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弒君者
陰暗潮濕的木屋內，一場秘密談話正在進行。
肌肉壯漢雷索居中正坐，頭戴兜帽、身着軟甲的奧克斯站在門口戒備，瑟瑞特頭上系著一根細長的紅色綁帶，立於雷索身邊，手中正把玩著一柄短刀。
蒙特斯見狀，也不多言，便坐在雷索對面的小木墩上，直言道：「最近過得還好嗎？」
見到蒙特斯來訪，目前獵魔人中蝮蛇學派的領袖雷索直視着蒙特斯：「恐怕你應該比我們更清楚吧？除了一些還在外未歸的兄弟，就只剩我們了。」
蒙特斯點點頭：「的確，對於十六年前的慘案我深表同情。」
「達西家族幫助赦免我們帝國通緝犯的身份，我明白，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看來今天就是時候了？」
「很好，那我就開門見山的說了。獵魔人雖然少涉政治，但多少也應該知道，不止貴族，術士、農民、商人、小市民，有多少人都痛恨皇帝。」
「或許我們也算一個？」
「的確，所以這是我們提出的一個交易。」蒙特斯身體微微前傾，「我聽說在格斯維德，每個獵魔人學徒都會餵養一隻寵物，而在參與青草試煉前，你們會要求學徒殺死與他們餵養多年的動物，就是為了培養蝮蛇學派獵魔人冷血的性格。」
奧克斯聞言立時轉身，神色陰翳，急沖沖道：「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我知道的可不只是這些，奧克斯。」蒙特斯右手食指貼住太陽穴，檢索起大腦深處的回憶，「就我所知，直到現在，不論是南方還是北方，由於缺少法師以及獵魔人遭到清洗等原因，已經沒有任何已知的獵魔人學校在培養獵魔人了。」
「那又如何？」瑟瑞特似乎也被刺痛了，語氣不善地發問。
「別那麼大的敵意，瑟瑞特。」蒙特斯起身正色道：「幾百年的光陰讓大部分人遺忘了歷史，遺忘了恐怖的童謠從何而來，遺忘了為何要在夜晚門戶緊閉，以為這是理所當然的。但熟讀歷史的人都應當明白，我們真正應該感激的是誰。」
室內緊張的氣氛稍微緩和了。
「真會說漂亮話。」奧克斯還是嘴臭了一句，但陰翳的臉色已經大為緩和了。
蒙特斯微微一笑，沒有理會奧克斯的暗諷，接着說道：「像格斯維德，這種獵魔人學校最重要的任務是進行獵魔人試煉，獵魔人學徒在這裏進行訓練，導師負責教授他們獵殺怪物的技術，以及如何辨識怪物，以及些許的鍊金術和草藥學等等。」
「而獵魔人學校最重要的任務是為了獵魔人試煉而進行高強度的體能訓練，是為了能夠讓學徒們挺過基因突變帶來的劇烈物理與精神方面的疼痛，其中傷亡最大的環節就是青草試煉，據說哪怕是在位於極北的獵魔人大本營凱爾莫罕，成功率也只有不到四成。」
三人頓時都陷入了沉默，是想起了他們自身的經歷呢？還是想起了那些喪命於青草試煉的孩子？或許兼而有之吧。
雷索揮了揮手，打斷了蒙特斯的長篇大論：「別繞圈子了，你到底想說什麼？」
蒙特斯沒有理會雷索，繼續說道：「獵魔人如果想要培養下一代，就需要法師來控制突變過程、維持穩定，還要具有變種知識的大師級鍊金術士，以至於更多的金錢資助，所有的這些，達西家族都可以提供！」
瑟瑞特不由得嗤笑道：「你們有這麼好？突然變成了金塔的大慈善家？更何況沒人願意當獵魔人，比起獵魔人，
恐怕那些父母更情願把孩子獻給魔鬼。」
奧克斯聽到這裏也禁不住「呸」了一聲，諷刺道，「聽起來就像一個剛剛滅了別人滿門的人，誠懇地請求受害者的原諒，並且宣揚要補償受害者，而他的手裏還淌著鮮血。」
蒙特斯緩緩起身，走到瑟瑞特的身旁，「所以我說了，這是一個交易。」他輕巧地拿走了瑟瑞特還在把玩的小刀，將其置於食指之上，小刀的兩端搖搖晃晃，就像一盞不穩的天平。
「天平的兩端已經放入了籌碼，一端是接受我們的幫助重建獵魔人學校，而另一端是...」
蒙特斯一把握住刀柄，狠狠地將其插入木桌：「我需要你們刺殺篡位者！」
屋內彷彿落針可聞！
畢竟篡位者這個名號，在這個帝國，可是絕不能提及的禁忌。
誰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后，雷索作出了回應：「那麼你的條件是，由我們殺死皇帝，事後資助我們建立獵魔人學校，並且幫助我們尋找法師、鍊金術士？」
「沒錯。」
奧克斯反應了過來，罵道：「狗屁的重建，還法師和鍊金術士，貴族的承諾就是一坨狗屎。不如說你媽生下你的時候就根本沒帶上這玩意兒！更何況我們殺了皇帝，誰知道你們會不會背棄承諾？新的皇帝不會追殺我們到天涯海角？」
「我會給你們一筆足以打消我們信任壁壘的定金...另外，新皇帝會是我們的人。」
「哈？我可搞不懂什麼樣的定金能夠在我們堅不可摧的信任壁壘上留下一條口子？」
「十公斤的黃金，以及三張定向到陶森特的傳送捲軸作為定金，如何？你們應該有辦法辨別真假吧。」
三人頓時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蒙特斯也並不生氣，只是攤了攤手道：「沒關係，刺殺皇帝並不急於一時，但不論是建設獵魔人學校，抑或是改良突變，甚至於花些錢發動那些吟遊詩人寫一些歌頌獵魔人的故事，改變獵魔人在底層的形象，我們可以現在就開始。」
「你們...為什麼要做到這一步？」
蒙特斯苦笑道：「金塔，乃至帝國都要變天了，先生們。暴風雨季就要來了，時代的洪流將推著所有人向前走...不管是貴族、法師，還是獵魔人。」蒙特斯搖著頭走向木屋的小門：「趁著自己還有選擇的權利，好好選擇走那條路吧。」
就在蒙特斯要打開門準備離開時，雷索終究發話了。
「我接受。」雷索的聲音像參雜着無奈，「已經十六年了，或許...是時候做出改變了。」
「好吧，看起來我們還需要一定時期的磨合，先生們。」蒙特斯無奈的雙手上揚，「不過我確實認為，獵魔人的傳承不該就此消失，等到獵魔人學校選址完成時，我會再次聯繫你們的。」
蒙特斯打開門揮揮手，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