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心牆
第二十四章心牆
冷默寒表情尷尬而愧疚的看看顏嘉凝，顏嘉凝則乾脆的將臉轉向另一側。再去看老太爺，老太爺狠狠的瞪他一眼，咬牙切齒的說道：「自作孽，不可活！你自己看着辦吧！我不管了！」
老太爺這話乍一聽似乎依舊是對冷默寒的憤怒之詞，但冷默寒卻明白了老太爺的潛台詞，雖然顏嘉凝說不需要他在這陪着，不過老太爺一句我不管了，很明顯是要他繼續留在病房裏。
顏嘉凝雖然不樂意，但若是冷默寒耍無賴，她也是沒有辦法的。
於是，老太爺便領着兒子兒媳婦走了，留下孫子和孫媳婦兩人在病房裏，臨走前還說了句：「明天我帶寶寶來。」
冷默寒心裏輕嘆一口氣，老太爺是想讓自己愧疚到死嗎？
偌大的病房內只剩下顏嘉凝和冷默寒兩人，顏嘉凝依舊用背對着冷默寒，沒有一點聲響。
但冷默寒知道，顏嘉凝並沒有睡着。
冷默寒輕聲走到床邊，然後，緩緩地，緩緩地準備坐下去，結果就聽到背對着他的顏嘉凝冷冷的說了句：「我說了，不用你陪着。」
冷默寒滿臉尷尬，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厚著臉皮坐了下去。
冷然之前說過的話在他腦中轉悠了很多次，雖然現在他還不能肯定自己是否足夠愛顏嘉凝，但他已然確定了，他不想讓顏嘉凝離開自己。
「我……你……」冷默寒想說點什麼來打破僵局，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他知道自己已經傷透了顏嘉凝的心，他不相信言語上的道歉就能彌補自己的過錯，所以，支吾了半天，他最終說了句：「你累了吧？要不你先休息吧？明天再說。」
顏嘉凝現在的心情也很複雜，她明明在自盡之前那麼肯定的對自己說，一定要離開冷默寒，永遠的離開他。
可是當她醒來后，發現冷默寒居然還陪在自己身邊時，她無法否認，她的心又動搖了，至少，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堅決。
我到底還在期待些什麼呢？四年前，他甚至能夠在我即將生下言言時，讓我打掉孩子；四年間，他對我雖然不算冷漠，但也總是有些疏離；四年後，他看到了他一直心愛的女人白婭薇，便拒絕了我們那好不容易才要舉行的婚禮。
思及此處，想到自己四年來一直在跟一個可以說是不存在的人，一個影子做鬥爭，自己都輸了，而現在，人家真真實實的出現在自己眼前，自己還有贏的可能嗎？
「你如果想讓我好好休息的話，你就走吧！」心中的寒冷讓顏嘉凝再一次冷聲開口說道。
冷默寒怔怔的望着顏嘉凝的背影，知道她在說這樣的話時，她的心一定也是痛的。可是，她都已經這樣說了，他還能拒絕嗎？
於是，冷默寒遲疑了一會兒，便走了出去。
聽到離開的腳步聲，聽到關門的聲音，顏嘉凝心口的寒冷突然凝結成一把尖銳的冰箭，刺穿了她的心。
我讓你走，你就走。人家白婭薇不要你，你卻還要死皮賴臉的追着，呵……
絕望湮沒了顏嘉凝的身和心，讓她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淚水毫無預警的從眼眶中流了出來，打濕了身下的枕頭。
冷默寒走出病房，彷徨的看了看四周，已經很晚了，病人和醫生大多已經睡著了，頭頂的燈光也很是昏暗，讓周圍平添了一種陰森的感覺。
冷默寒想了想，然後順着身後的牆壁滑下去，蹲在了牆角邊。
這樣，就不會打擾到她休息了吧？這樣，也算是自己在陪着她了吧？
夜，如此漫長。
一堵牆，隔着兩個人，更隔着兩顆心，在這樣寂靜的黑夜裏，輾轉難眠，而後又，昏昏欲睡。
直到……天剛剛亮，有些病人因為身體的緣故總是醒得很早，早早的起來去上廁所，走到這邊時，赫然發現了蹲在牆角的冷默寒，把他嚇了一大跳。
冷默寒由最初的蹲著，到後來直接坐在地上，就這樣呆了一晚上，自然是睡得不夠沉，聽到旁邊的聲響，自然也就醒了過來。
冷默寒從小到大都沒有這樣「艱苦」過，經過一晚上，他好看的眼睛佈滿紅絲，樣子看起來格外的憔悴。
對着那個被自己嚇到的病人抱歉的笑了笑，然後悄悄的推開門走進了病房。
病床上的顏嘉凝似乎還在睡着，脖子上那圈繃帶刺痛了冷默寒的眼，讓他酸澀的眼睛有了流淚的衝動。
本想再上前幾步，又怕自己驚擾了她，想了想，還是悄聲朝沙發旁走了過去，然後在沙發上蜷縮了起來。
時間一點點逝去，床上的顏嘉凝突然幽幽的睜開了雙眼。她從小睡覺就淺，因為家裏只有她和哥哥顏嘉鑫兩個人，而哥哥又經常回不來，所以她總是特別的警醒。
雖然冷默寒的動作已經刻意放輕了，但她還是醒了。大約也是因為她原本也就沒怎麼睡着吧！
不過她並沒有看到冷默寒眼裏讓人心疼的紅絲，只是憑着邏輯猜測著，這麼早醫院肯定還沒開門，那冷默寒怎麼會從外面進來呢？
看來只有一個答案——他整晚都沒有回去。
可是這醫院也沒有給家屬另外準備的房間，那難道他……是在外面呆了一宿嗎？
顏嘉凝慢慢的翻了個身，再次用背影對着冷默寒所在的沙發處，她又一次迷惘了，如四年裏很多次那樣，再次對冷默寒對自己的感情迷惘了，同時，她也憤怒了。
他到底想怎麼樣？
如果他根本不愛我，又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如果他愛我，又為什麼要那樣傷害我？
他難道不知道，這樣模稜兩可的態度，才是最容易讓人傷心的嗎？
冷默寒睡得很沉，蹲坐了一晚上，腿都酸了，人也疲了，在不太寬敞的沙發上安然睡着，呼吸都因此變得有些粗重。
顏嘉凝心裏重重的嘆了口氣，重新閉上眼開始休息。她無法否認，昨夜沒有看到他，她怎麼也睡不安穩，而現在，整個心似乎都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