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人間地獄
「噠，噠，噠」
牆壁上的掛鐘滴答走動，終於到了第二天早晨七點鐘。
這是張繼人生中，最漫長黑暗的一夜。
現在黑暗退去，天色微明。
霧氣里，一陣呻吟。
然後就是一陣陣驚懼的大叫聲，喊叫聲，是人的聲音。
天一亮，他們又變回了人。
蘇醒過來，卻被眼前的森羅地獄般血腥場面嚇得恐懼大叫。
角落裏，張繼的身形一陣扭動，骨骼噼里啪啦響，片刻間，他也變成了人，恢復了本來的樣貌。
他驚喜激動，掃視全身，意外的發現身體強壯了一大截，個頭拔高了幾寸，肌肉和力量明顯增強許多。
手掌用力一握，骨頭響動。
「怪物之體的進化，還會反哺到人體？！有改善體質的作用。」
張繼心中思索，但來不及仔細體悟。
他去保安室換了一套衣服，回來的時候，大廳里的人也各自尋找衣服蔽體，但大部分穿得破破爛爛，像乞丐一樣。
衣服上還沾著血。
他們面色惶恐，渾身發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嚷着要報警但電話根本打不通，沒有信號。
有人發瘋了一樣跑出了大廈，卻再次驚恐大叫着跑了回來。
因為外面的街道上，同樣鮮血淋漓，滿是動物的殘肢碎體。
「那個保安，把監控錄像調出來，我們要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角落裏一個禿頂中年人在大喊。
他是樓上一家計算機公司的工程師，一句話剛說完，卻又陡然驚叫起來：
「草，媽的，這麼大的蛇皮，難道昨晚有蛇進來了。」他手指著張繼昨晚蛻下的蛇皮，驚懼的破口大罵。
張繼看了他一眼，認出他就是昨晚的那隻黑狗，很兇殘。
「你是不是屬狗？」
「對啊，你怎麼知道？」
禿頂工程師目光怪異，卻再次驚叫一聲，因為他發現自己踩了一堆狗屎，不由氣的呵斥大罵，誰家的狗沒拴好，太沒素質了，跑來這裏拉屎。
「保安，你看見我女朋友了嗎？」一個戴鴨舌帽的小夥子焦急的問道。
張繼看向他道：「你屬豬？」
他點了點頭。
「你女朋友屬雞？」
他驚訝的再次點頭，「保安你會算命？！」
張繼沒有回答，很想告訴他，你的女朋友，昨晚變成了雞，已經被你這頭豬給吃進了肚子裏。
他現在大致明白了，每個人變怪物，並不是無跡可尋。
目前看來很可能都是根據屬相而變化。
屬豬的變成豬，屬龍的變成蛟龍，屬雞的變成雞，屬羊的變成羊......
「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人還會繼續變獸嗎？或者昨晚只是一次偶然。」張繼思索，看了眼外面的霧氣，無邊無盡，翻滾不休。
他心中有一種不好的感覺，似乎災難並未結束。
但真相，太過駭人，他沒有親口告知，而是大聲道：「咱們去看監控！」
「大家跟我來！」張繼說道，他沒有暴露自己，領着所有人去了監控室。
然而。
監控室所有儀器都失靈了，埠像是被腐蝕了一樣，散發着和霧氣里那種惡臭一樣的奇怪味道，線路全部損壞。
張繼看的心驚。
「咱們去派出所！去報案。」
禿頂工程師大喊，一群人急忙沖向外面。
「張哥，副隊！」
幾個保安面色蒼白的走了過來，只剩下五人了。
但均身材挺拔，魁梧有力，昨夜變獸后，他們格外兇殘，大殺四方，活了下來，幾個靠關係進來的保安，全死了。
張繼安慰道：「大家趕緊回家去，看看你們的家人......」他嘆了口氣，「如果活着的話，收拾東西儘快離開西川鎮，這個地方不能呆了。」
「張哥你呢？」
「我找到我爸和我爺爺后，也會離開這裏。」
幾人匆匆離去。
張繼回頭看向會議室，卻沒有看到蘇琪的影子，他沒有時間耽擱，疾步出了華天大廈。
街道上，血洗了一樣，腥味很重。
被撞翻的車子仰面丟在馬路上，到處都是，車燈還在閃爍，染血的玻璃碎了一地，自行車和電瓶車東倒西歪，幾個電線桿倒在地上，上面血跡斑斑。
整個公路，乃至西川鎮，經歷了一場血災，花園裏殘肢碎體隨處可見，很多人失蹤了，親人們哭着喊著尋找孩子或父母。
卻不知，他們的父母和孩子都已經被他們或旁邊的人吃掉。
街道上亂成一團。
有人在哭，有人瘋了一般亂跑，還有人甩着手機大罵沒有信號，「砰」的一聲響，有人敲碎了車窗，翻出了一沓票子，趁亂髮財，哈哈大笑。
看不見警察，也看不見管理人員。
西川鎮，亂象已顯，秩序開始崩潰。
張繼埋頭趕路。
「不知道老爸怎麼樣了？！還有住院的爺爺.....」
他心中擔憂。
老爸張志山屬虎，變成老虎不算太弱，看蘇琪就知道了。
可是爺爺屬蛇，重病在床，按照身體素質與變化動物后兇猛強大相掛鈎的推測，爺爺最多只能變個草蛇。
草蛇，有活下來的希望嗎？
張繼心中焦急而擔憂，奔跑去了醫院，卻發現爺爺不見了，病床上只剩下一條筷子長的綠色蛇皮。
果然就是草蛇，而且還褪了一次皮。
「爺爺！張有福~」張繼手提着蛇皮大喊，病房裏和走廊里一片混亂，看不見爺爺的身影，最後卻在病房門口發現一個草蛇的蛇頭。
被什麼動物吃的只剩下一截蛇頭。
張繼對比蛇皮大小，基本吻合，不由心中咯噔一下，一陣悲涼，眼眶濕潤。
「爺爺~」
張繼哽咽，把蛇頭和蛇皮收了起來，這是爺爺的遺體，怎麼也要入土為安。
他心情沉重的回到了家。
卻發現父親張志山跪在地上，滿臉淚痕，遠處還有一灘血跡。
「爸！」
張繼鬆了口氣。
張志山看到了張繼，他頓時激動的爬了起來，「一大早起來聽說很多人都失蹤了，我擔心你，去你公司找，也沒找見，你在著就好，在著就好。」
他臉上帶着淚在笑。
「你爺爺不見了，昨晚上和我一起看電視的李嬸兒，早晨起來也沒了。」
他聲音哽咽。
張繼幫他擦了臉上的淚，安慰道：「爺爺福大命大，一定好著呢，現在街上太亂，他也許很快就回家了。」
說着話，喉嚨一陣哽咽，忍着要哭的衝動，沒有告訴父親真相，害怕他接受不了。
他拿出了爺爺的蛇頭和蛇皮，就要埋在花園裏。
張志山看到了，一把搶了過去，道：「埋它幹嘛，中午老爸給你做個麻辣蛇頭吃，補補.....」
張繼嚇了一跳，急忙道：「有毒的，不能吃，對了，李嬸兒她也不見了嗎？我記得她屬羊，是嗎？」
張繼轉移話題，從張志山的手裏拿回了蛇頭和蛇皮，埋進了花園。
張志山悲戚點頭道：「對，她屬羊，我屬虎，我倆屬相多麼般配啊，你娘死的早，她也一直未嫁，我知她在等着我，昨晚我們一直在一起，可早晨起來，她咋就不見了呢？......」
說到這裏，泣不成聲。
張繼心頭嘆息。
你倆屬相般配，可你是老虎啊，李嬸兒是羊，你倆昨晚待在一起，她哪還有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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