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虎口奪食
月華如霜，鋪滿人間。
葉凡坐於湖畔，望着九天之上的那輪皎皎明月，眼神中有一絲難以掩飾落寞。
「此去何年，再回故鄉。」
一旁，躺在草窩裏的龐博聽見他的自語，灑脫地說道：「別傷春悲秋了葉子，陳淵那傢伙肯定知道回去的法子，瞧好吧，等我師尊允許我出山歷練，咱一起去找他！」
「嗯。」
葉凡點了點頭，從懷裏掏出一枚菩提子，他凝視着上面繁雜的紋理，沉吟道：「你究竟要做什麼。」
清風徐來，遠處的湖面頓時波光粼粼。
而就在離靈虛洞天不到百里的地方，有一座老樹盤虯，雜草叢生的矮山。
此地寂寥無人，唯有蟲豸嗡鳴，但忽然間，棲居在枝頭的野禽好似受了驚擾，扑打着翅膀逃命般迅速飛離。
沒過多久，整座山都陷入了詭異的死寂。
「轟！」
宛如天雷勾動地火，剎那間，寂靜的荒山突然崩裂，化作滾滾碎石，徹底消失在原地，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個數丈深的坑洞。
坑底中央，一名青年周身繚繞五彩靈光，正盤坐於離地三尺的虛空中。
「刺啦——」
陳淵驀然睜眼，蓬勃凌厲的精光如同電流，從其雙目逸散而出。
「鍊氣期第九層。」陳淵握了握拳頭，默默感受着從四肢百骸中湧出的磅礴力量。
「不愧是荒古禁地中的聖果，才化開三成藥力，就令我鍊氣期圓滿，而依照前任留下的法門……我如今已能嘗試築基。」
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出現在他嘴角，但他隨之想到的，卻是那催命符般的任務。
「從我踏足北斗算起，三個月了，妖帝墳冢開啟在即……還是得以獲得帝級血肉為重。」
妖帝之心。
青銅仙殿的狠人大帝殘軀。
無始大帝母親的遺體。
這些就是陳淵認為的、自己最有希望獲得的帝級血肉來源。
但考慮到時間限制與各種意外，當下唯一現實的選擇，只有妖帝陽墳里的……
「妖帝之心。」陳淵一臉凝重地輕語道，「如果錯過這個機會，等待我的，恐怕只有穿界符的抹殺。」
「按符靈先前的提醒，離帝墳開啟還有不到半月時間，我需要盡量做足準備，遮天修士的實力劃分也得摸清……」
正當陳淵思量接下來的行動方案時，突然有破空聲自遠處傳來。
「看來不用特意去找了。」他扭頭望向靈虛洞天的方位，一股強橫的氣機越發接近，直撲自己這邊。
「你是何人，敢在我靈虛洞天附近作祟！」
斑斕虹光劃破夜空，一名老者顯露身形，停滯在陳淵上方。
「錚！」
話不投機半句多，陳淵屈指一彈，五道氣刃在他身前凝成，瞬間攻向那老者……
經過一番纏鬥，老者跌落山間，此刻他沒有了先前的儀態，滿臉鮮血，披頭散髮。
「老夫韓易水，乃是靈虛洞天長老，你若是殺……」
「噗——」
陳淵手中靈力綻放，凝聚成一柄長矛，瞬間洞穿了老者頭顱。
「神橋境界嗎。」他挑起韓長老的屍首，張口吐出一團先天真火，眨眼間就將他焚燒殆盡。
「還真讓我費了一番手腳，不過我走的路側重蛻變和長生，搏殺的話，更仰仗法寶和層出不窮的仙術與神通，鍊氣期，當對應輪海境……」看着漫天飄散的飛灰，陳淵若有所思地低語道。
片刻后，簡單打掃完戰場的陳淵周身靈光鼓盪，化作一道長虹飛快遠去，沒等他離開多久，數道人影聯袂趕至。
為首的男子通體晶瑩，法衣無風自動，煥發神光。
只見他雙目精光閃爍，手中法印變幻，突然間，他仰天一聲怒吼，當即就叫上其餘人，順着陳淵離去的方向追了下去。
此地再次恢復了沉寂，唯有那些傾倒的參天巨木與崩裂的山岩，還在訴說着方才大戰的熾烈。
只是那幾人離開后不久，陳淵竟又從滿地狼藉中冒出頭。
他冷笑着望了眼遠處隱約的輝光，隨後掐訣喚來一股清風，載着他無聲消失于山林中。
接下來的日子，陳淵行走於各處山川大河、城池市井，對於北斗修士也有了基本的了解。
「這幫人動起手來火花帶閃電，雖說形式大於內容，但肉身不容小覷……總之在修成仙族不滅體前，萬不可被其近身。」
半個月後，陳淵隱沒於一片廢墟中，正旁觀兩方人馬廝殺。
只見遠處神光沖霄，萬千道紫色瑞霞如孔雀開屏，極致綻放，絢爛的光輝交織著道與理，沿天地間的紋絡，瀰漫了整片遺跡。
「妖孽，此地有我人族重寶，爾等三番五次攔我，是想引發人妖大戰嗎！」
一名中年人身披玄光，日月星辰在其頭頂懸浮，周身龍鳳虛影環繞，猶如神祇臨世。
他竟是道宮一重天的大能——靈虛洞天掌門。
與之相對的，竟是一名頭生雙角，背長金色羽翼的女子。
「你這人族老兒無恥，此地分明是我妖族遺跡，若是再不離去，休怪我無情。」
人與妖分成旗幟鮮明的兩方，以各種秘術法寶交手過程中，卻也不忘口舌之爭。
「幸虧在熒惑星，因為我強行激發銅棺的道韻，神符為了配合我，竟然破解了菩提子的奧秘，令我獲得不遜於道胎的【大道親和體質】，若非如此，我現在連渾水摸魚都資格都沒有。」
陳淵低聲自語，目光一動不動，緊盯遠處的戰局，期間不斷有修士加入，將廝殺的慘烈度推上了高峰。
「轟！」
一聲巨響從遺跡的地宮出口傳來，隨後明烈的寶光現世，幾乎令在場眾人難以睜眼。
「有了，啟！」
陳淵眼中一亮，飛速掐訣，然後將一道神識打入戰場旁，一片平平無奇的灌木叢中。
剛做完這一切，一具晶瑩的小棺就從地宮內飛出，其周圍有無數金色符文明滅，猶如點點星辰，繞日而行。
「嗤嗤嗤——」
無論妖族人族，這一刻，所有目光紛紛聚焦於此，頃刻間，一隻只神光所化的大手爭先恐後地捉去。
「轟隆隆！」突然，又是一聲巨響出現。
不過這次並沒有寶物飛出，而是一道道紫色雷霆，自九天降臨！
「感受一下新活吧。」
陳淵冷笑一聲，將他先前佈置的禁制盡數開啟。
「天地初開之時，便有規則出現，久化之下，分出一道，稱之為禁或者陣。」
當日在泰山頂，蘇醒的符靈曾直截了當的說過，陳淵修鍊了前任遺留的法門，便沒有改換門庭的機會。
而為了陳淵在開局不利的世界裏活下去，仙逆里的種種手段，便由符靈補償給他，其中自然包含神秘莫測的禁制一道。
生死禁，乃是仙逆世界中，上古四大禁之一。
陳淵現在利用的，便是生死禁中，以萬靈生機為代價，將一方天地納入步步殺機的死禁。
諸多經驗豐富的修士很快察覺到了蹊蹺，面色劇變，驚叫道：「不好！有人提前刻下陣紋，勾動天地元力化出殺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