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少奶奶不見了

001:少奶奶不見了

田侯府的少奶奶鍾妙朦又不見了!

「這大半夜的,上哪兒去了呢?」

「別是夜遊症又犯了吧?」

丫頭們七嘴八舌,炸窩的蜂子一般,是處亂撞。

繡房庭院,裏外找了個底朝天,也沒找見人影。

二門還閂的好好的,就是夜遊,也出不了這院子。

「就是出了這道門,也閂不起這門來。」艾葉左想右想,想破了頭也想不明白,「難道飛出去了不成?果真飛出去,也是天亮前飛出去的,要不然,二門外早起掃灑的小廝,這個沒看見,也有那個看見了。」

艾葉無計可施,又不敢去回太太,急的兩手亂搓,額頭冒冷汗。

她是通房的大丫頭,小汝大爺新婚剛剛不到兩日,還未回女家之門,軍情緊急,張賊獻忠荼毒西川,田子汝便奉調出征去了。

小鍾**奶從此獨枕孤衾,夜間只有艾葉在外間聽喚。找不見少奶奶,第一個脫不了干係的就是她了。

乳母一頭撞進來,開口就罵:「小蹄子知道少奶奶有夜遊的暗毛病,還只管做春夢挺死屍,困死覺!老爺怪罪下來,看不扒了你這身皮!」

田侯府這兩年喜事不斷,去年與金陵燕將軍府上結了親,許了女兒田採薇,正月里迎娶了淮南節度使鐘鼎的千金鐘妙朦。

這三家原是結義的兄弟,如今聯絡有親,更是難解難分,一榮俱榮,打斷骨頭連着筋了。

嚴媽媽喝問,艾葉哭訴:「昨兒晚上,少奶奶說床上有跳蚤,我找了半夜,也沒找見,只在少奶奶心門口找見一個大紅包。沒奈何,只好把床上被褥紋帳,連帶床板上的乾花藥草,都換了新的。忙到三更天才上床,少奶奶倒頭就睡著了,我聽着聽着,也困着了。」

「我沒工夫聽你說白話,要搪塞,你到老爺太太跟前搪塞去!」嚴媽媽喝斷,「我琢磨著,少奶奶也是武學世家,雖說傳男不傳女,旁觀偷學了些,也是有的。你可曾見少奶奶練過,或者使過一招半式?」

艾葉把頭搖了兩搖,一邊一下,搖的嚴媽媽心往冷水盆里一落,剛剛熱絡起來的指望,像炭火一樣,「嗞」的一聲,一下子泡滅了。嘟囔了一句什麼好話,別處找尋去了。

艾葉一個人獃獃的站在妝奩前痴想:「太太輕功高強,時常抄直,飛牆進出這院子。嚴媽媽方才的話,倒提醒我了——少奶奶別是真人不露相,也有輕功在身吧?」

自問自答:「此話有理——少奶奶過門日子短,再則,青春少婦矜持,不好意思使槍弄棒,揮拳踢腿,也是人之常情。」

說到此處,一刻再不耽誤,分派小丫頭子,悄悄兒去往後花園,「少奶奶常去的幾處,你們都知道,每人去一個地方。悄沒聲快快兒找回來,一人不驚動,最好——免得老爺動怒,太太焦心!」

南田北燕,江湖上都是有名的:田家祖傳的風片刀法,風雨不透,燕家的畫龍點睛槍,神出鬼沒。

兩家的刀槍,在武林大會上幾度對決,高下未分。彼此口服心不服,都發誓要勝對方一頭,各自回家勤學苦練,意圖再決雌雄。

這是結義前的事,自從疆場互援,沙場結義,兄友弟恭,便不好再爭江湖上的名位。

到了藍田莊莊主田鰲和燕翅穀穀主燕展鵾手上,闖賊亂世,大明江山,東西二北,雙雙告急。皇家重用武蔭之家,盡忠報國。

剿賊平虜,屢立戰功,加官進爵,不幾年,這一對異姓兄弟便都成了朝廷大員,鎮守一方。

田鰲軍務在身,公餘只在城東的震虎鏢局走一走,散一散,揀要緊的問兩句也就罷了,城外的南田莊只得交由同父不同母的兄弟田鯨打理。

震虎鏢局原來倚仗的是南田莊的名號,而今更上一層樓,背靠景田侯田鰲的官威,更是背靠大樹好乘涼了。黑白兩道,差不多的,掂量掂量,也都不敢拿雞蛋往石頭上碰。

田鰲為官日久,習得官場的貪酷二弊。鏢局日進斗金,他非但不知足,胃口反而越養越大。欺行霸市,誓要把這安慶城裏的新老鏢局趕盡殺絕,做獨門的買賣。

城西的義和鏢局是積代的老字號,此消彼長,震虎鏢局一日興似一日,義和鏢局便門前冷落,生意寡淡。

那些老主顧,不是叫震虎鏢局挖牆腳挖了去,就是怕它官軍私用,官匪一家,攔路打劫其他鏢局——如此一來,除開震虎鏢局,主顧輕易便不敢托鏢,鏢局也不大敢接鏢。

義和鏢局大掌柜苗人龍,原本劍眉星眼,直鼻權腮,如今瞎了一隻眼,人送外號獨眼苗。

去年田鯨門面劫鏢,使一個拖刀計,一招迴風舞雪,哧溜一聲,在苗人龍臉面上拉開一條大口子,左眼眼珠子裏的漿漿糊糊、湯湯水水潸然而下,不可收拾。

苗人龍武功不落下風,只因大意,才失了眼珠。痛定思痛,從武功路數上看出是田家的風片刀法,曉得仇家是誰。

獨眼苗又愧又恨,不敢言而敢怒。養傷期間,絞盡腦汁,尋思出一條計策,不足與外人道也,只與夫人說了。夫人叫好時,苗人龍怡然自得,眼前彈出一塊面板:

【心眼系統】

【宿主:苗人龍】

【任務:想出打擊仇家的計策。】

【進程:已完成。】

【獎懲:獎勵心眼望遠鏡使用權一次。】

夫唱婦隨,苗三娘女扮男裝,貼身的丫鬟扮作劍童。起個大早,懷抱填漆起花的一個檣木匣子,坐車驅馳,從西到東,一徑兒來至震虎鏢局。

門前鏢旗獵獵,旗下家奴成群,震虎鏢局的一個趟子手爬在旗杆上,換上新做的「虎」字鏢旗。

爬的高,看的原,眼見寶馬雕車,到了跟前,又見苗三娘穿戴不凡,心想是大主顧,在上面揮手指引,笑說道:「客官,往裏請。」

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神掌高金奎是這裏的鏢頭,田家二三位老爺不來時,他便是鏢局的頭兒了。

高金奎鞍前馬後,跟着太爺出生入死,不是他從死人堆里背出太爺,恐怕田家也沒有今日的富貴。目今他年紀大了,告老從行伍脫了籍,到了主子的鏢局。

家奴飛報:「奎爺——」

家人還未回明,苗夫人步履軒昂,已然走了進來。金奎鷹眼微微的眯起,把她瞄了幾瞄,再看其身後劍童端著古色古香的一個盒子,心下盤算:「此盒就是寶物,裏面的東西,必定值大錢的寶物。」

說時把手裏拿捏的鐘蓋放下,起身相迎,延入客座,喚茶。

苗夫人拱手開言,朗聲道:「無事不登三寶殿。」

「那是那是,」高金奎以禮相答,「抬愛抬愛。」

「小廟裏沒有大菩薩,」苗夫人一面吃茶,一面道,「義和鏢局見我值押一萬兩官銀,踟躕便不敢攬這生意買賣。」

神掌奎笑道:「他們嫌鏢大,是怕失手賠不起。俺們走鏢是萬無一失的,不怕鏢大,只怕鏢小——小了,俺們還看不上。」

「好大的口氣,甚好,甚好。」苗夫人笑道,「義和鏢局聽說這是要押往京城的,不再猶豫,當下就婉言謝絕了。」

「安慶府就不說了,這麼說吧,從東往西,從南往北,從安慶府直抵京師,」高金奎一口氣說道,「黑白兩道,軍民兩邊,看見我們的鏢旗,聽說我們東家的名諱,哪一個不是退避三舍?走我們鏢局,那叫一個妥當!千妥萬妥,再無不妥。」

「敢問兄台,貴局擬走明鏢,還是暗鏢?」

「暗鏢?」高鏢頭像是被冒犯了,哂笑道,「自從俺們大老爺進封侯爵,俺們鏢局再不幹那偷偷摸摸的事!鏢旗一旦出門,從未收起來過。客官只管放心,明兒俺們鯨老爺進京祝壽,說好了一事兩成,順便走一趟上京的鏢。二當家的親自出馬,一個頂倆!」

「天助我也。」苗夫人心中暗喜,臉上當然不漏形跡,心下道,「田鯨自作孽不可活,陽壽到了!」

說罷,你情我願,簽定鏢單。苗三娘如約付了鏢利銀子,出門上車時,偷着樂的時間,腦海里油然浮出一張事功卡:

【事功系統】

【宿主:苗夫人】

【任務:送達臘油凍佛手並簽訂鏢單,爭取田鯨押鏢。】

【完成情況:全部完成。】

【獎勵:結算中……】

妙齡少婦,離家在外,事關門楣;孤身一人,衣衫不整,有傷風化。田鯨早飯時得了長兄之話,丟下飯碗,親率庄丁,出城入了野,分頭尋找侄兒媳婦鍾妙朦。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田鯨發出死命令,忖度道,「不然,倘或叫不知死活的浪子輕薄了,傳出去,我田家的大臉,往哪裏擱?更有甚者,設若找不到,鍾節度那裏,橫豎都是交代不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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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教有神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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