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發現！
疾風勁草，青葉凋敝，涼風一陣陣卷席著城市邊緣的這片荒地，夕落山角的映襯下，草皮青泥愈顯金黃。
時令已過秋分，早晚溫度明顯加了幾分清冷，也多虧不遠處的村莊處升起幾縷裊裊晚炊，才不至於讓踏入此地的人覺得多麼孤寂。
「這裏，這裏，還有那裏，仔細找一找，記住不要放過任何一個地方，我們要一寸一寸的地毯式搜索！」蘇秦靠在警車車頭，粉嫩的臉頰被風吹上一層紅暈。
眾人分散開來四處搜尋，找了足足半個小時，終於在地面發現三道車轍，車轍盡處，是一串很不明顯的腳印，也是因為踩的深才沒被風沙蓋去，不過也已變得不太清晰。
他們循着腳印找去，但才走幾步就已經完全看不清腳印，於是趕忙回頭向蘇秦彙報情況。
「這幾天內也沒下雨，腳印淡一些可能，但絕不會找不到才對。」蘇秦噙著一絲困惑看向崔意。
「我去看看。」因為風疾氣涼，所以崔意就沒下車而是坐在車裏等著搜索結果，一陣涼風撲面而來，他不由自主的拉緊衣服。
「崔意！」蘇秦知他體弱，不由得叫了一聲，崔意笑笑，一邊前行，一邊溫煦說道：「不打緊，我雖然身體羸弱，但終究不是紙片做的，總不會一陣風就吹走。」
很少見崔意說俏皮話，蘇秦紅唇不由的添了一道曲線，接着有意無意護在上風口跟他並肩同行，寧芫也跟着二人一起走去，看着蘇秦動作，臉上不由多了幾分莫名的笑意。
「蘇隊長，你看，腳印到這裏不見了。」一名警員指著滿地枯草，再往前幾米是一孔破舊的窯洞，蘇秦先是低頭看看，又放目四處瞭望，她心裏隱隱覺得，這裏曾經可能是一處窯洞院落，只不過時日漸遠，荒廢坍塌。
崔意身體微蹲，神態專註的研究着地面腳印，似是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又伸出食指測量了一下左邊腳印深度，再與右腳比對一番，這才徐徐起身。
寧芫問道：「有什麼發現？」
「兇手左邊腳印更深一些，說明左手提的重物更多，十有八九是左撇子。」崔意拍了拍手上灰塵，指着眼前草堆道：「把這裏的草撥開看看。」
蘇秦左右輕點，兩名警員應召上前將雜草撥開，等露出地面的時候崔意斜著身子緩緩探進，他凝眸瞧去，只見地上泥土鬆動，表面還散落着一些深色土壤，這是明顯有挖掘過的痕迹，略一細想，並明白屍塊所在。
崔意退出身來，看着蘇秦說道：「這裏面以前應該是個地窖。」
「地窖？」蘇秦愣了愣神，寧芫作為本地人倒是非常明白，出聲解釋道：「地窖是北方窯洞院落中的一個特色，就是在院中挖一個地窖，用來存放土豆等各類農作物，裏面冬暖夏涼，放進去的作物不容易壞掉。」
崔意望着前方道：「我想兇手應該是把屍塊扔進裏面去了，還特意在表面偽裝了一番，覆土中間還摻夾着些濕土，把上面清掃開，應該就能看到地窖入口。」
聽聞屍塊痕迹，蘇秦立刻把所有人都叫過來，先砍掉雜草，又把上面覆土清理開來，抬眼望去，果然發現一塊青石板蓋在窖口。
眾人抬起石板，寧芫趴下身子看了看，但下邊太黑，並沒有什麼發現，反而鼻子倒是先聞到一股屍臭味道，抬頭說道：「有了，我聞到下面一股臭味。」
眾人站在窖口等了不多時，一名警員提了兩袋屍塊兒上來，緊接又返身下去提上兩袋，
就這麼來回幾趟，前前後後一塊扔上十五袋屍塊。
寧芫上前打開一看，一股濃郁的臭味撲面而來，繞是以她多年的工作忍耐力也是不由得皺了皺鼻子，轉身看着崔意二人道：「是屍塊沒錯了。」
「這個地窖如此隱蔽，倘若不是我們能猜出拋屍地點，循着蹤跡找到這裏，恐怕誰都發現不了。」蘇秦感嘆道。
崔意縮了縮身子，又感覺到一股寒氣在體內縈繞而來，輕聲細語道：「不過聰明反被聰明誤，兇手以為找了個萬全之地，殊不知這也暴露了他的身份！」
蘇秦點頭道：「確實如此，這個地窖如此隱蔽，一般人根本不會知道，除非兇手一直都知道有這麼個地方，甚至於很可能他就是這孔窯洞的前主人！」
「我們去前面村子裏問問，應該會有人知道這兒原來是誰的地方。」
寧芫皺了皺眉，仔細看着屍塊說道：「不過拋去已經找到的屍塊，這裏發現的也太多了吧，就這些量，估計都能湊出兩個全乎屍體的量！」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一愣。
「怎麼感覺問題越來越複雜了，原以為只有一個被害人，現在看來這還是連環殺人案！」蘇秦嘆了口氣，望着寧芫說道：「不管怎麼樣，你先帶回去拼一下看看，有了情況及時告訴我！」
待得眾人散去，蘇秦和崔意才向著遠處僅存的房屋走去，待得走到房前時正好見一老者坐在門前，於是二人便上前詢問。
「哦，那個地方啊，我知道，是佟貴福的窯洞。」正在鍘草的莊稼漢笑出慣有的淳樸。
崔意拿起一捆草料幫忙遞進鍘刀，然後抬頭繼續問道：「那佟貴福現在哪裏？」
「死了，早死了。」
老者動作輕鬆的將一捆草料鍘成幾段，嘴上不停說着，手底動作卻也沒落下，解釋道：「佟貴福是個酒鬼，整天就喜歡喝酒，也不做正事，前不知道多少年了，晚上醉酒睡着被一個入戶搶劫的賊人殺了。」
「被殺了？」蘇秦皺起眉頭，心裏咯噔一下，剛找到的線索，不會又斷了吧？
崔意麵無波瀾，又拿起一捆草料遞進去問道：「這事兒是怎麼回事？」
「說起來啊，這家人也怪可憐。」老者卻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看着崔意和蘇秦問道：「對了，你們打問這事兒幹嘛？」
蘇秦拿出證件，解釋道：「有樁案子和這兒有關係，所以我們了解一下。」。
「哦，是這樣！」老者停下動作仔細回憶起來，不過因為時間長了，只是估摸著說道：「几几年的時候我忘了，當時佟貴福一家三口就住在你們問的那個地方，那天晚上，家裏進了賊，不僅偷了東西還把佟貴福唯一的女兒給糟蹋了！佟貴福那天晚上也喝了酒，見這種事發生立刻就上頭拿起東西收拾賊，結果人沒收拾了，把自己老兩口也搭進去了。」
「後來呢？」蘇秦追問道。
「後來佟貴福的女兒就瘋了，每天瘋瘋癲癲不知道在說什麼，結果時間一長，她肚子越來越大，還生下一個孩子，每天對孩子是又打又罵，再後來……就不知道了，好像聽說她搬到城裏去住了，那個窯洞，慢慢也就荒廢了！」
「原來是這樣！」蘇秦暗自琢磨道：「既然佟貴福二人不在了，那兇手就有可能是他們女兒……」
「哎大爺！」蘇秦趕忙問道：「佟貴福的女兒現在多少歲了？叫什麼名字？把關於他女兒情況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吧！」
老者渾濁的眼睛陷入沉思，片刻后才堪堪說道：「好像有個四十歲左右了吧……名兒嘛！佟……佟……佟曼婷。」
……
崔意踏着步子艱難的邁上一個土梁，村裏路不好走，他總是得打起十分的注意力看着地面。-
「年齡差不多，名字也差不多，十有八九思曼婷就是佟曼婷，只是改了個名字重新生活了而已！」蘇秦跟在崔意背後，長嘆一口氣，顯得十分疲憊，出聲說道:「這樣想來兇手大概應該就是思曼婷的孩子了！因為」
崔意擦了擦額頭汗水，氣喘吁吁道：「還記得拋屍路線嗎？那個Z字形蹤跡。」
「記得啊。」蘇秦疑惑道：「你說這個幹嘛？」
「Z左上角端點的不遠處是拋屍地，那Z右下角端點的附近就應該是分屍地所在，只有這樣，才符合兇手的拋屍路線！因此我認為以這個點為半徑五公里內搜尋，應該就很大可能找到分屍點，這個半徑長度也符合他騎三輪車拋屍的常規距離，如果是汽車的話，就還得再往大擴展一倍。」
「這是搜查範圍！對了，有一件事不要忘記，佟曼婷還有一個孩子，這個孩子也是知道窯洞所在的。」崔意補充說道：「倘若我們能找到被害人的孩子，那麼估計對破案有很大幫助。」
「也是，我聯繫戶籍那裏查一下。」
片刻之後有了迴音，佟貴福的女兒佟曼婷確實改過名字，她也有一個女兒名為佟仇，順便還將照片發了過來。蘇秦與崔意略一合計，乾脆就將照片打印出來直接在剛才劃定的範圍區內進行搜索，找了大概不過兩個小時，果然有了佟仇的蹤跡。
「你確定見過這個人？」
「當然了，她就是對面小龍蝦燒烤的老闆啊！」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說道：「不過這兩天都沒見人，店面也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