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不知名的孩童

「哪來的野崽子，別擋老子的路。」

一名人高馬大的粗糲漢子，一腳將個八九歲小男孩踹倒在牆根下。

漢子人稱莫老五，是黃花鄉有名的地痞，為人兇狠好鬥脾氣暴躁，鄉里百姓無不畏懼，平時靠著為陳員外收租過日子，不過最近卻因為一些麻煩事，弄得心情煩躁。

最近集市那條街上的店鋪，總有幾個租戶的租子死活也收不上來，因此害得他在陳員外那裡，挨了不少的罵。

剛才拐過巷子口時，一個不長眼的小毛崽子，只顧著吃東西，完全沒意識到他的存在，擋在路中間也不知道給他讓路。

於是本就煩躁的心情，一時間變得越發焦躁，心說陳員外罵老子也就算了，如今連你這種小屁孩也敢來欺負老子，於是抬起一腳就將他踢飛了出去。

小孩被那一腳踹的手中的餅掉了不說，人也躺在地上縮成了一團，臉上的表情顯得很是痛苦，看樣子是一口氣暫時沒緩上來，像個小蝦米似的弓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莫老五斜眼看到這一幕，卻是咧嘴一笑，心說讓你敢擋老子的路，別說踢的背過氣去，就是一腳踢死你也是活該，一副衣衫襤褸的窮酸樣，估計死了都沒人收屍。

「不長眼的野崽子，連老子的路也敢擋，下回見著老子躲遠點，不然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莫老五沒再管那個小孩，罵罵咧咧著走出了巷子，反正也只是個不知從哪來的小叫花子，沒家世沒背景，就算死了估計也沒人找他麻煩。

再說了在黃花鄉這一帶，除了陳員外一家讓他有所忌憚，其他的平頭百姓，還真沒誰能讓他放在眼裡。

等到莫老五走後，那個小孩也一點一點恢復過來，扶著牆壁緩緩站起身，抬起手揉了揉胸前肋骨，立馬被疼的齜牙咧嘴。

小孩從地上撿起剛才啃了一半的麵餅，扭頭看著莫老五離開的方向，在麵餅上狠狠地咬了一口，隨意嚼了嚼咽下肚，然後又將麵餅揣進懷裡，默默向著莫老五的方向跟了上去。

此時還不知道自己被人跟蹤的莫老五，在離開巷子以後便直奔集市，街上人來人往絡繹不絕，不過一看到莫老五這個虎背熊腰的地痞，就都不約而同將頭低了下去，本來喧鬧的集市，好像在這一刻也瞬間安靜了許多。

莫老五似乎十分享受這種被別人畏懼的感覺，咧著嘴角走向街邊一家包子鋪，店老闆是個彎腰駝背的乾瘦老頭，姓李，人稱老李頭。

老李頭一看到莫老五前來，立馬扭頭就要鑽進屋裡，卻被急匆匆衝上來的漢子，一把揪住了后衣領。

「好你個老東西，欠了陳員外租子不還，害得我這個收租人讓陳員外罵了一遍又一遍，老子為你擋下多少口水，你居然見了老子就要躲？」

老李頭見躲不過，只好滿臉堆笑，連聲討饒。

「沒躲沒躲，我這不是見五爺來了，想著趕緊進屋備些茶水嘛，五爺你看我這還有剛出爐的包子，要不要來上幾個……」

「少他媽廢話！」

莫老五一下子把那老頭推倒，腳踩在凳子上，氣勢洶洶的指著他喝罵。

「老王八我今天就把話給你擱這，陳員外家的租子你還也得還，不還也得還，要不然別說這店開不下去，你這把老骨頭，我也非得讓它崩出個響來。」

老李頭被推的倒在地上叫苦不迭，並非是他不願交租，而是明明已經談好了，一年只需交十二兩銀子，可結果他銀子已經交了，才剛租了三個月，那陳員外就又突然說，要把這一年的房租翻倍。

可他這包子鋪總共才開了三個月，連本錢都沒賺回來，如今一下子又要多交十二兩銀子，他哪裡找這麼多錢去啊，就算借也沒人能借給他這麼多，這不明擺著吸窮人的血，不給百姓留活路嘛。

這時候聽到了外面動靜，從店內走出了一名妙齡少女，看著年紀不大，倒也出落的亭亭玉立，膚白貌美，一雙又圓又亮的大眼睛，更是猶如點睛之筆，讓出身民家的女子，多少透露出幾分靈氣。

那少女見駝背老頭倒在地上，一下子慌了神，趕忙走過去攙扶，一邊攙扶一邊焦急的呼喊，其聲音神態，倒也頗為惹人憐愛。

這女子正是老李頭的孫女，喚名君香。

「呦，我倒是忘了你這老傢伙還有個孫女呢，幾天不見，真是越長越水靈了，估計也該到出嫁的年齡了吧。」

莫老五盯著少女肆無忌憚上下打量，眼中貪婪的光芒，好似要吃人一般，聽得這話，老李頭瞬間意識到了什麼，可是不等他反應，莫老五便大手一抓，直接揪著少女的胳膊，將她一把拽到了懷裡。

「五爺……五爺，君香她還小你就放過她吧，這孩子早早沒了爹娘，命已經夠苦的了，求五爺您高抬貴手……」

老李頭一邊求饒一邊去拉自己的孫女，可畢竟也只是一名老人，哪來的氣力與莫老五相抗，被對方單手用力一推，便又一次失去了平衡，仰面摔在地上。

駝背老頭被莫老五推這一把摔得不輕，吃飯的桌子被撞倒不說，頭還磕到了桌子的腿，導致他一時半會暈頭轉向說不出話來，只能哎呦哎呦的哀嚎。

莫老五可不懂什麼尊老愛幼，先是厲聲威脅了句被他緊摟著的女子，說她再掙扎就讓這老頭立馬歸西，然後又瞪向駝背老頭。

「這妮子我就先帶走了，等你什麼時候湊夠了錢，我就什麼時候放人，嘿，不過你可得快點，不然萬一她肚子里再多個小的，老子到時候，可得管你多要些錢。」

說罷，莫老五便將少女往肩上一扛，然後大搖大擺的離開了集市。

周圍一干人群，雖然恨得牙痒痒，可終歸也只是敢怒不敢言，莫老五走過身邊時，便紛紛把路讓開，把頭低了下去。

而這時卻有一名穿著破破爛爛的小孩，自顧自的穿過人群，徑直向著莫老五的方向，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