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油城謀生

第一章油城謀生

第一章：油城謀生

2009年冬，入夜，東北油城。

剛入冬的油城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雖然不大，但也給燈光熣燦的城市夜晚披上了一層薄薄的白衣。

位於油城大同區火車站的站前廣場上，因為冬天的北方溫度實在夠低，夜晚的廣場上只有來回穿梭與城市和火車站的旅客或三兩個晚歸的本地行人。

人流中一個穿着黑色皮夾克，戴着鴨舌帽皮手套的男子顯得有些特殊。只見他眯着眼睛掃視着廣場四周，不象其他人的行色匆匆，他只是一直站在那裏，目光游移，食指和中指之間的煙屁已經快燒到他的皮手套了，但他卻渾然不覺，似乎站在風雪中的他，此刻已經被熣燦霓虹燈襯托的漫天白雪迷住了心神。

「嘀～嘀～」距離他站的地方不足四米就是馬路，從不遠處駛過來的一輛空計程車停了下來，司機一邊鳴笛一邊搖下車窗滿眼殷切的問道：「哥們兒，去哪？打車不？」

唐林軍眼中的迷茫和思量瞬間消失，抬頭看了出租司機一眼，而後輕快的把要燒到皮手套的煙屁彈飛，簡潔的回道：「不打。」

司機得到答覆后，馬上搖上車窗，似乎嘴裏還在小聲嘟囔着什麼，不過唐林軍並沒有理會他，而是使勁的揉了揉臉：「沒想到老子這輩子又回到了普通人的社會？老子完全自由了？哈哈！」唐林軍輕聲自言自語的說完后，突然間有些神經質的哈哈大笑起來，聲音很大，很狂縱，似乎要發泄些隱藏在心底的情緒，笑聲顯得格外暢快狂放。好象在用此刻的狂笑來告訴周圍的所有人，他自由了，他又可以隨心所欲的喜怒哀樂了！

這是他第一次來油城，他所以來油城，並不是隨意閑逛或串門走親戚，而是找人，找一個他只聽說過的，卻從來沒見過的人。

這個人對他很重要，重要得讓他在自由后的第一時間內趕到這裏，放下所有一切，完全不管不顧的來到這個陌生的北方城市。違反了他一向的做事原則，沒有任何規劃，沒有任何把握，卻抱着破釜沉舟的決心把自己丟進這個漫天飛雪的城市，心中唯一的念頭就是：「找到她，為她做任何她想要他做的事，就算她要他的性命，他也交付！」

不錯，那個他從來就沒見過面的，從某種意義上說，完全是個陌生人，如果對方想要他的命，他可以給！

從口袋裏掏出一封泛了黃的信封，信封上寫着：油城市大同區採油七廠家屬區9號衚衕032號院。

這是一個地址，一個他要尋找的那個人的地址，按照正常情況推測，那應該是一處平房區。

唐林軍拎起丟在腳邊的帆布包，稍稍辨別了一下方向後大步離開。

剛才打發走計程車，不是因為他不想坐車，只是那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完全是種奢侈，他目前很窮，這世道所流行的什麼屌絲窮鬼之類的，說的就是他這種人。

沒來油城之前原本他身上還有個萬把塊錢，但是身上穿的這身風.騷皮，外加一個什麼好幾核的手機，就把他的那點錢花得差不多了，下了火車后，他口袋裏的錢就剩三十幾大毛。他這個人一向沒有什麼理財概念，以前工作時吃喝拉撒睡都祖國母親供給，偉大的母親無微不至的關懷使他成了個標準的月光族，只要兜里一有錢，馬上就會不經大腦過濾的直接花光，根本不管自己買的東西到底實用不實用，錢花沒了自己會不會餓肚子。

邊迎著風雪急行，邊咬着牙根咒罵着自己的這個臭毛病，並一再的提醒自己，今非昔比，以後得學着算計點過日子了。

連續問了多個路人，終於在兩個小時之後，凌晨一點的時候找到了採油七廠家屬區，只不過呈現在他眼裏的卻是一棟棟高層建築，根本沒有什麼幾號衚衕，幾號門牌。

「＃＃＃，這是五年前的信，這裏的變化也忒大了吧？」唐林軍有點蒙，面前的這個高層住宅小區，少說也有上千戶吧？他該怎麼下手去找？

「尼瑪，老子還有三十二塊錢了啊...錢啊為什麼總是我在最需要你的時候，你離我而去？」唐林軍突然發現，自已沒能找到那人，似乎...似乎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三十二塊錢夠買個鳥蛋的？

雖然三十二塊錢是可以找個澡堂子之類的將就一宿，但是明天呢，明天的吃飯錢呢？如果明天也找不到那人，到時候他該咋辦？

「不行了，堅決不能像以前了，沒有了那個特殊身份，以後生活就得全部靠自己了，我必須要習慣現在的日子。」唐林軍深吸一口氣，他終於真正深刻的認識到，自已真的不在是以前的自已了，自已雖然得到了渴望的自由，又回到了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社會，可是卻沒有了以前那個神秘特殊的身份，沒有了固定的保障供給，以後什麼事情都需要靠他自已了。

「我必須要賺錢，沒有錢找到她又有什麼用？難道要她養？要她供吃供住不成？老子是一爺們兒，不是一小白臉！」唐林軍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嘀咕著，不甘的再次抬頭看了一眼七廠小區之後，轉身就走。

他這個人做事從來不託泥帶水，雷厲風行是他的本色，寒風繼續呼嘯著，雖然很冷，但是他的腰身還是和從前一樣挺得筆直，不似普通人的隨意散漫，保持着屬於他的獨特風格，依舊挺拔陽剛，步伐堅穩凝重，令人哪怕只是匆忙一眼，也能感受到他自身散發出的一種奇特氣場。

「夜裏能有什麼工作快速賺錢呢？去餐廳洗盤子？」唐林軍雖然挺胸闊步的大步行走，但是心裏卻反覆嘀咕著，自已現在該干點啥，這裏人生地不熟的，他得趕緊賺到明天的伙食費。

「不行不行，老子曾經可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堂堂笑面虎，真要去洗盤子，要是被那些牲口知道了，不得被他們鄙視死？」邊自言自語的嘀咕著，邊把腦袋搖得象撥浪鼓的自我否決這個餿主意。

「要不去當個殺手？這個活計倒是很適合老子，嘿嘿...」唐林軍說着說着，自已就令人發怵的笑了起來，邊笑邊搖搖頭，否決了這個想法。殺手都是冷血無情，只認錢，不認人。

他雖然和平凡人比也冷血，但是他有情，更有原則。他不能為了那些當開腚紙都嫌硬的花花票子，就把自已的人生價值觀像狗屎一樣在腳底下亂踏。

「晚上的工作...晚上的...」唐林軍一邊走，一邊小聲的嘟囔著，一個個生計被他想起來，而後又迅速扔掉。他這個人，一身的傲骨，以前的職業雖然每一天幾乎都是在危險與緊張中度過。但是伴隨着那緊張和危險而來的，還有無上的榮耀光環。

習慣了活得鐵血璀璨，如今突然是成為一個平凡的自由人，他一時間真的無法找不到適合自己的出路。

「晚上的...」走在人行路上的唐林軍再一次無意識的嘀咕著，渾然不去細想，現在就已經是很『晚上』了。

嘴裏亂嘀咕，腦子卻沒一刻停頓的他突然看到前面有一家正在營業的夜總會，眼睛裏釋放着幽黑精光的他，甚至看到夜總會大廳內沙發上坐着的一排小公主：「日了，晚上的工作是當鴨子做少爺啊，這個不但來錢快，而且爽啊！」唐林軍身上附的窮鬼還沒打發跑呢，色鬼就竄上心頭了，舔了舔凍得發白的嘴唇，眼睛裏冒着幽幽的綠光，這廝站在風雪裏，想像的是一個春心蕩漾。

只是原地站了十幾秒，餓狼一樣的看了幾眼夜總會裏面那些公主的大白腿后，收拾掉所有的情緒，好象方才冒出那操.蛋念頭的根本不是他，轉頭就繼續向前走了。

他是男人，是站着＃＃＃的大老爺們兒，是曾經令人聞風喪膽，人送綽號唐老虎的堂堂七尺漢子，他怎麼可能靠着他的『寶貝棍』來養活他自已？

「咦？前面那幾個人在幹什麼？」就在他繼續向前走出幾百米時，隱隱約約間看到前面有幾個小青年在路邊的電線桿處張貼着什麼。

那幾個舉止有些鬼祟的小青年也顯然看到了他，這幾個人加快了速度，貼完一張白紙后就迅速向前跑。

唐林軍腳步未停，心中滿是疑惑，待幾個小青年完全跑沒了影后，他才走到那電線杆子處，抬頭看向了那張白紙。

路燈的光線雖然有些昏暗，但他的眼睛在夜視之下，也似乎明亮無比，他很清楚的看到了那張白紙上的內容：油城騰飛商務調查公司：私家偵探、人員跟蹤監控，反偷聽、反跟蹤，婚姻調查取證,婚前調查,婚姻忠誠度調查,及子女課外行為監護,債權債務清理,債務追討等一系列個人危機應急處理...

看到這裏的時候，他腦子一動，眨了眨眼，緊接着就哈哈大笑起來。

因為他發現這個白紙上的工作正適合自已啊，如果說洗盤子當鴨子他不行，那麼這個什麼什麼的私人偵探、跟蹤調查等等，正是他的拿手絕活兒啊，他唐老虎自認在國內干這個工作，沒有人比他更專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