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出門沒看黃曆（3）
車子依舊距離飲馬河衛生院越來越遠。
宋輝見司機沒有停止的意思，急忙對陳友德說道：「哥，你快勸一下司機，他開錯方向了，這病人還等着急救呢！」
「誰是你哥？車子方向沒錯，咱們飲馬河衛生院不收這個病人……不僅不收這個病人，其他的病人也不能收，這是院長定的。」陳友德懶洋洋地說道。
「靠，院長真不是個人玩意，怎麼什麼缺德他做什麼，陳師傅難道你不能勸一下院長嗎？」宋輝抱怨道。
宋輝見陳友德閉着眼睛不說話，他也沒有什麼辦法，但是這個病人他是十分想要醫治，因此他必須想辦法勸服陳友德手下這個病號。
宋輝從醫德談到了希波克拉底誓言又談到了中國醫學生誓言，最後談到了使命和責任，陳友德則是有了點反應，不過最後又歸於平靜。
宋輝甚至動員了病號，但是病號卻說道：「宋醫生，我可不想在飲馬河衛生院，那裏距離派出所太近了，住院會有心理陰影的。
現在的飲馬河衛生院的水平我可不敢恭維，而且陳大夫已經幫我聯繫上了縣醫院。
再說我這傷你要負責，我不用出醫藥費我為什麼放着大醫院不去而上小醫院受罪呢？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呢。」
宋輝很想罵娘，不過腦海中卻過了一道電，他似乎想到了辦法能夠讓120車可以回到飲馬河衛生院。
宋輝直接報警說嫌犯要逃離警察控制。
陳友德再也無法裝睡，他狠狠地盯着宋輝說道：
「喂，你小子到底想幹什麼？」
「你以為你是誰，救世主？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你這是在草菅人命！」
「你是不是覺得你很高尚，覺得你很偉大，覺得把使命和責任掛在嘴邊就是一位合格醫生……」
「你在毫不了解情況下貿然做出了決定這就是你口中的責任，這就是你所謂的使命，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渾蛋……」
陳友德的話讓宋輝陷入了沉思，可是他卻鬼使神差地反駁道。
宋輝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緒，生怕在產生更大的矛盾與誤解，小心翼翼地說着。
「陳老師，我不是想沽名釣譽，也不是想做大英雄，但是我就想讓這名病號留在咱們飲馬河衛生院。
至於為什麼這麼做，我怕越描越黑，但我是真心這麼想的：
如果一個基層醫院連收治病號的勇氣都沒有，那在遭遇重大危機面前我們還有什麼戰鬥力呢？
如果我們連收治一個簡單的手術都無法完成，那麼咱們飲馬河的百姓還怎麼相信我們呢？
如果我們只是逃避，那麼我們最後連「面對」兩個字都說不出口了，因為我們已經習慣了！」
沉默！
宋輝說完便沉默了，他再等陳友德回話。
120車此時也不再行走，因為劉雪警官的車已經橫在了它的前面。
劉雪打開了車門，見氣氛十分的沉寂，她看向了宋輝。
「是你報的警？你不知道你這是在浪費警力資源，我覺得很有必要把你帶回所里教育了。」
宋輝見劉雪說道：「如果病號在縣醫院救治后成功逃離警方的視線，這算不算是更大的浪費警力呢？我覺得我不應該受教育，而是應該頒發好市民獎項。」
「油嘴滑舌，還有我看你們要快點救治，這病號臉色不怎麼正常，連我這個外行都看出來了，而你們還在擺龍門陣，到時候咱們可能還會再見的！」
劉雪說完便駕車揚長而去，她的車裏還坐着陳二狗，今天這「功勞」可不少，一下子抓住2個「犯罪分子」。
劉雪的心情是彩色的，但120車上的宋輝幾人卻是灰色的，這就是職業不同帶來的反差感吧。jj.br>
陳友德見病號的面色異常，心道：壞了，現在去縣醫院已經來不及了，只能趕回飲馬河衛生院了。
陳友德跟司機說道：「走，回飲馬河衛生院，另外通知其他的司機師傅全部待命，這次要出大事了。」
10公里的車程，120一腳油門不到10分鐘便趕到了。
陳友德仔細地檢查著病號的傷勢，初步判斷為因為汽車急剎車而造成了短暫性不良適應症，簡稱「暈車」導致的。
120車駛入了飲馬河衛生院。
劉明水大老遠就跑了過來，內心咒罵陳友德這個渾蛋，不是說好了老規矩往人民醫院送嗎？這怎麼還把病號拉回來了，這飲馬河衛生院要人沒有人，要設備沒有設備，這能救活人才怪？劉明水已經認定了陳友德這是不想他安穩退休啊！
車子剛一停穩，宋輝便跳下車子，見劉明水快步走來，也是很熱心地上前握手。
「哥，我是新來報到的見習醫生，宋輝……」宋輝說道。
「誰是你哥，這位小同志不要亂攀關係……」劉明水簡單地跟宋輝握手后便着急走向了陳友德那邊。
劉明水見陳友德下車，一把將其拉在了旁邊說道：「怎麼搞的，不是說送往人民醫院嗎？這……怎麼又拉回來了！」
陳友德一聳肩，指著宋輝說道：「瞧，就是你口裏的寶貝大學生給拉回來的，還別說這傢伙跟你很像，賊能忽悠，從希波克拉底到醫學生誓言、從責任和使命談到了災難應變，最後報警把120硬生生地開回了飲馬河衛生院。」
劉明水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相信地盯着陳友德說道：「你說這街溜子似的玩意就是大學生？這傢伙想幹嗎？」
「我哪知道，自己問去！」陳友德一甩手氣呼呼地走了。
劉明水笑嘻嘻地走到宋輝的面前，緊緊握住宋輝的手，說道：「宋同志啊，歡迎你加入飲馬河衛生院，我代表飲馬河衛生院70名員工向你表示感謝啊！」
宋輝這才明白過來了面前這人就是那「缺德玩意」的院長，急忙說道：「哥……院長，您好。宋輝向您報到，以後就是您手底下的兵了，你放心只要您發話，我絕不含糊！」
劉明水更加確認了他內心的想法，宋輝絕對就是街溜子一枚，肯定不可能留在飲馬河衛生院的，這種人是最吃不了苦的。
「院長，我先不去大掃除了，車上的那位病號我可是全程參與了，要不我來給陳主任當二助吧……」宋輝繼而說道。
劉明水一愣，感情這小子還是不死心，看來要想個辦法再將病人弄走，飲馬河這個現狀在這裏動手術就是害人，現在的年輕人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
於是，劉明水將宋輝帶到了檔案室，宋輝若是知難而退更好，反正這樣的「破壞分子」是堅決不能留在飲馬河衛生院的。
「宋輝啊，你剛畢業沒有醫師資格證，做二助應該不合適，我覺得你還是先跟其他的大學生一起熟悉一下衛生院的業務，將來也好為飲馬河衛生院貢獻力量，記住，飲馬河的未來是屬於你們的。」
劉明水帶着宋輝邊走邊說，準確地說是劉明水再給宋輝畫大餅，這餅越大與現實越脫節，人就會失去信心，繼而可能會產生放棄的念頭。
劉明水看過宋輝的檔案，這傢伙從小到大都不是特別拔尖，每一次考試都是壓線過關，就連這次招聘考試，宋輝還是以最後一名的成績進來的，所以劉明水的內心更加傾向於張峰這位東魯醫學院的研究生。
劉明水跟宋輝說道：「宋輝，鄉鎮衛生院不像是大醫院，在這裏不是靠激情來維持的，你若是堅持不住了，可以跟我說，我給你辦手續，很快的。」
宋輝：......
宋輝故意落後劉明水一個腳步，繼而停下來，他看着劉明水的背影說道：「劉院長，我並不想走，我也不會離開這裏，哪怕短暫的離開也是在飲馬河衛生院臨床業務步入正軌后，我去進修。」
劉明水轉身，臉上看不出喜怒哀樂，但是語氣卻很輕蔑地說道：「小夥子愛做夢，我很鼓勵，但那是晚上躺在床上的事情。現在，就憑你？」
宋輝挺了挺胸脯說道：「不，我一個人根本完成不了，我也不想充當英雄，我相信我肯定會說服大家的……」
「好了，先進來幹活，熬過實習期你再跟我說這話。」劉明水打斷了宋輝的話語。
轉身，劉明水的臉上掛滿了笑容，拉着宋輝進了檔案室的大門，笑着說道：「怎麼樣，累壞了吧？累了就先休息一下！」
「這是宋輝，這下人總算齊了。你們年輕人在一起熟悉一下，今天下午咱們開全院大會，到時候我給你們安排好老師和任務。」
劉明水說完后急匆匆地走了，他還要跟陳友德商量病號轉院的事情，總之在銀馬河衛生院堅決不能出現醫療事故。
等劉明水離開后，幾人炸開了鍋。
林月像是小迷妹一樣圍着宋輝打轉，忽然一拍宋輝的肩膀說道：「哥們，牛啊！我們自己來衛生院報到，你卻坐着救護車來報到，給哥們講講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