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大水沖了龍王廟
宣蔚使拿了銀兩，樂滋滋地離開府衙，才回到宣蔚使府衙，凳子還沒坐熱，忽然衝進來一幫綠營軍，將措手不及的他團團圍住。
他驚慌失措地問：「你們這是做啥？」
李衛手拿御賜寶刀，面色凝重地宣佈：「欽差特使在此，見寶刀如御駕親臨。宣蔚使私自羈押朝廷醫官及醫療隊成員，阻擾抗疫，危害大清安全，立即捉拿歸案！」
「冤枉！下官是按喀香卡大人的命令行事。」宣蔚使大聲辯解。
李衛哪會聽他的，綁了他及其心腹，將他們關進牢房。
同時牢房中被關押的單晨等醫療隊成員全部被釋放出來。
與此同時，四爺領着官兵前往土知府衙，將喀香卡也拿下。
喀香卡一臉的委屈地訴冤，說自己羈押醫官，是為了阻止醫療隊繼續胡作非為，讓他們交出貪贓枉法的鈕祜祿醫女。
「你說鈕祜祿氏貪贓枉法，可有證據？」四爺威嚴地問。
「當然有，」喀香卡讓人拿出兩堆購貨單據，「她買通供貨商開出一堆虛假的進貨單，騙取了本官100萬兩白銀，而實際上，她只花了40萬兩白銀。大人您看，這才是真實的進貨單。她中飽私囊、將功勞佔為己有，冒充善人，致使苗民被她矇騙，稱頌她是什麼觀世音菩薩，簡直是在坑蒙拐騙！」
四爺翻了翻單據，兩份單據的貨物內容、購買量與購物時間一樣，唯獨金額不同。
「你可有支付鈕祜祿氏銀兩的憑證？」四爺問。
「當然有。」喀香卡把證據準備得很齊全，拿出一張一百萬兩白銀的收據給四爺。
上面有鈕祜祿氏的簽名。
四爺看着那簽名，精通書法的他對字跡很有研究，一眼看出簽名乃偽造。
「來人，傳鈕祜祿氏前來對證。」四爺下令。
「大人，她逃了，到何處去傳？」喀香卡趕緊勸阻，「要不，下官帶人去抓她。」.z.br>
他的目的是想脫身，趁機去找宣蔚使帶領土兵聚集，萬一形勢對自己不利，則反抗。
四爺猜到他的心思，說道：「不用，她已經自己投案，要求本官查明真相，本官正想見見她。傳土司所有官員、長老到場，公開審理此案吧。」
說着楊了一下手。
「傳土司百官、各位長老，傳鈕祜祿氏——」他的副官喊道。
喀香卡緊張起來。
這位欽差大人看樣子要公事公辦啊！
他之前所拿出來的證據，本來是準備審錢嘉美的時候用來糊弄大家的。
如果與錢嘉美當面對質，在百官面前丟醜，對自己十分不利啊。
他趨步靠近四爺，小聲奉承：「大人，本土司有的是寶貝，美女也不少，只要大人喜歡，下官隨意大人挑選。」
「大膽！你敢賄賂欽差大人嗎？此乃死罪！」四爺大聲呵斥！
「沒......沒，絕對沒有這回事，只是大人千里迢迢而來，實在是辛苦，下官想表達一片敬畏之心。」
「用寶貝和美女來敬畏嗎？你將土司弄得烏煙瘴氣，百姓疾苦，病死餓死無數，朝廷派出醫療隊前來救治，你卻將他們羈押，就是這樣敬畏朝廷的嗎？！」四爺目光如炬地反駁。
喀香卡不敢再吭聲。
這個欽差大人到底是什麼來頭，這麼油鹽不進？
很快，土司百官以及各個族群的長老陸續到場。
其中唯獨沒有宣蔚使。
喀香卡問副官：「為何宣蔚使沒有來？」
「他私自羈押朝廷醫官及醫士，已經隔離審查，來不了。」副官解釋。
喀香卡的心更慌了——
這個欽差大臣真毒，下手好快，讓老子根本來不及準備！
沒有宣蔚使所率領的土兵的支持，我豈不是任這個欽差大人宰割？
此時錢嘉美穿着醫女的服裝出現，一襲白衣，顯得格外地清純乾淨。
四爺見到她，露出意外的神情，問道：「靈聽，你怎會在此？」
錢嘉美趕緊認錯：「王爺，妾想為苗民做些事情，故而未知會王爺，私自報名參加了義診，妾錯了。請王爺治罪。」
「你本意是為百姓作想，何錯之有？」四爺和顏悅色，吩咐道，「為本王側福晉賜座。」
在場的人大吃一驚，欽差大人竟然是王爺。
而這位被大家稱頌的醫女，竟然是王爺的側福晉！
喀香卡嚇得面色慘白。
他曾經讓人調查過錢嘉美，但醫療隊沒人知道她的底細。
但是單晨跟他打包票，說這個義診醫女不可能是官宦人家的。
除了醫官世家，沒有官宦人家會同意自己的子女學醫，更不可能讓她嫁人了還如此拋頭露面，更何況醫官世家，沒有姓鈕祜祿氏的。
如果她有點錢，只能說家裏是做生意的。
既然是商人之後，無權無勢的，喀香卡才敢打錢嘉美的主意，決定直接把她變成自己的女人。
天高皇帝遠的，她家夫君如何來跟自己爭？
就算來爭，她都已經被自己收了，她的婆家還能接受她？
真沒想到她竟然是側福晉，而且是這位欽差大人的側福晉！
他悄悄地問副官：「請問這位欽差大人是哪位王爺？」
「雍王爺。」副官回答。
喀香卡立即嚇出一身冷汗。
四王爺的威名他聽說過，這位王爺是所有王爺當中最不講人情的！
他趕緊跪倒四爺面前，磕頭謝罪：「下官該死，下官有眼不識泰山，沖犯了王爺的福晉，下官再也不敢了！」
四爺不吃他這一套，掃視在座的群官與長老，聲音洪亮地說道：「本王並不知道鈕祜祿側福晉參加了義診，而且被喀香卡知府大人狀告貪污銀兩。為保證審案公正，本王決定避嫌，請你們推舉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老來主持這次會審。」
那些人哪敢來審這麼尊貴的皇族，都說王爺不用避嫌，王爺一定會公平公正，大家一定心服氣服。
「既然你們沒人願意推舉，那本王指定一位吧，就請仡濮長老主持如何？」四爺胸有成竹，堅持原則。
大家把目光移到鶴髮童顏的仡濮長老的身上。
四爺的指定太精準了。
仡濮長老的確是所有長老中最有威信的：
首先，他所在族群是苗族中最大的族群，人數佔了整個土司百分之六十的人口。
其次，他從不趨炎附勢，也不欺壓弱小，時常為弱小的族群主持公道，大家都很信服他。
「就依王爺的，我們沒意見。」大家紛紛表示。
四爺把主座的位置讓給仡濮長老，坐到錢嘉美的身旁。
喀香卡發現一個小細節，四爺握著側福晉的手——他倆的感情好著呢！
他感覺絕望，我死定了！
仡濮長老審問一場，讓大家清楚了，建造集中營所用之錢，都是錢嘉美陶的腰包。
而且，大家所使用的特效藥，不僅是她研製的，而且是她免費捐獻的。
大家肅然起敬。
如果沒有她所研製的藥品，如果沒有她提供隔離場所，瘧疾如何能這麼快地被抑制住？
如果沒有她提供糧食，很多人早餓死了。
她就是活觀音菩薩，一點沒有誇張！
喀香卡癱軟在地，我是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己找死呢！
四爺也不客氣，當場宣佈，剝奪喀香卡世襲的官職，立即下獄，並請仡濮長老主持土司政務。
仡濮長老受寵若驚，但是不敢接受，說自己年紀大了，有心無力。
「年紀大不是問題，本欽差會奏請朝廷委派流官前來輔助長老主持。境內也會留下綠營軍幫助長老維持安定。」
那些官員一聽就明白了，土司的行政權被朝廷收走了。
如果是以前，他們一定會反對——誰願意外人來統治自己呢？
但是因為喀香卡家族的統治讓大家苦不堪言，而且危機時刻全靠朝廷解決了問題，否則大家都歇菜了，所以這次，他們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