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序幕

故事的序幕

殘破的西風呼呼地擊打着可憐的斷垣,渺小的沙石在這些孤單的石塊上刻下被人們遺忘的故事。平凡而單調的灰白色襯托著這片無邊無際的大漠的孤情,沒有人期盼此時能升起一簇漂亮的火焰,一簇不能照亮這片繁華而充斥着寂靜之聲的夜空的火焰,只但願留下一枚火的種子,埋藏在無底的心靈,深厚的土壤,如此,就任那西風肆意的吹吧……

「是夜,沉甸甸的月光積壓在厚重的沙土上,即使大漠四處皆是無名冢,這從不妨礙它成為一個平靜的夜晚……」一雙細小瘦弱的手捧起一本又老又舊的,如同老人的面頰一般充滿裂紋的書,輕輕拂去上面的灰塵,在皎潔而格外明亮的月光的照耀下,書面上清晰而蒼白的寫着四個字——「我的故事」。

「我的……故事」

這個稚嫩的少年獃獃的盯著書面,不自覺地輕聲吐出幾個模糊的字,只覺得它出奇的美麗。崖壁不時傳來黑鴉的叫聲,廣袤無垠的大漠在這片輕紗般的月光下,獨剩一個少年與一本舊書,少年烏黑而散亂的髮絲在西風下不斷搖曳,不斷搖曳……

黑雲在廣闊的天空翻騰,沒有任何狂風去惹怒這團黑火,似乎有一場滂沱春雨將至。

在這黑沉的烏雲之下,一座方圓百里的小鎮坐落在此,即使在這樣的黑夜,燈火的顏色依舊零星的分佈着,從山腰到山腳,將載滿清夢的星河映畫在此……

此時,小鎮中央的一座巨大的高塔之中,一位老者正在有條不紊地整理著繁多的書籍。他深藏於黑暗之中,只剩下一抹神聖威嚴的背影留給燈光,黑色的長袍擋住了他的全身,一雙看似骨瘦如柴的手捧起一本老舊的泛黃的書籍,書頁雜亂而殘缺,顯得十分不堪入目,可他仍毫不在意,總是會將這樣的老書放在最顯眼的位置,並且對他們視如珍寶,細緻愛護。

「許……許……老頭子,我就知道你在這,猜猜我發現了什麼?」少年風一般的身影迅速穿過藏書室的大門,在他的懷中抱着一本厚實的書,因為少年急促的呼吸而隨着他的胸部起伏不斷。

「哦,你個小子!給我當心點兒,總是這樣莽莽撞撞的,千萬別撞到我的這些書,否則少了一本,你就是要了我的命。」老者提高音調的說道,小心翼翼的把手中的書重新放回書架上,並且轉過身來望着少年,再略有昏黃的燈光照耀下,只見一隻鵬鳥的腦袋不自然地安放在一個人類形態的身軀上,顯得十分怪異,並且他坦露的胸脯和穿不進鞋的大腳上同樣長滿了細密而深黃的毛髮,高大的身軀更近乎是少年的兩倍,「小子,這次又該來給我製造什麼麻煩?什麼時候饒過我吧,小子。你還記得上次小鎮舉辦新年狂歡節時,把我的壓箱底禮花偷出來,差點又將整個宴會炸翻天,你真是個小調皮鬼,無處不在,真是……」

「停停停,許老頭子,你別管這些,我今天千里迢迢,半夜三更來找你,可不是那種小事。」

「小事,你知道你的麻煩都是誰替你擔的嗎?」許鵬邊說着邊輕輕揪了揪少年的耳朵。

「哎哎哎,別,許爺,許爺,真有大事。」少年說着從懷中拿出那本被汗水和泥土包裹的書,那雙瘦小稚嫩的手與這滿是「皺紋」的書竟有些格格不入。

「我的故事。」許鵬努力把臉湊近了看。偌大的房間里,火光熾熱,寒冷的夜晚從此被忘的一乾二淨。

「小子,你……」半息的沉默間,狂風大作,

他皺起了枯木般的眉頭。

……

春雨傾盆而至,密密麻麻的雨點夾帶着千絲萬縷的涼意,鑽入人的肌膚,浸透人的骨髓,擊打在腐朽的枯木上,重塑著世間一切的喜悅,哀愁,施捨,慾望……喚醒了綿延萬里的春意,同時也預示著摧枯拉朽的毀滅……

「小子,咱們得快點,雨水的聲音快把我老頭子的耳朵都震聾了。」

「喂喂喂,老頭子,慢點,別跑了,你到底想拖着我和你這老化的翅膀到哪裏去?」

「少廢話,小子,這本書不簡單,不論你是在哪發現的它,總之我們得將它翻譯出來,它裏面的內容涉及到一種古老的文字,這種文字源自於『消失的洛馬王國』大多數的人們都稱他為被詛咒的禁地,甚至某些少數喪心病狂的人會稱那為通往神都之地,這些可恨的人,傳播著這樣虛假的言論,迫使無數窮人和難民為他們所用,可他們甚至都沒有去過那所謂的神都之地,他們將歷史作為他們建立勢力的工具,可他們從來不懂歷史,他們只知道數不完的金錢和萬惡的權利。嗯……對了,小子,那麼,知道白堊嗎?」

「白……白堊?也許吧,但是……」

「那是一種岩石,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但有人說它實際上是一種骨頭,鮮血乾涸后的骨頭,成千上萬的堆積在一起,就像樹葉變成碳一樣,重量是罪魁禍首,它將這些東西壓的嚴嚴實實,過了千百萬年之後,出現在我們的腳底,成為了堅硬的岩石,我們在上面建造房屋、畜牧、耕織,就如同罪惡一樣,歷史在其之上被創造,貪婪,權力,金錢從來都被包含在歷史所創造的對象之中,小子,你得記住,我們無時不刻在踏着無盡的殺戮和血肉前行,但這是我們的道路,是唯一的,小子,記好了。現在說的似乎有些多了,但不是沒用,離地方還有些距離,別的這場雨下的更大了,該加速了小子,跑起來,小子。」

滾滾雷霆燃燒,天際不斷傳來空洞的咆哮聲,整個小鎮都進入了夢鄉……

沉重的圓型木門被緩緩推開。

「進來吧,我的少年。」

「好……好的,老頭子。」少年不可思議的四處觀望着這是一座背靠山脈開鑿的房屋,高度剛好夠許鵬的身高,內部只有三個簡單的小房間,但擺放緊湊的物品仍舊讓人感覺十分寬敞,生活用品十分簡陋,甚至連床也沒有,僅有的能坐的地方就只有壁爐旁的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

「少年,你準備好了嗎?」老者用半邊的側臉望向少年,使人看不清他此時的神情。

「什……什麼?準備什麼?」還在發獃的少年瞬間就被驚醒。

「見識我深重的罪孽。」

蒼老的嗓音沉重的迴響在狹小的房間內,如同房屋之外的雷聲在寂靜地嘶吼著。

「罪孽!」少年臉色蒼白,似乎被嚇破了膽,只想不斷地往後退,此時他面前的老者和平時判若兩人。

「小子,別怕,老頭子我就算死的只剩骨灰了,要是有人敢傷害你,我都得飛過去嗆他一口,要是我想傷害你,那就之接一劍刺入我的胸膛吧。」

少年仍舊沉默著,一動不動的注視着老者。

「好吧,好吧,小子,我現在敢打賭,以後隨便講個鬼故事都能嚇到你尿褲子。」老者無奈地擺擺手。

「跟着我的腳步,小子。」

老者走到旁邊的一處地毯,奮力的將其推開,出人意料的露出了一扇地閘門。

「有些年月了,小子,這個地方可真令人懷念。」老者還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只是令人難以察覺地對少年點點頭,隨後又目光暗淡地望向閘門,緩緩地搬開了它,積壓已久的灰塵飛的四處都是。

「咳咳……和我下來吧。」

「好的,這就來,老頭子。」少年的心情明顯地緩和了些,於是跟着老者的腳步一起走了下去。

「小子。」老者逐個點亮這間地下屋室的燈火,粗糙的牆壁攜帶上隱約的黃灰色,「還記得我和你所說的嗎?」

「我知道你的疑惑。」老者停下腳步,始終背對着少年。

「我的疑惑……」

老者的口中念念有詞,恍然間,一個「火」字從他的口裏空洞的吐出。整個房間都充滿了這樣的聲音,頓時火光四射,周圍的溫度開始急劇上升,四面八方的煤油燈都毫無徵兆地亮了起來,一瞬間的事,熊熊燃燒的火光吞噬了可怕的黑暗,空氣中的分子都在顫抖地舞蹈。一間老舊的藏書室的原貌完完整整地映入眼帘。

「看見了嗎?小子,這就是我的罪孽!」老者轉過身來,鄭重其辭地說道。

「魔法……這些……禁書!」少年吃驚地大呼,眼神中滿是不可想像,似乎是在這一晚上經歷了太多令人難以置信的事,虛弱地躺在了地上,「老頭子!你會死的!這些東西早足以你死上幾千回了!」

「小子,我們早就死了!我們身處『彎刀』,但是誰又知道『彎刀』過去的歷史,它們都被掩蓋了,-統治者不允許任何人學習魔法和練武,這就是證據。小子,你可曾想過,我們『彎刀』的創國之人究竟是誰嗎?顯然我們不可能知道,後來的統治者剝奪了我們求證歷史的資格,他們想要欲蓋彌彰,他們正在密謀什麼,因為只有他們的人才懂得力量,我們都被殘忍的騙了!」老者大喊著,手高高舉過頭頂,這是人們皆知的反抗的標誌!

「記得那『消失的洛馬王國』嗎?它不是消失了,那些都是謊話,真相沒有人知道,除了它……」老者指了指少年懷中那本神秘之書。

「一本平凡的書?別開玩笑了」

「不,這不是玩笑,洛馬王國的文字被歸入禁書一類,這不是說明了嗎?而且我們國家現在被允許的歷史也是在洛馬王國消失以後,那本書裏面極有可能是隱秘。」

「『彎刀』……」少年低吟著,良久,良久,再次抬頭看向許鵬,燈火在他眼中映射,「那麼,好!老頭子,我相信你,你可從沒騙過我!既然這樣,我已在此地,許鵬,我願與你一同揭開這它的謎底!」

「沒錯,我們會將它翻譯,真相最終會被揭曉,在這暴風雨之夜,無論是我們的創國之人,亦或是那段空白的歷史!」

……

洪水猛獸般的狂風撕裂大地,鋪天蓋地的暴風雨席捲而來,翻滾的雷龍們彼此撕扯血肉,餓獸們等待着一場腥風血雨……

「『我的故事』——陳

大漠的驕陽是如此的熱烈,讓我總是汗流浹背,前面,我看見了,總算是個能問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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彎刀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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