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授業半年
屋頂上，陳淵早就注意到姜婷婷的異象，只見他往虛空一點，層層禁制頓時浮現，將整座院落籠罩起來。
雖然從外面看去，姜家的小院依舊是寂靜無聲，但其內里，繽紛的神華如霧氣氤氳，美輪美奐。
各類瑞獸虛影栩栩如生，環伴姜婷婷周圍，有天馬奔走、麟獸漫步，朱雀振翅，鸞鳥高歌。
朦朧中，一株株芝蘭玉樹如雨後春筍冒出，飛快拔地而起，隨風搖曳，陣陣異香飄滿院落。
這等瑰麗的景象持續了有半刻鐘，才彷彿通宵達旦的盛席華筵，依依不捨地歸於平靜。
「師父？！師父！」
將諸般異象皆收入體內后，姜婷婷又抬頭喚了陳淵幾聲，但都只見他盤坐在房頂，默默出神，不做回應。
姜婷婷小臉忽地一鼓，似有不悅之色，須臾間，條條瑞氣嫣紅如朝霞，從她晶瑩的體膚湧出，宛若飄帶，環伴其周身。
「咻！」
只聽一道破空聲響起，姜婷婷在瑞氣包裹下腳踩神虹，騰空而行，瞬息間就落至陳淵面前。
正當她來勢洶洶，欲要責問陳淵為何將她無視時，卻突然發現，平日裏不苟言笑的陳淵，此刻眼中竟隱隱有淚光閃動。
她一下子就慌亂了起來，凝噎道：「師父……對不起師父，是不是婷婷太笨了，是不是婷婷讓師父生氣了，婷婷發誓，以後再也不偷懶了，再也不早上賴床……」
「傻孩子。」
陳淵回過神來，手按在姜婷婷的腦瓜上，輕輕揉搓著，微笑道「你的修行成果讓我很自豪。」
「真的……嗎？」
聽見陳淵的誇讚，姜婷婷眼中還噙著淚水，臉上就已重拾笑顏，欣喜的撲進陳淵懷裏，咕噥道：「師父你為什麼不高興呀。」
經過半年的相處，姜婷婷早就將陳淵當成家人，甚至相比自己的爺爺，幼小的她更願意將心裏話傾訴給這位恩人兼恩師。
此刻看到陳淵悶悶不樂的樣子，她的心情也跟着低落起來。
「我是等你家裏人等得想哭啊。」
陳淵內心苦笑，沒有回答，而是將神識探入女孩體內，沿着泥丸祖竅一路下行，一直到她的輪海秘境。
隨着神識突破一層弱不可察的壁壘，，入目便是一片蔚藍澄澈的苦海，浪花朵朵，微風吹拂。
海底中央，有一口清泉，綻放着絢爛的光輝，濃郁的生命精氣源源不斷的從中湧出，積蘊於海面上空，形成朦朧薄霧。
「她真是太陰之體？」
看到結果依舊如此，陳淵下意識皺起眉頭。
原著中，姜婷婷乃是先天太陰之體，生來便有舉世無雙的修行資質，只是受太陰之力的侵蝕，導致她壽命短暫，不足二十載。
但這半年來，陳淵曾多次探查她的體質，卻從未發現半分與太陰之體有關的跡象，不禁令他產生懷疑。
「這天生的體質也能被蝴蝶效應影響？」
深研半天後，他依然沒得出頭緒，只得將之暫時放到一邊。.c
他守在一旁，看着姜婷婷滿心歡喜，像個發現新大陸的小精靈一樣，在院子裏四下飛舞。
生怕打擾到孫女修行的姜老伯也從屋裏走出，陪着姜婷婷嬉戲。
陳淵在欣慰之餘，也開始打算接下來的行程：「或許到我該離開的時候了。」
「婷婷。」他招手將女孩喚到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番。
在這半年裏，雖然陳淵停留此處，當起了女孩的師父，但他卻沒有過度改善祖孫倆的生活條件，以至於女孩現在身為堂堂命泉修士，穿得仍然是打滿補丁的舊衣服。
他目露愧色，略帶笑意地說道：「隨我去城裏轉轉吧。」
姜婷婷一聽，眼睛立馬泛起光芒，連忙點頭：「好！」
於是接下來的幾天，陳淵帶她逛遍了燕國的各大都城，美食、衣物、珠寶甚至法寶，紛繁的人間浮華令她目不暇接。
而陳淵這次也破天荒地展示了從未有過的豪綽，無論什麼東西，只要姜婷婷喜歡，她即刻就能應有盡有。
原本衣着破爛的她，在陳淵打扮下，很快變成了一名流光溢彩的小公主。
一直等到她想念爺爺時，陳淵才帶着意猶未盡的她返回了小鎮。
回到家中，女孩見到數日未見的老人，很是高興，像只麻雀一樣，嘰嘰喳喳地講述這幾天的見聞，還不斷地從一副儲物手鐲中往外掏帶回來的禮物。
見女孩興奮的模樣，本想趁此告別的陳淵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到了夜半時分，陳淵正端坐房頂，吐納月華，突然，「咯吱」一聲響起，姜老伯推開屋門，走到院裏。
他哀嘆了一聲，說道：「上仙可是要離去了。」
陳淵望着高空一彎月牙，面無表情，點了點頭，隨後向老人交代了一些事情，都是關於姜婷婷的修行上注意。
「你想知道姜婷婷父母怎麼身亡的嗎。」
老人即將回屋時，陳淵心中糾結再三，還是叫住了他。
「您……您說什麼，上仙您知道婷婷父母……」老人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顫抖道。
「是被李家的子弟害死的。」陳淵沒有遮掩，將他所知的情況悉數告知了老人。
「我的孩兒……」
儘管這幾年，他做夢也想弄清楚兒子和兒媳身故的原因，如今得知真相后，老人心中卻只有無盡的悲痛。
「你想讓婷婷報仇嗎。」陳淵嘆口氣，幽幽地說道。
「我……」聽見他的詢問，老人一時語塞。
對於仇人，他當然恨，晚年喪子，飽受屈辱，都是拜李家人所賜，若不是自己年老體衰，他恨不得親自手刃他們。
但一想到孫女那天真爛漫的笑容，他卻怎麼也不願意讓她被仇恨和鮮血玷污。
「我也不願意。」
陳淵搖了搖頭，張口吐出一道綠芒，竟是那柄飛劍。
「嗤。」
飛劍輕吟，在院子上空盤旋了兩圈，然後瞬間消失在某個方向。
僅僅過了八九息，綠芒便再次出現，迅疾如閃電，懸停在了陳淵身前，彷彿無事發生過。
只是相比於方才，飛劍似乎多了絲若有若無的肅殺之氣。
「李家上下，欺辱過你們的十八人都已斃命，至於外出修行那三人……」
陳淵想起當初拜訪煙霞洞天時，僅是因為他打聽了姜家住處，就惹來一眾修士截殺，導致他斬掉幾人後，不得不折返回去，將一整條法脈擒殺乾淨。
「應該也都已伏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