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或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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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汀爾看到了許多臉掛笑容的女僕們向汀爾行禮,畢竟汀爾可是攝政會長,現在隻手遮天的男人。哪個人可能前番還在說壞話,後來就真香了。

草木知春不久歸,百般紅紫斗芳菲。

正值春天,皇宮後院也是景色宜人,能讓經綸事務者留戀忘反。

踱步在被鮮花覆蓋着的小徑上,沁人心脾,倒也有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之感。這讓最近忙得焦頭爛額的汀爾,有了些許悠閑。

轉角,一簇簇的艷蘭矗立在群草之中,鶴立雞群。淺看那花色紫色之深,也沒什麼特別之處。越看那入骨的紫色,才發現這正是其妖艷之處。

這裏有別於北域,白的一無是處。這裏的一切都是那麼美好,聲色犬馬,一不小心就能將外來者迷的神魂顛倒。

汀爾正看着一旁的艷蘭出神,思緒一下被拉回了當年。

「汀爾,你別走,我不想去見那個糟老頭!」一個面容姣好的女子緊緊挽著汀爾的手,淚水在眼中翻滾,一邊抽泣一邊嗔怪道。

汀爾則眉頭一皺,深吸一口氣說:「親愛的,這也是為了你好。你跟着桑德一世,比跟着我征戰沙場好!至少,至少可以保證你的安全……」

說罷,便推開了女子。

「汀爾,汀爾!」

「大人!大人!」

汀爾瞬間從美好的記憶中驚醒了。翻開眼皮,都已經到了正午,是自己太疲倦了。抬頭一瞥,眼前的正是費拉德。

「啊,費拉德。唔,可能是昨晚沒有睡好的緣故吧,感覺頭有點沉。」

「要不,改天再拜訪王后吧?」費拉德關切地詢問道。

此時陽光毒辣,原先在花園中工作的僕人們也早已離開。汀爾這才發現自己汗流浹背,頭也隱隱作痛。

「不必了。今日事,今日畢。費拉德,如果內務府公務太多,你就去幫忙吧。」

費拉德似乎明白了什麼,知趣地回答道:「感謝會長的理解,我這就離開。」

汀爾此時頭昏腦脹,沒發兼顧禮儀,只能自發性地向前踉蹌。一不小心,摔倒在了地上。剛想抬頭,一隻帶着金色戒指的手向汀爾伸了過來。

「謝謝……」汀爾正想道謝,只是看到眼前的這位女子后,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好久不見了,汀爾……伯爵。」女子身着華麗的皇室服飾,儀態端莊而不失威嚴,秀雅絕俗,自帶強大的氣場。明亮的眼眸中折射著智慧的光芒,僅是微微一笑就足以攝人心魄,這是多少男人夢中的情人,讓人魂牽夢繞。

英雄難過美人關,破防往往只在於一瞬。

「瑪麗,你在這王宮中的日子可好?自從那一別……」

「伯爵,您來找我,不應該是為敘舊這些瑣事。雖然我只是區區王后,但事物也很繁忙呢。如果您沒重要之事,請容妾身告辭。」

汀爾滿臉苦笑,最後說了一句:「不如借一步說話?」

兩人走在花園小徑上,綠蔭遮蔽了毒辣的光線,腳下柔軟的草坪踩着令人放鬆,頗為愜意。

「瑪麗,你是否知道有關史塔克失蹤的事情?」

瑪麗王后大吃一驚,不過頓時冷靜了下來:「你說的是史塔克·邁耶?」

汀爾微微點頭:「這位史塔克先生似乎在桑德城有很大的影響力?」

「這不止是影響力,他的地位堪比國王,隱約還更勝一籌。你應該知道,他是普眾教的教主。這個普眾教,

在首都圈的影響力可謂是一呼百應,甚至高過國王。老桑德……」

「抱歉,你們都是這麼喊先王的嗎?」汀爾面露疑色,直勾勾地盯着瑪麗。

「是,是妾身失禮了。」瑪麗內心焦慮不已,如果這事情被告發出去,自己苦心在王國中維持的「聖母」形象將會毀於一旦,處理不當甚至會被收監調查。

「沒事啦,放心。」汀爾突然爽朗地笑了出聲,「我只是隨口一問,不必在意這些。畢竟我們兩人之間,關係遠高於合作層面。」

瑪麗王后愣住了,不過也快速反應了過來:汀爾有着自己的算盤。他是想在王宮中發展自己的勢力,而目前與我關係最好,想從我身上刺探情報,甚至在必要時拉自己入伙。

想到這裏,瑪麗王後面帶微笑,不緊不慢地說道:「汀爾伯爵,我能告訴你我所知道的所有事情,但你也應該答應我一件事。」

看到汀爾點頭,瑪麗接着說了下去:「幫助我奪取王位。」

為什麼自己要刻意將自己包裝成「聖母」形象,一切的一切,從瑪麗入宮開始,她就明白自己的目標。

一介弱女子,在這弱肉強食的世界中,是很難生存下去的。能自保的方式無非只有兩種:服從有權之人的話,亦或者成為發號施令之人。

汀爾將我送入桑德一世之手,我也因此成為了現在的自己。雖然他將我推入了火海,但我也因此浴火重生,出於這點,我還得感謝他呢。

「你在說什麼,瑪麗王后?」汀爾滿臉不可思議地望向那個女人,以前依偎在自己身旁呢喃的嬌弱女子。但現在的她,眼神中只有狠毒。

「伯爵。您,明白我的意思。幫助我奪得王位,我會全力配合您。」

看着瑪麗眼中熾熱的眼神,她對權利的追求似乎超過了所有攝政人員。

汀爾狐疑的眼神中,更多的是震驚。他沒能想到幾年的宮中生活,能將原先毫無威脅,甚至乖巧懂事的小貓進化成一隻野心勃勃的雄獅。

「瑪麗,茲事體大,先讓我回去想想,再給予你答覆。費拉德傍晚找我有事相商,先不打擾了。」

汀爾想隨便找個借口離開,瑪麗王后拉住了他。

「你,確定不進來坐坐嗎……」王后低下了頭,輕咬自己的嘴唇,臉上的紅暈清晰可見,楚楚動人的樣子讓人憐惜。沒想到一向咄咄逼人的王后也有嬌弱的一面。汀爾的心弦被悄然撥動,剛想說出那個字,但想這一字在此時此刻,分量卻又那麼的沉重。

在猶豫不決的煎熬掙扎后,汀爾還是以「公事繁忙」為由婉言拒絕了王后的盛情,和其惜別後倉皇逃出了皇宮後院。

一邊是所愛之人,卻難以切齒。自己終究還是逃不過情場所困。汀爾在返回住處的路上自省,事情發生之後總有那麼一段「賢者時間」。

一邊是國家,此番來到桑德的目的,就是為了自己的老上司,老朋友桑德一世做後援,幫助他的兒子順利登基而中道不崩殂。雖然也沒看見其最後一面,但君臣之間的感情也從未因為距離而淡化。

「左邊是我的仰慕之人,右邊是你的職責所在,我該往哪裏走?」汀爾找到了費拉德,希望能讓其幫自己解惑。

費拉德正在整理內務卷宗,聽到汀爾的問題眉頭頓時一皺,但是在剎那間又舒展開來。

「我不是您,無法知道您在短時間內經歷了什麼。」費拉德依舊忙碌,雖然皇宮之中多多少少有一些下人,可是一些重要的卷宗,還是不能經過外人之手。這才導致自己忙裏忙外,-看起來根本沒有休息的時間。

「您要知道自己來此的目的,是為了平穩過渡這一段權利真空時期。如果我是您,我會選擇國家為重。但踐行者還是您,我無法干預任何事,我只能做好我應該做的。」費拉德無奈地嘆息道,「如果您還有問題問我,今晚我會在這繼續整理卷宗。我得先失陪一下,抱歉了汀爾伯爵。」

看着費拉德離去的身影,汀爾又一次陷入了沉思。剛走出議事廳,汀爾的臉上就沾上了雨水。

「下雨了。小時候經常喜歡漫步在小雨中,實屬難得的快樂。」汀爾難得露出了燦爛的笑容,繞着大廳踱步放鬆。

突然,急驟的暴雨傾瀉而下,直接把汀爾沖洗了個遍。汀爾低聲咒罵着這鬼天氣,悻悻而歸。

陰雲密佈,突如其來的暴雨似乎也不能洗刷這座城市的污濁。原先的殘月也被黑雲遮蔽,無法給予這個支離破碎的王國最後一點光明。密密麻麻地雨點砸在一群穿着黑袍的人們身上,他們跪拜著,口中似乎念念有詞說着禱告詞。一個中年男人把一個奄奄一息的男子拋到地上。

男子的臉頰、嘴邊、身上無處不掛着傷口,血混著雨水充斥着男子模糊的視線。

就在禱告詞念完的一瞬,人們蜂擁而上撕咬着男子,男子身上的每一處傷疤都成了人們方便上口的地方。傾瀉而下的大雨噼里啪啦,完全掩蓋了微弱的求饒聲。

雨過天晴,一切又恢復了原來那種生機勃勃,萬物競發的境界。只是城中的一具無名屍首,暗示著這場危機的悄然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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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座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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