經乾旱的土地。
那是一隻獸爪，真正的屬於怪物的爪子，指甲變成了利爪，是那種輕輕劃過人的喉嚨就能夠取人性命的真貨。
王曉怔住了，接着不可置信地摸摸自己的臉，再藉助大海這面天然的鏡子照了一照。
沒錯的，一樣的皺皺巴巴的觸感，一樣的長著角，眼睛變了顏色的臉。
但……王曉就是覺得哪裏不對勁。
他的臉轉過去了，可是領導沒有，他的腳步在一步步逼近，他聽見了他走路的聲音。
「呵，既然他都已經同意了，那你也沒有理由不同意，從今天開始，你叫做王曉，他也一樣。」高大的男人叼著雪茄，指了指那個已經變得鮮活的「木偶」道，「歡迎加入『末世』，從今天起，你就是他，必須歸屬於他的靈魂，也必須無條件服從於他，否則……」男人熄了雪茄煙，卻再未有下文說出。
否則……什麼？
王曉抬了頭，沒看到王春雪的側臉，倒是和那死而復生的人目光對上了，緊接着便是眩暈圍繞着他，不停撕扯，不願放過他。
這像是一種意志，不過……是誰的呢？
腦子裏一片混亂，在一次次的精神衝擊中，他早就忘記了自己身處的壓根兒就不能算是一個獨立的世界，他所在的不過是那個粉毛少年所創造出來的一個連世界碎片都算不上的一個獨立的小空間。
「你叫王曉，從今往後，你得替他賣命了。」
聲音太熟悉了，是他最敬愛的領導。
但……人家領導根本沒說話，
這聲音是從自己的心底，是從自己的意識深處傳來的，像是最原始的呼喚一樣，讓他心裏痒痒的。
王曉拚命去想，兩個王曉都是，可惜毫無所獲。
一具怪物的軀殼轟然倒地，驚動了船上的工作人員，他們跑出來，搜尋半天，卻毫無發現。
這具軀殼……還有這些人這些事，旁人都是看不見的么？那麼是不是找到這艘船，就能看見自己怪物的軀體了呢？
在空白的神海中，一隻怪物的靈魂飄蕩，緊接着，斷了的線連接了起來，將那靈魂牢牢抓住，使其無法逃脫。
人類的軀體倒下了，而在另一個世界裏，小怪物的面色也不好看，面色蒼白無比，或許是感覺到了能量的劇烈波動，雙手顫抖著，哇地吐了一大口血。
一旁的秦川慌了神，他擔心着小怪物，對於如何才能幫到他這件事而卻是毫無辦法。
他看着對面已經怪化的墨鏡男，氣不打一處來，要不是因為他，小怪物和小蓮怎麼可能變成這個樣子。
唉……也不能全怪他，還是自己太弱了，否則也不會讓他們兩個出手了。
秦川嘆了口氣，自責起來。
小怪物面上平靜，心裏卻暗罵墨鏡男不講武德。
他所創造出的空間里根本就沒有王春雪這個人，而旁人根本不可能破開次元壁進入空間內部。
這個人，多半是由王曉剛才出現的精神漩渦里衍生出來的衍生物，就是這麼一個玩意兒，讓我自身受到的壓力呈幾何倍數增長。
要是再不能速戰速決，空間隨時都會崩塌，從而牽動自己所在的世界，發生連環反應，一切就都遲了。
少年拳頭緊握著，一眨眼的工夫，身形就在小空間里顯現。
或許是感應到有人來了，入侵者竟然直接消失了！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暫時避免了不必要的麻煩。
畢竟……我的身份現在還不能讓人知道。
小怪物的嘴角上揚，神情卻詭異得很。
此時的複製體已經在大腦的無限混沌中醒來，雙眼猩紅，雖說身體沒有完全變成怪物的樣子，但是頭頂已經長出了腳，指甲變成了利爪，雙目猩紅著，朝小怪物撲來！
少年一身紅袍隨着複製體撲出的勁風擺動着，周身瀰漫粉紅色的光暈，像是隔絕了外界的領域似的，複製體一撲上來就被彈開了。
兩隻怪物輾轉騰挪，火花帶閃電地對峙了幾招，很快就決出了勝負。
這個消息挺好，可壞消息就是……複製體在戰鬥中徹底繼承了怪物的野性，完全失控了。
小怪物一伸手，便將這人形怪物抓進了粉色光暈中。
瞬間，二人消失，沒有必要存留的空間也隨之崩塌成時空粉末，不復存在。
小怪物身上的紅色長袍也變回了白襯衫，臉色比剛才更加蒼白，估計是消耗不小。
此時的墨鏡男已經不是墨鏡男了，確切來說他現在不是最開始戴着墨鏡的或是完全是怪物的任何一種形態，他像是發了瘋的人，又像是變了異的怪物。
要是秦川進到了小怪物的空間里，必定會認出這是複製體的形態。
只不過……是外套裏面和小怪物穿得一模一樣的複製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