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魅魔告訴米拉：「那位大人說，他會親自過來服侍你。」

米拉略微有些僵硬地點了點頭。

雖然知道艾爾修斯在這家店工作，但她好像沒有提前預約啊……

「服侍？」維蘭德微抬眉梢，「米拉，你剛剛說這家店是正經店。」

「是正經的啊，」米拉連忙解釋，「那個魅魔說錯了，是服務，對，服務！」

維蘭德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我倒要看看，你口口聲聲提到的艾爾修斯老師，到底是什麼人。」

「艾爾修斯老師人很好的，」米拉小聲說，「就是有點窮……」

黑暗神的窮，就連光明神也無法否認。

維蘭德點了點頭，「上次就是他把你咬傷了，這樣的危險人物，還是遠離比較好，不要被他的表象所迷惑。」

米拉還想幫艾爾修斯解釋兩句，這時，房間的門已被敲響。

「請進。」

她的話音剛落，身穿女僕裝的大美人便已端著托盤走了進來，將前菜放在了二人面前。

看到和米拉一同來吃飯的居然是光明神，艾爾修斯微微眯起眼睛，血紅的眸中染上不可掩飾的殺意。

維蘭德也掀起眼睫，用寒芒畢露的冰藍色眼瞳瞥了黑暗神一眼。

冰冷的眸光宛若實質，在半空中交匯，像暴風雨即將降臨，彷彿有「噼里啪啦」的閃電作響。

而身在漩渦中心的米拉，卻絲毫沒有察覺到兩位神明之間的暗流洶湧，她此時的注意力，都被擺盤精緻的乳酪和沙拉吸引了。

艾爾修斯動作優雅地給她倒了杯酒，微微俯下身，在她耳邊低聲說道：「顧客需要一些特殊服務嗎？」

他的嗓音低沉撩人，像情人間曖/昧的耳語，讓米拉的耳尖一陣酥/麻。

不過她還是保持了理智，「這個要、要加錢嗎？」

望著光明神暗含不悅的眼神，艾爾修斯露出了略勝一籌的愉悅笑意，「當然不用。這樣的服務，我只提供給你一個人。」

【雖然很想……】

【但維蘭德還在旁邊，算了算了】

聽到少女的心聲，兩位神明一時間神色各異。

光明神：如果我不在旁邊，你是不是就同意了？

黑暗神：很想……她說了很想對吧？

米拉完全不知道身邊的這兩個人，就是披了馬甲的黑暗神和光明神。她左看看右看看，還在思索著怎麼禮貌地拒絕艾爾修斯。

艾爾修斯微微笑了笑，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也對，現在這裡還有外人，的確不太合適。下次你單獨來，我再……」

維蘭德淡淡開口：「侍者先生，請問主菜大概什麼時候可以上？」

艾爾修斯眯起眼睛，眸光不善地打量著這位昔日的死對頭。不過，為了保護馬甲，他還是惡狠狠地答道：「很快，請稍等。」

米拉背對著艾爾修斯，還在專心對付面前的水果沙拉，因此沒察覺他面帶殺意的表情。

艾爾修斯離開包間以後，維蘭德才緩緩開口：「你的艾爾修斯老師似乎很缺錢，要打好幾份工。」

「嗯嗯。」米拉深以為然地點頭，「艾爾修斯老師人很好的。他都這麼缺錢了，每天晚上卻還免費給我補課。」

「晚上…補課？」維蘭德冰藍的瞳仁微微眯起，「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說過他每天上午會教你魔法史和魔法概論。晚上居然也需要補課嗎？」

【糟糕，說漏嘴了！】

【不能讓神父閣下知道，我在偷偷跟著艾爾修斯學習邪惡的黑暗魔法】

【讓我想想該怎麼矇混過關……】

不用米拉開口解釋，光明神便已瞭然。

他淡淡開口：「學習魔法固然是好事，但也要注意勞逸結合。」

【這句話真是深得我心！】

【又是想在金幣上躺平的一天_(:з」∠)_】

說話間，艾爾修斯已經將主菜端了上來，幽幽地站在米拉的身後，不僅幫她遞刀叉餐具，站在她身後握著她的手切牛排，還貼心地用手帕幫她擦拭唇角。

光明神就沒有這麼好的待遇了，不僅備受冷落，彷彿根本不存在，還不時被艾爾修斯用挑釁的眼神盯著。

維蘭德微微一笑，對米拉提議道：「米拉，既然艾爾修斯那麼缺錢……你讓他每天晚上免費給你補課，佔用他的時間，是不是不太合適。」

艾爾修斯正要開口，米拉立刻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搶先一步回答：「維蘭德大人說得對！我不該耽誤艾爾修斯老師賺錢……」

事實上，這點她之前也考慮過，只是這兩天事情太多，還沒有來得及跟艾爾修斯說。

「……不耽誤。」艾爾修斯的話還沒說完，又被維蘭德打斷。

「正是這樣。」維蘭德嗓音溫和地說，「米拉，現在你每天上午和下午都被佔得滿滿的，難道晚上不想擁有屬於自己的時間嗎？」

【還是維蘭德懂我！！】

【對，我都學習一天了，晚上的時間屬於自己】

【我要摸魚，我要擺爛，拒絕996！】

艾爾修斯幽幽地看了維蘭德一眼，「米拉，這位神父是你的新老師？」

米拉點頭，「對，神父閣下說要教我光明魔法。」

艾爾修斯面無表情地扯了扯唇角，「很好，你現在有了新老師，的確不需要我了。」

「不，不是！」米拉匆忙拉著艾爾修斯走出包間，來到外面的走廊上，試圖對他解釋，「艾爾修斯老師，其實我昨天就想跟你說這個事了，你的時間寶貴，不收學費也就罷了，怎麼能再耽誤你打工賺錢……」

艾爾修斯狹長美麗的眼眸微微眯起，像幽冷神秘的紅寶石。他抬起手臂，撐在她身後的牆壁上，垂眸打量著她。

被他這樣看著，米拉不出意外地走神了。

【壁、壁咚？】

【一直這麼看著我是什麼意思】

【艾爾修斯的睫毛好長，慕了QAQ】

艾爾修斯睫羽輕顫，像簌簌翕動的蝶翅，他定定地看著她，緋紅眼瞳深不見底。

「你不想讓我晚上給你補課，是不是……因為有了別人？」

米拉眨了眨眼，「誰？」

「剛剛那位神父。」艾爾修斯嗓音低冷，「光明陣營都是些偽善的傢伙，你可不要被他給騙了。」

「沒有沒有，」米拉搖頭，「維蘭德是個好人，光明神冕下可以作證！」

艾爾修斯氣笑了，「你可知道，光明神就是偽善者的頭子？別看祂外表聖潔，內里卻……」

米拉連忙踮起腳，捂住了艾爾修斯的嘴唇，「艾爾修斯你別說了，走廊里來來往往的都是人，被人聽到你說光明神的壞話終究不好。我知道，你是黑暗神的信徒，可如今勢力最大的是光明神殿，我們要不然還是……低調一點？」

艾爾修斯微怔了一下，很想告訴少女，她沒必要害怕光明神，他是黑暗神，以他的力量足以保護她。

可她的掌心貼在他的唇瓣上，是那麼柔軟溫暖，是永世封印在黑暗中的邪神從未體會過的溫柔。他的薄唇微微張開，卻說不出辯駁的話來，只是輕輕吻了吻她的手心。

米拉觸電般縮回手，不知是因為驚詫還是害羞，臉頰泛起薄薄的紅暈。她匆忙把雙手背在身後，想要後退，卻退無可退，後背被迫抵在了走廊的牆壁上。

「艾爾修斯，你、你究竟在想什麼？」米拉垂下眼，迴避著他的眸光。

「那我問你，」艾爾修斯撩起眼睫，認真注視著她白皙柔美的臉頰，「你是光明神的信徒，還是黑暗神的信徒？」

【當然既是光明信徒，又是黑暗信徒！】

【可這麼直接告訴艾爾修斯，是不是有些不妥】

【……讓我想想該怎麼回答】

在米拉陷入沉思的時候，艾爾修斯露出了似笑似嘆的微妙表情，「看來是我把你逼得太緊。好了，先去吃飯吧。」

米拉點了點頭，逃也似的回到了包間里。

維蘭德安靜地坐在那裡，看到她走進來，銀髮美人矜持地朝她頷首。

「神父閣下，你怎麼不吃？」米拉沒話找話。

「在等你。」維蘭德露出了溫柔和煦的微笑，「怎麼樣，艾爾修斯沒有為難你吧？」

「沒有沒有，」米拉搖了搖頭，注意力瞬間轉移到牛排和烤肉上，「那我就不客氣啦，閣下你也快吃，不然一會兒要涼了。」

吃飽喝足以後，米拉剛癱在椅背上，便有一隻戴著白綢手套的手伸了過來，拿著手帕，動作輕柔地為她擦拭唇角。

是艾爾修斯。

米拉頗為受用地說了聲「謝謝」。

一旁，維蘭德的眸光卻有些冷，盯著米拉的嘴唇看了片刻，冷淡地移開了眼神。

米拉站起身來，向艾爾修斯道別：「那我們就先回去了，謝謝您今晚的招待。」

艾爾修斯露出了清冷美麗的微笑，「我送你回去。」

「不、不用啦，」米拉想要拒絕，「你還要在這裡工作，不是么？」

「我下班了。」艾爾修斯不容置疑地說，「你之前說以後不想晚上補課了，我可以答應。但今晚的補課仍需繼續，我要檢查你有沒有背會魔法咒語。」

米拉縮縮腦袋，回憶起被知識支配的恐懼，「……那好吧QAQ。」

「你似乎有些不太情願？」艾爾修斯微挑眉梢，「……該不會是，想和你旁邊這個男人去約會？」

「不不不不絕對沒有！」米拉矢口否認。

【我只是想偷懶_(:з」∠)_】

【別的真沒有什麼】

【我和維蘭德之間清清白白】

【而且，維蘭德答應我的是下午約會，晚上就算一起，也不能稱作是約會吧？】

黑暗神的面色愈發難看，他轉身離開了包間，「我去換身衣服，一會兒見。」

艾爾修斯離開以後，米拉悄咪咪地瞥了維蘭德一眼，「神父閣下，我……」

維蘭德的眸光平淡溫和，唇角帶著一絲恬靜的笑意，「米拉，晚上你想和我約會嗎？」

【想】

【下午和維蘭德約會很開心，晚上如果能繼續就好了】

【聽說王城的夜生活很豐富，晚上河岸邊會亮起魔法燈，一定很漂亮！】

「下午不是已經約會過了嗎？晚上就不用了吧……」米拉還在試圖解釋，可她的心聲已經暴露了一切。

維蘭德微微笑了笑，倒沒有拆穿她，「我送你回去吧。不過，如果哪天你想要約會，或者是想和人一起玩，一起逛街，一起品嘗美食，隨時都可以找我。無論何時，我都很樂意陪伴在你身邊。」

「這樣不太好吧，」米拉遲疑，「今天下午陪我出去玩，是光明神給你的任務。你現在已經完成任務了，沒必要時時刻刻陪著我，這對你來說犧牲太大了……」

「犧牲？」維蘭德忍俊不禁，「不，這分明是獎賞。」

米拉沒弄明白維蘭德話里隱藏的意思。就在這時，艾爾修斯也已經換好衣服過來了。

他身穿剪裁得當的晚禮服，佩戴與眼眸同色的緋紅領結，比起穿女僕裝的時候，少了一分雌雄莫辨的昳麗，多了幾分遊刃有餘的優雅，愈發顯得氣質高貴，容貌俊美。

「我送你回去。」艾爾修斯主動牽起了米拉的手。

米拉覺得當著維蘭德的面和艾爾修斯牽手，恐怕有些不妥，她剛想掙脫，另一隻手卻無聲無息地被維蘭德牽上了。

因此——

她現在一邊是艾爾修斯，一邊是維蘭德，兩隻手都被他們牽著。

【？？？】

【！！！】

【這是什麼無敵爆/炸修羅場】

【救命，不用這麼多人一起送我回家吧】

米拉欲哭無淚。

【……】

【誰來拯救一下我】

結果還真有人來了。

身披風衣的紅髮青年朝店門口走來，俊美的容顏被燈火照亮，鼻樑高挺，唇線薄冷，線條優越的眉骨之下，金色豎瞳恍若落日餘暉，深邃而又華美。

「路德維希！」米拉喊出了青年的名字。

路德維希懶洋洋地朝她揮了揮手，「看來，想要送你回去的人並不少啊。」

米拉頓時有些窘迫，在腦內和龍神單線對話。

米拉：【他們兩個只是普通人，龍神大人，你別為難他們好不好~】

路德維希微妙地挑起眉梢，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普通人？」

站在米拉旁邊的光明神和黑暗神對視了一眼，誰都不想掉馬，同時用威脅的眸光看向了龍神。

路德維希戲謔地勾起唇角：「哎喲~知道自己是普通人，還不快給龍神大人讓路！」

米拉：「？？？」

這頭龍也太囂張了吧！

路德維希放出狠話，趁著光明神和黑暗神還沒有反應過來，迅速湊到米拉身邊，把他們兩個擠開，而後把少女攔腰抱起，張開一對龍翼飛上了天空。

「溜了溜了~」

米拉：「？？？」

「路德維希，你這是……」

「我來接你回家啊。」路德維希爽朗地笑了起來，「中午的時候是我把你送過來的，現在到點了，當然要接你回去。」

米拉鼓起臉頰：QAQ

「別生氣嘛，」路德維希把她抱在懷裡搖了搖，試圖哄她開心，「下午的時候我跟你說過，你的龍神大人和金幣很快就來找你，現在龍來了，你不開心嗎？」

「那金幣來沒來？」米拉縮在路德維希的懷裡，小聲問道。

龍神愉悅地笑出聲來：「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麼？」米拉歪了歪頭。

「我在笑我的新娘果然像我，就連喜歡金幣都和我如出一轍！」路德維希很開心，「金幣當然也來了，你回去就可以看到！」

米拉把微微發燙的臉頰埋在路德維希的懷裡，蒼白無力地辯解，「其實，金幣來不來都可以，我只是、只是希望你來……」

「嗯嗯嗯我相信你，」路德維希一副很好騙的模樣，「我當然知道，你最喜歡和我在一起。」

他垂眸看著少女在風中輕輕拂動的金色長發，眼眸微彎，彷彿在注視著最為珍貴的寶藏。

「路德維希，她怎麼可能喜歡你？一頭貪婪殘暴的惡龍？」黑暗神忍不住出言諷刺。

米拉：「？！」

她抬起頭，看到艾爾修斯和維蘭德居然一左一右地飛在旁邊！

在這個世界，人類使用魔法也可以飛行，米拉倒沒有因此懷疑這兩個人的身份。

可為什麼總覺得怪怪的……

她看向面容矜持端莊的神父，「維蘭德大人，送到這裡就可以了……」

「我們的約會還沒有結束。」維蘭德淡淡回答。

「約會？」路德維希像護崽一樣把米拉緊緊抱在懷裡，二人的體型差使他做出這種動作絲毫不顯違和，「光明……咳，就憑你一個普通神父，哪來的膽量覬覦龍神大人的新娘？」

「新娘？」艾爾修斯眯起血紅的瞳孔，冷笑了一聲，「她現在的任務是學習魔法，考上蘭恩魔法學院。身為導師，我不會允許她這麼早就嫁人。哦，抱歉，忘了你是一條龍，嫁給龍當然更不可以。」

米拉試圖解釋：「我不是，我沒有……」

然而三位神明已經自顧自地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