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夏凜

第二天一早，當陳揚被手機鬧鈴吵醒的時候已經是過了早上七點。

坐着呆愣了好一會，昏昏沉沉的腦子才算是徹底清醒了過來，他拍了拍腦袋，卻怎麼也想不起自己是怎麼睡着的了。

他記得昨天他那故去數年的爹媽復活回來了，而且還說是修仙回來了，還帶回了一個徒弟，是個三百多歲名叫凜兒的少女，然後他們一起吃了一頓飯……

但再往後陳揚就沒有什麼印象了。

他思索良久，苦無頭緒，於是慢悠悠地起了床，然後推開了卧室的門。

客廳里空無一人，只有電視被打開正著自顧自地播著本地的早間新聞。

「……昨日晚間凌晨三點左右我市榆樹區發生一起惡性ATM機搶劫案，據了解，犯罪嫌疑人疑似炸開了ATM機後行使犯罪事宜后逃走，目前警方已成立專項調查組，正全力追查中……「

「……當紅小生林敏明將於三日後赴我市舉辦演唱會，演唱會將於我市體育館舉行……」

「……據氣象台預估，近日來我市持續的高溫天氣將於今日下午迎來峰值，可能將突破十年來歷史最高氣溫，專家建議各位市民今日盡量避免不必要的體力勞動，以預防高溫天氣可能會出現中暑等情況……「

「媽？」他喊了一聲，卻不見有人回應。

「我不是又做夢了吧？」他忍不住撓頭嘀咕起來。

正當陳揚心裏泛起嘀咕的時候，洗手間里傳來了嘩啦啦的流水聲。

他走到洗手間門口，握著把手拉開了門。

這本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但陳揚的大腦卻開始止不住地往某些劇情上靠。

少女、清晨、浴室、意外……

嘿嘿嘿嘿~

這幾乎開始讓他血脈噴張。

「起了？」

洗手間里，陳難清手裏拿着牙刷看向推門而入的陳揚。

「哦，是您吶。「陳揚失望地說。

「呸，你這是什麼眼神？」

「沒啥。」陳揚含糊其辭地說，「剛才我叫人您怎麼不應啊？」

「你就知道找你媽，又沒叫我，我應那個聲幹嘛。」

「哦。」陳揚點點頭，「那我媽呢？」

陳難清拿起毛巾摸了把臉，語氣頗為幽怨：「和凜兒一塊出門買早飯去了。」

「昨個不是燒了一大桌子菜嗎，熱熱不就行了，幹嘛還要出去買早飯？」

「吃完啦。」

「啊！？那麼一大桌子菜就全吃完了，我怎麼完全沒印象，您幾位胃口這麼大的么！？」

「昨個你情緒太激動，我和你媽怕你傷著自己，讓你吃完就睡著了。「

「我媽給我下藥了？」

「一個靜心訣而已。」陳難清頗為無語地說道：「真當我和你媽這麼多年白修行了？對你還用得着下藥？」

陳揚還想問些什麼，但這時傳來了大門打開的聲音，他從洗手間探出頭去，只見王蓉君和凜兒各自提着兩大個膠袋進了門。

「趕緊洗臉刷牙，過來吃飯。「王蓉君對着探出頭來的陳揚招呼道。

「嗯。」陳揚應了一聲，然後老老實實地洗漱，坐到餐桌上準備吃飯。

這時候陳揚突然想起現在他爹媽在社會、法律等各種意義上已經真的死了，考慮到爹媽在仙界待得太久，可能已經忘記了這事，為了街坊鄰居的心理健康，於情於理他覺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

「您逛菜市場去啦？沒碰見熟人吧？「

「放心，

見了面他們也認不出來。」

「為啥？」陳揚疑惑地問道。

「有法術。」王蓉君說，「跟你解釋不明白。」

「……哦。」

既然他媽都這麼說了，陳揚也沒理由繼續糾結，況且他確實不懂，於是他打開他媽遞過的飯盒，開始專心對付起早飯來。

飯到中旬，王蓉君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銀行卡交給了陳揚，順道揪了揪陳揚身上的衣服。

「等會你陪凜兒出門去買幾身衣服，還有什麼用得上的都別忘了，凜兒剛來這邊，對這邊還陌生，你帶她多熟悉熟悉，密碼還是你生日，還有你自己也買兩身，都皺地成什麼樣子了。「

「我這身挺好的。」陳揚用只有他能聽見的聲音反駁道，然後心安理得地把銀行卡揣進兜里，權當這是幾年裏他爹媽沒給的生活費。

對於陪少女出去逛街這點陳揚倒是不反對，畢竟陪小姐姐出門逛街無論放在哪都是件極其光榮的事，尤其是當這還是個極為漂亮的小姐姐的時候。

但一想到昨天自己糟糕的表現實在難以給對方留下什麼好印象，陳揚心裏就不可避免地猶豫起來。

「您二位不去？」他有點奇怪地問。

「我們有事要忙。」陳難清解釋道，然後轉過頭對一旁的少女說：「替我們看着這小子，別讓他闖禍了。」

「是，師丈。」少女點了點頭說。

少女的回答算是解決了陳揚的一個問題——師傅的老公叫什麼？眼見少女並未反對，他也放下心來。

但他爹的話勾起了陳揚的好奇心。

「去做啥？辦身份證？」他試探著問，然後補充說，「您二位身份證還有戶口本都註銷了，這會再去補辦可能不太好解釋，這種事應該沒有先例吧？「

陳難清對陳揚翻了個白眼說：」不該問的別問，有些事跟你解釋不明白……「

「我明白……」陳揚瞭然道，「這是法術對吧。」

吃完早飯，陳揚洗了碗，又陪他爹看了會電視——還是昨晚苦情劇的重播，他實在不理解這種劇到底有什麼好看的，用打車軟件叫了車后，等車快到了才帶着少女出了門。

下了電梯剛好車也到了樓下，期間少女一言未發，只是默默跟在陳揚身後上了車，看見車子時既沒有皺眉怒斥這是何方妖物也沒有問此物是用何法驅動。

果然小說里都是騙人的。

但這也讓陳揚失去了一個二人交流的機會，不由得讓他在內心大呼可惜。

等車子出了小區上了街道，司機師傅開口和陳揚搭起了話：「小夥子，帶女朋友出去玩呢？」

「不是不是，這……這我姐。」陳揚擺手否認道。

「那你家基因可真好。」司機師傅抬頭看了眼後視鏡說，「小姑娘這穿的是漢服吧？年輕人最近都流行這個？「

「漢不起漢不起。」陳揚連忙說。

「這樣啊」司機對陳揚的反應有些納悶，但也沒糾結於此，他誇讚著說：「真漂亮，剛才我還以為仙女下凡了，好半天都沒敢吱聲，這身衣服多少錢，改天我也整一身去。「

「啊？」陳揚驚詫地看着司機師傅。

「啊呸，我是說給我媳婦整一身，這不快七夕了嘛。」司機師傅連忙解釋說，「你看我哈，這話到嘴邊都還能說禿嚕了。」

陳揚恍然大悟，隨口掰扯說：「自己做的，不過您可以去網上搜搜，應該有差不多的。」

「哦，這樣啊。」司機師傅失望地點點頭，恰逢紅燈，他從副駕駛上拿起一盒餅乾遞給陳揚說：「嘗嘗，自家媳婦做的，別嫌棄啊。」

陳揚擺擺手客套說：「不了不了，我不愛吃甜的。」

這下司機更熱情了，「正好，我也不愛吃甜的，都是咸口的，誒，小姑娘要不要？」

話都說到這了，陳揚也無法再拒絕別人的善意，他從盒子裏拿了兩塊餅乾，準備將盒子還給司機時。

令陳揚意外的是，少女也從盒子裏拿了一塊。

餅乾入口，味道不錯。

十多分鐘后，車子在市中心停了下來。

「謝謝啦，師傅。」陳揚向司機師傅道了聲謝後下了車。

「別忘記給個五星好評。「司機師傅向他揮了揮手然後開車離開。

陳揚爽快地掏出手機給了五星然後留了評價：餅乾不錯！

不得不說少女的打扮確實過於吸人眼球，一路打發了幾個腦袋上長著攝像頭的奇行種后，陳揚帶着少女來到了上榆市最大的商場前。

在進入商場前，陳揚準備先去商場前的ATM機看看他媽給他的銀行卡里到底有多少錢。

一方面只是純粹地出於好奇，另一方面是在他的印象里，女生的衣服和用品動不動就是成百上千，他自己卡里的那點可憐的餘額可能遭不住。

「額，那個……凜……凜兒，我去取點錢，你能在這等我會嗎？」他彆扭地向少女問道。

但這時少女卻欣然輕聲笑了起來。

「你不叫我姐姐了？」

陳揚感覺一道觸電似的戰慄劃過全身，少女的笑聲如同貓咪肚皮上最柔軟的那一撮茸毛，颳得他渾身上下都開始發癢。

陳揚清楚地知道那是心動的感覺。

「叫我夏凜就好。」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