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凌殊算不上一個多有耐心的人，尤其是在這些小事上。

他不是專業的老師，對普通學生沒有什麼包容心，輕輕皺着眉時並未隱藏不耐。

顧希吃硬不吃軟，一被凶就乖乖聽話。

雖然抗拒跟着學習這件事，但是已經開始強迫自己將注意力放在這上面。

凌殊講解的讓人很容易懂，就連顧希都聽懂了一半，等聽見他說讓自己繼續看的時候，猛地鬆了一口氣。

這叔叔嚴肅起來，簡直比他高中的教導主任還要嚇人。

凌殊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剛好忙完沒有其他工作要處理，想到也有幾天沒聽見系統的聒雜訊，隨手解開了屏蔽。

這次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就聽見系統的聲音，神識探入空間里一看，本來散發着淺銀色光芒的小球，這時候光芒非常暗淡，隨便躺在地上，電子屏幕上閃爍著zZZ。

看來是喊的太累，暫時休息了一會兒。

凌殊很沒道德的操控精神力戳了戳它，一不小心力氣有點大，系統在地上滾了兩圈，零件在滾的時候摩擦發出了響聲。

「宿主！！你到底有沒有在聽系統的安排！你需要做的是給主角受提供幫助，主角受不可憐嗎？」

「堂堂豪門之子！卻被迫只能在那樣一個貧困的家庭里長大，受盡欺負，好不容易馬上就要回到自己的家庭里了，你為什麼不幫幫他？」

凌殊在聽見系統的質問時，從柜子裏面拿出來了一份文件。

他執行任務向來喜歡把所有情況都了解的透徹，一切盡在掌握才能給他帶來安全感，所以在到這個新世界后不久，他就讓人調查了一下情況。

就比如說這次的劇情線里，有關抱錯后兩個孩子生活環境的問題。

「你確定？」

宿主一句輕飄飄的反問，讓系統愣了很長時間，隨後非常堅定的點了點頭。

「系統的數據不會出錯！」

「顧希五歲那年被他父親商業競爭對手綁架，關在大貨車裏一天一夜，落下了嚴重的心理疾病。」

「宿主，你怎麼知道？」

在凌殊說出隱藏劇情線的時候，系統下意識就好奇宿主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問完了之後才意識到不對，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在顧希五歲到十一歲這長達六年的時間裏，顧家一直和國內最出名的心理醫生有來往。」

「反觀景子真，父母月薪稅後兩萬，這就是你說的貧困家庭？高中每周六百的生活費，去酒吧賣酒到底是為了賺生活費，還是什麼別的目的？」

凌殊將劇情中不太合理的部分都一一指了出來，系統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麼反駁。

「可能，可能他父母對他不好。」

「如果當父母有考核的話，景子真父母最起碼能拿到八十五分，足夠的關心陪伴和愛，中等水平的生活環境，這都不好，那什麼算好呢？」

凌殊無奈搖了搖頭，抱錯這件事看似是顧希佔了便宜，實際上不然。

顧先生的妻子難產去世，導致他在顧希還小的時候，很長一段時間都不知道要用什麼樣的態度來面對孩子。

想怨恨孩子，可明明更該怨恨的是自己，格外矛盾的心理讓他下意識逃避。

直到顧希被綁架，落下心理疾病，才喚醒了他心中的父愛。

就算如此他也算不上一個合格的父親，對顧希寵溺大過於教育，幸虧這孩子自身不錯，才沒有長歪。

本來想勸著宿主好好執行任務的系統，差點沒被宿主給說服，到最後它還是強撐著最後一絲對完成任務的執念說道：

「宿主，我們拋開事實不談，景子真他是這個世界裏的主角受……」

系統剛才說完這句話，凌殊就厭煩的皺了皺眉，他最不喜歡聽見的就是這種說法，很可惜系統和他合作的時間不多，沒什麼默契，精準踩在他的雷點上。

「所以呢？跟我有什麼關係？」

凌殊說完單方面屏蔽了系統，拿起一本書翻閱開，實際上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當顧家和景家這兩個選擇放在正常人的面前，優渥的生活環境伴隨着可能會被綁架的危險。另外一邊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也屬於中等家庭，父母感情融洽，給了孩子充足的陪伴和愛意。

大部分人，都會選擇後者。

成年人的世界更多是權衡利弊，但是小孩子的世界要更單純，愛大於一切。

想到這裏的時候，凌殊看坐在那裏鼓著腮幫子，滿臉不服氣看文件夾，注意到他看過去急忙扯開笑容的顧希，心底冒出了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微末心疼。

……

原主曾經在公司附近買了一套公寓，剛好跟顧先生給顧希安排的住所是對門。

晚上下班在外面吃完晚飯，顧希背着自己的書包跟在凌殊身後。

站在電梯里的時候透過電梯的反光偷看他，微妙感受到了那些同學親戚是老師的壓迫感。

凌殊跟顧希從反光里對上視線，伸手整理了一下腕錶，低聲道：

「不準玩遊戲，早點休息，明天六點半起床，七點半之前到公司。」

「啊？！！」

顧希嘴巴長得幾乎能塞進去一個雞蛋，六點半起床？這對於一個高考結束后就天天熬夜上網到凌晨的人來說格外不友好。

他基本上是一兩點睡，就算稍微早點，休息時間也就五個小時。

「你家的鑰匙，你爸也給了我，七點鐘如果你沒有出現在我家門口，我會讓保鏢去叫你起床。」

剛好這時候電梯到了相應的樓層，凌殊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教小孩偶爾的暴力脅迫手段非常有必要。

顧希就算是用腳指頭想也知道，保鏢進去肯定不是和善的叫他起床，被氣的眼睛微微泛紅，沒忍住咬牙切齒的說道：

「叔叔！你真不怕我跟我爸說啊！」

除了怕保鏢手段蠻橫外，還因為顧希他有一個不想被外人知道的習慣，現在一整個是被激怒到炸毛的模樣。

凌殊拿出手機，當着顧希的面撥打了顧先生的電話，那邊顧先生正好準備睡覺。

「沒什麼事，顧希說有話想跟你說。」

剛剛試圖威脅人時的顧希就像是一隻鋒利爪子露出來的貓，真聽見他爸聲音后又慫了下來，乖乖把爪子縮回肉墊里。

「爸，我，我就是跟你說，我不熬夜了，我聽這叔叔的話，打算早睡早起。」

在來之前，他爸就跟他說過很多遍，讓他乖乖聽話，告狀沒用，剛剛顧希就是想裝紙老虎嚇唬人，嚇唬不到人就只能認慫。

「唷，這不錯。」

顧先生聽見后格外的欣慰，這一回哪怕沒有學到什麼別的東西，就只是幫他兒子把晝夜顛倒的作息給調整過來也不錯。

「爸，那我就先休息去了。」

「好，在凌叔叔那裏乖點。」

凌殊就站在那裏好奇看着顧希的臉色，覺得他敢怒不敢言的模樣是真的好玩，徑直朝着他走了過去。

高大的身軀帶來的壓迫感，讓顧希無意識縮了縮腦袋，慫唧唧的小聲嘀咕道：

「幹嘛，我也沒說不聽話，叔叔你要是無緣無故打我的話，我爸還是會管的。」

「我的手機，還我。」

「哦，哦。」

顧希急忙把手機遞了回去，隨後迅速拿出鑰匙進家門，關上房門后狂跳的心臟才平復下來。

系統經過格外艱辛的努力后，終於找到了一處系統的ug，成功從那個地方翻牆逃出了小黑屋，不甘心扯著喉嚨開始喊道：

「宿主你看！這個炮灰多笨啊，比不上主角受天真無辜可愛，宿主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不愛主角受是沒有前途的！」

「笨點怎麼了，我慢慢教。」

凌殊皺着眉說完這句話后，確定房間里沒有其他人，靠在沙發背上閉上眼睛，格外貼心的幫助系統修補了一下出現漏洞的程序。

聒噪的系統可一點也不討人喜歡，不帶任何偽裝就算有點笨也挺可愛，像主角受那樣裝出來的溫柔體貼只為了利用別人，反倒是虛偽到讓人作嘔。

……

第二天凌殊打理好自己后，打開了門，坐在沙發上抬起手腕盯着時間，身邊還有一個非常強壯的保鏢。

顧希是掐著時間，在六點五十九分五十二秒的時候打開了房門，站在門口的時候還打了個哈欠。

熬夜的習慣沒那麼容易糾正過來，尤其是對於一個重度網癮患者來說，能起床全靠毅力。

「叔叔，早，早上好。」

「嗯，早，帶上你的東西下樓，早餐在公司里吃。」

「好。」

顧希揉着眼睛拿起雙肩包背好，下樓的時候照樣是哈欠連連，凌殊看他沒什麼精神的樣子，皺着眉提醒道：

「今天上午跟我一起去見一個合作對象，以我助理的身份，我不希望等到那時候你還是這個樣子。」

冰冷聲音裏帶着些許警告意味，放在平常顧希早就乖了，可現在他實在是太困，難得生出一種自暴自棄想擺爛的情緒。

愛咋咋地，真想把這個不給工資的老闆給炒了。

凌殊察覺到他的情緒后，靠近了他一點，低頭與他對視，漫不經心的詢問道：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