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太宗宣武帝實錄82

陳牧：寡人聞，以欲從人者昌，以人樂己者亡，何也？先生教我。

蕭凡：臣以為，崇飾宮宇，賞池台，帝王之所欲，百姓之所不欲。帝王所欲者放逸，百姓所不欲者勞弊。夫子云，有一言可以終身行之者，其恕乎！已所不欲，勿施於人。勞弊之事，誠不可施於百姓。為帝王者，富有四海，每事由己，誠能自節，則天下幸甚。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謹受教。

陳牧：今國人多謗寡人之策，吾欲罰之，可乎？先生以為如何？

蕭凡：臣以為不可，防民之口，甚於防水；水壅而潰，傷人必多。民亦如之，是故為水者，決之使導；為民者，宣之使言。故民之有口，猶土之有山川也，財用於是乎出；猶其有原隰衍沃也，衣食於是乎生。口之宣言也，善敗於是乎興。夫民慮之心，而宣之口，成而行之。若壅其口，其與能幾何？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知過矣。

陳牧：寡人願聞，始皇末年，何以漸失天下？先生教我。

蕭凡：臣以為，西周以後，王道陵夷，至於戰國，韓任申子，秦用商秧，皆用酷法，雖是富國，卻也窮民，秦始皇時，秉累世之資，遂兼吞戰國，至於末年，毀先王之法，滅禮義之典，專任刑罰，羅網天下，躬操文墨，晝以斷獄，夜以理書，自程決事，日懸一石，姦邪並生，赭衣塞路，囹圄成市，天下愁怨，潰而叛之，雖是煬帝無以過之，願大王鑒之。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謹受教。

陳牧：寡人願聞，漢高祖何以得天下？先生教我。

蕭凡：臣以為，漢高祖初入關中，約法三章，殺人者死，傷人及盜，因情抵罪，捐削煩苛，兆民大悅，繼之以後，四夷未附，兵革未息，三章之法，不足御奸，於是相國蕭何，捃摭秦法，取其宜於時者，作律九章，曹參為相，鎮以無為，從民之欲而不擾亂，是以刑罰用稀，而天下大安。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謹受教。

陳牧：劉裕西征長安何其雄也，后使諸將輔幼子鎮關中，然不出三月而敗歸，何也？先生教我。

蕭凡：臣以為，顧命大臣，所以輔導嗣子，為之羽翼也。為之羽翼而教使剪之，能無斃乎！知其不忠。則勿任而已矣。任以大柄，又從而猜之，鮮有不召亂者也。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受教矣。

陳牧：近來，大臣奏聞，武陵公大修器仗，將謀非常，寡人甚憂之，先生何以教我？

蕭凡：臣以為，武陵公之志，盡於馳騁數豬而己耳，非有雄才韜略，深願大王，待之以靜，安異同之論，勿復以為言，則謠言自止。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謹受教。

陳牧：近來大風，髮屋拔木，百姓驚擾，寡人甚憂之，先生何以教我？

蕭凡：臣以為，天降災異，蓋政有不善也，大王當愛民敬天，緩刑崇德以應之，乃可弭也。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謹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