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夜宿古廟

終歸是少年心性，與師傅的離別傷感，很快讓第一次下山的喜悅之情所替代。

少年道士十八年第一次下山，聽山中偶爾路過的獵戶說，山下不遠處就有山村，少年一路，用祖師爺的七星符劍披荊斬棘，一路飛奔。開始時，還心懷愧疚，和祖師爺說了好多個對不起。但是和無數渣男一樣，只要開始說對不起，就很對不起了。砍起山上藤蔓與樹枝，越來越順手，像回去兒童時光，有根筆直的木棍，就開心的不得了。渴飢山間泉水，餓了就食野果。

張山峰邊走邊嘀咕，「師傅讓我下山積累功德，道經上說：行善可積德，斬妖除魔也能積德。行善嘛！容易，扶老太太回家！不對啊！三千功德要三千個老太太，上什麼地方找這麼多老太太？和人問問，什麼地方有老太太？」

「這樣會不會，人家覺得我不是什麼好人？老問別人什麼地方有老太太？」

「算了，這個可能有損小道形象，還是斬妖除魔吧！」

少年還是好面子的。

張山峰抬頭看看天色已黑，心道不好，迷路了！按照自己腳程，早該下山了，現在還在陌生山中，九成九就迷路了。剛剛還志得意滿，斬盡天下妖魔鬼怪的天師氣概，現在開始苦着臉，停在原地。頗有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花光預算的凄涼。

「這可怎麼辦，天已黑了，夜間，再趕路，就真的危險，不說這邊有沒有妖魔，有個老虎猛獸也不行啊！這百來斤肉，絕對是送菜。老虎還得誇一句，真的好菜，半夜自己上門」少年苦惱著開始撓頭，突然想到辦法。

只見少年，三步並作兩步就上了樹上，手抬帘子，往四處張望。原來是少年，看看什麼地方有燈光，就往那邊去，突然看到再過不遠處，過了一個山坳，有一個微弱的火光。

跳下樹來，只見小道士，劍歸鞘，緊緊身後的背包袱，從袖中掏出，三張黃符，一張貼在頭，上用雲篆書乘雲符，一張貼在左臂上，乃是六丁符。這張貼於右臂上，為六甲符。用鼻子深吸一口氣，氣深丹田。開口念道：

謹請六丁六甲神，白雲鶴羽飛游神，

足下生雲快似風，架吾飛騰在空中？

只見少年道士，足下生雲，把少年托到半空中，離地三尺高，向遠處火光趕過去。少年甩動袖子，大袖飄揚，頗有一派神仙風範。可惜草有點密，像在草上飛。

要是有江湖人士看到這一幕，不得讚歎下，道長好俊的草上飛。邪派的江湖人士，還得感嘆一句，這輕功，不去當飛賊，可惜了。

夜間微涼山風，寂靜的寺中大殿，殿門大開，有個書生裝扮的人，靠着火堆，左手拿送書，搖頭晃腦正在看書。

殿外，走進來，一個道士打扮的少年人，身背法劍，後面背着一個包袱，端是神秀。當然得忽略掉身上的塵土，頭髮上還有草葉，少年道士，邊走邊向殿中人說道：「小道張山峰，打擾了，莫怪莫怪」

只見背對殿門口的人轉過頭來，只見一臉鬍鬚，豹眼環口，站起來說道：「哈哈哈，不怪不怪。」聲音大若雷聲。

張山峰此時，才打量起眼前，肩寬身高，加上一臉鬍鬚，如果不是身着白色書生袍，還以為是什麼地方的好漢。

這個時候，大漢又說道，「小道長，為何如此狼狽？」

張山峰，嘴角抽搐，心道，總不能說，剛剛運起法術乘雲咒，在山坳處過於得意忘形，第一次使用這麼久的符咒。結果符力用盡，無火自燃，從半空掉下來，幸好落地護住了臉。

「哈哈哈，夜黑，山中路難行，小道迷路。見此有火光，趕路匆忙，才會如此狼狽不堪，兄台為何夜宿古寺，莫非遊玩時迷路。」張山峰打個哈哈。就開始轉移話題了。

「哈哈哈，還以為道長是來斬妖除魔的，小生來此，是聽說這寺廟鬧鬼，而且還是女鬼，話本上都說女鬼好書生，小生專門來等鬼來，嘿嘿嘿。」大漢語氣得意中又帶有莫名的意味，臉上表情逐漸……變味。

「所以兄台來這邊扮書生，除鬼？真俠義心腸！！」

「小道長誤會了，小生可不是除鬼，是與女鬼結為良緣。而且小生不是扮書生，姓燕，名浪，字赤霞，乃大乾二年的秀才。」

聽完話，張山峰，嘴巴形成一個o型。眼中閃爍懷疑目光。

燕浪見狀，就知道張山峰不信，這樣事見多了也不怪，無奈說道：「書生，不都是白嫩，也有我這樣威猛。」

張山峰心道，真是鳥大了，什麼林子都有。隨即想到，這樣不太禮貌。隨即說道：「哪燕大哥，有碰到女鬼嗎？」

燕浪一臉鬱悶說道：「都來半個月了，除了蚊蟲，鬼影都沒見過，小兄弟再晚來一天，我就要走了，乾糧已經耗盡。沒吃的了，我就要餓死」

張山峰，打量下大殿，只見大殿中供奉一個神像，右手抱持二十四節金鞭，左手抓着一個捲起的金榜。神像頭已經被打碎，只余身子端坐於神台。

看來無人供奉，正神已棄廟而走。破廟更容易招邪鬼，很多鬼怪容易佔了寺廟，竊取神位。張山峰心道，看來今夜很難太平。

見張山峰有點出神，大漢喊道：「小兄弟怎麼了？」

張山峰迴過神，隨即便歉意一笑

「不好意思，看到廟中神像破壞，有點悲傷，百年戰亂，百姓流離失，神靈香火也絕跡，有些感傷？」

燕浪也當是出家人的感慨，不甚在意。

說話間，張山峰與燕浪已經坐到火堆旁，張山峰和燕浪告罪了一聲，說還有功課沒做，先失陪一下。

張山峰盤膝坐下，心道，來活了，這廟裏沒鬼才有鬼，怎麼還有點興奮，乍回事！開始把祖師爺的七星符劍橫放於膝，雙手掐訣，念動請神開刀咒。

咒曰：伏以拜請上茅山法主。眾位仙師，前傳后教歷代祖師，茅山有法使盡。佔山有法顯明陽。今晚仙師時來告求開刀，茅山法主，若主壇下，弟子開刀聖杯。若然不翟陰擇陽弟子不敢靈求。法主急急如律令，法劍開靈。

只見七星符劍，閃過一道弱弱的光茫，隨即隱沒在刀鞘中。

再念一護身咒曰：

天道畢，三五成，曰月俱，出竊竊，入?冥，氣佈道，氣通神，氣行姦邪鬼賊皆消亡。視我者盲，聽我者聾。敢有圖謀著反受其殃？

只有有鬼怪不懷好意，看向張山峰，就會被咒所傷。

做完這些，張山峰睜眼看見燕浪，又在搖頭晃腦看書，但看他目光時不時，看向殿門口，就知道其心不在書。張山峰也不意，微閉眼，舌抵上顎，開始行氣小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