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軍令狀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這是沈赫的一貫作風。
為了度過眼前的難關，沈赫選擇了隱忍，莫欺少年窮。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韓信能受胯下之辱，勾踐可以卧薪嘗膽。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可別忘了，他沈赫可不僅僅是個設計師，還是個修道者。
副總汪偉煞有介事地取出軍令狀，讓大家簽字。
所有人每月目標都是一套，而沈赫卻是三套，還專門標註了「凶宅」二字。
汪偉還故作大度。
「沈赫的個人能力，相信大家是有目共睹的。設計部就由他來做個表率，月度個人目標三套凶宅！」
王浩附和著鼓掌，眾人面露尷尬，也只能附和著輕輕拍了拍雙手。
汪偉抬手壓了壓，示意大家停止鼓掌。
「我汪偉是個很公平的人，這個月，沈赫只要完成一套凶宅的銷售就可以了，下個月開始，就是三套！」
眾人都不傻，一眼就看出，汪副這是有意打壓沈赫。
但奈何都是人輕言微的普通員工，哪裏敢為沈赫出頭。
沈赫看在眼裏，他看得出幾位同事看向他的目光，都帶着同情和安慰。
可令眾人沒有想到的是，這時，沈赫突然站起身來。
他笑着說道，感謝汪副總的信任。
剛剛談的都是我們怎麼為集體利益服務，這個我沒有任何異議。
只有維護集體利益，個人利益才有所保障。
同樣的，保障個人利益，是集體的責任。
我接受公司的安排，同時我個人也有幾個微不足道的合理要求。
汪副總剛剛說自己是個公平的人。
我相信汪副總肯定不會拒絕。
我的要求是。
第一，這個月，如果我賣出兩套或兩套以上的凶宅，超出一套的部分，指標累計到下個月；
第二，我每賣一套凶宅，公司必須次日結清提成；
第三，由於我的銷售任務最重，所以我希望每周有兩天的外勤時間。同時，從即日起，我不再參與任何加班。
沈赫拍了拍胸脯繼續說。
如果我沈赫完不成業績，我主動提交辭職報告，公司不用給我任何賠償。
這幾點，我希望汪副總也能簽在我的軍令狀上，也請大家也做個見證！
會議室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沈赫驚到了。
汪偉麵皮抽搐，他完全沒有想到，沈赫還有這一手。
眾目睽睽之下，汪偉不能打自己的臉，只能故作沉穩，答應了下來。
不過汪偉並不擔心。
每個月三套凶宅，就算是再厲害的銷售，也不可能做到這種業績。
反正他從業二十餘年，沒見過這種人。
主管王浩愕然半晌，他只覺得沈赫可能是被壓抑太久，腦子抽了。
其他幾位同事內心暗驚，他們現在根本沒有去想，沈赫是否能完成任務。
他們當下只覺得沈赫太牛逼了，實在是為社畜們出了口惡氣。
社畜陳琳：城會玩啊赫哥！
社畜李盼：祖安人啊，不帶髒字地罵人，還達成了自己的目的。
社畜廖明：SKR，沈赫是個狠人。
社畜嚴睿：這麼普通卻這麼自信，簡直是社畜之光。
雖然看不懂沈赫的操作，但大家都大為震撼。
眾社畜只感覺一陣神清氣爽、揚眉吐氣。
今日份的精神內耗，瞬間就被沈赫給治癒了。
沈赫也在暗爽，他只覺得自己好久沒有這麼暢快了，感謝兩個雜魚給了自己發揮的機會。
簽完軍令狀，沈赫到公司樓下打包了一份小籠包，他記得這是鍾瑤最喜歡的小吃。
沈赫返回醫院時已經是11點了，母親已經睡着，病房也關了燈。
鍾瑤靠在病床旁的椅子小憩，看着她恬靜的樣子，沈赫只覺得一陣愧疚。
他知道鍾瑤白天肯定很忙、很累，自己讓她陪護，確實是有些欠考慮了。
但沒有辦法，沈赫確實也沒什麼朋友。
他輕輕拍著鍾瑤的肩膀，溫柔地將她喚醒。
鍾瑤揉了揉惺忪睡眼，懶懶道：
「回來了啊，辛苦啦！」
沈赫只感覺心頭熱流涌動。
自己從前加班到深夜，回家后還要給陳陽做宵夜，還要聽陳陽的抱怨，從沒聽她說過一句辛苦啦。
但鍾瑤幫着他陪護母親，不僅不介意，還暖心地關心他。
看到小籠包的鐘瑤十分開心。
她接過小籠包，立馬來了精神。
「沈赫同學，不錯啊，還記得我喜歡吃的。」
沈赫點點頭，「辛苦你了瑤瑤，不好意思，耽誤你這麼長時間。」
鍾瑤壞笑，「說什麼呢，你可是我的男朋友啊！」
沈赫當然知道，這是假男朋友。
但母親不知道啊，聽到動靜，沈赫的母親已經醒了。
但她只是睜開眼，悄悄地看了兩人一眼。
隨後便裝作沉睡，靜靜地聽他們聊天，心裏別提多開心了。
吃完小籠包，沈赫將鍾瑤送上車，還貼心地幫她交了停車費。
鍾瑤嘲諷道：「看不出來沈赫同學，你夠細心啊，職業素養嗎？」
「你說是就是吧，注意安全，到家了發條信息。」
鍾瑤吐了吐舌頭，俏皮道：
「知道了老婆婆，真啰嗦，都這麼大的人了。」
兩人彷彿又回到同桌的那個時候，那是種單純的情愫。
校園戀愛之所以美好，因為不涉及物質與利益。
雙方可以只憑個人喜好，來決定喜歡誰，不喜歡誰。
那是花季雨季的澄澈，是那種小心翼翼，卻又明目張膽的試探。
送走鍾瑤后，沈赫又買一些零食，送給值班護士。
一頓交代后，自己則是去了書苑花園8棟1404。
今天開會說了豪言壯語他是爽了，但是同樣的，他也面臨了極大的壓力。
他進了1404，立刻將主卧床底的佛頭拿出，開始關燈錄像，發給客戶呂和。
簡單洗漱后，他定了三個鬧鈴，1:58，3:58，5:58。
之後便沉沉睡去，這天夜裏這個屋子再沒有任何異常。
6點10分，正在洗漱的沈赫突然接到呂和的電話。
「兄弟，你確定你是在這房子裏面睡了兩晚上了？」
沈赫語氣堅定，「騙你是小狗。」
呂和被逗笑，「哈哈哈，沒想到你還挺幽默，確定這房子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