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這位客官，我家公子今天不見客
云然不是很想說起江衍，「明年萬仞千雪參加群英會武的就是這四個人吧？
裴家每二十年舉辦一次金丹期以下修士的比武，比武獎品都難得一見。
據說這次第一名的獎勵是靈髓丹，吃了靈髓丹相當於在體內開拓一條靈脈，往後修行就能事半功倍。
「應該是，怎麼？」對面調侃道，「乖徒也想要那顆靈髓丹？」
云然沉吟片刻，道：「萬仞千雪能拿到當然最好。」
在身體里另闢靈脈聽起來總感覺有點奇怪，如果真能拿到她也能研究研究。
「這次會武據說是那位裴公子主持，還算有點意思。」
裴家「裴公子」不是現在家主的後代，甚至不算是裴家族人。
他是被裴家老祖在兩百年前不知道從哪裏撿到的，當年就能以一己之力斬殺萬魔，現在的修為早就不知道到什麼程度了。
有裴家老祖和這位裴公子鎮著，也難怪裴家這幾百年風頭無兩，沒人敢招惹。
讓裴淮主持小小的群英會武，真不知道裴家是怎麼想的。云然在心裏不解。
不過她和那位裴公子不怎麼熟，也就沒太在意這件事。
「裴家可能終於要放棄裴淮了。」云然搖頭道。
對面笑了兩聲，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嘆息，有些憂愁地說道：「乖徒走了為師可真寂寞。」
「……」這個男人他又開始了。
「可憐為師孤身一人喝着千古壇的酒，吃着長風閣的菜，聽着小曲吹着小風，想起為師在外奔波的小徒弟。」他又嘆了兩聲，「為師心裏可真不好受。」
「……」
下一秒，云然中斷了靈氣，對方的聲音戛然而止。
云然為自己攤上這麼個糟心的師父感到悲哀。
明明最初相處的時候這人還是清冽寡言，有「冰美人」之稱的正經滄塵劍主。這麼多年下來，她師父都經歷了些什麼？
云然坐在曾經親手把她師父賣進去過的醉仙樓里，真心實意疑惑地想。
舒城南街的醉仙樓是這裏最大的銷金窟，和其他一般青樓相比，醉仙樓不僅白天夜裏都開門，裏面有男有女、有凡人也有修士，甚至這裏的飯菜和歌舞也是數一數二的。
當初云然和滄塵劍主在外歷練，一個花錢沒有分寸，一個沒自己買過東西，云然說去醉仙樓吃飯，吃完云然付錢的時候卻發現沒錢付賬了。
當時云然想着先用自己師父抵在這裏，她去銀庄拿錢。
結果醉仙樓老闆誤會她用滄塵劍主抵債，畢竟在這裏也不是沒有發生過這事，還擔心云然回去后覺得虧，給了云然一大筆錢。
云然沒欠過帳，還以為抵債是等價交換，這筆錢和飯錢才能和她師父持平……
她那時剛從銀庄出來時看到她師父的表情，第一次見識到滄塵劍主生氣的模樣。
至今難忘。
當然，第一次是意外，後來就純屬本性暴露了。可惜之後相處久了，她師父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冰美人了。
秦之洲他們一直在萬仞千雪上修鍊，除了偶爾回家幾乎沒怎麼下過山，自然也就不知道醉仙樓是個什麼地方。
所以當幾人經過千辛萬苦到地方之後，他們站在門口猶豫到底要不要進去。
而云然正坐在樓上靠窗的包廂笑吟吟地舉杯朝他們示意。
醉仙樓雖然是青樓，但白天比較收斂的。
他們四人被領進了云然所在的包廂后看着她，沒一個人說話。
云然笑着回望過去，道：「坐啊，這菜是剛上的，再不吃又要涼了。」
幾人這才落座。
柳瀟先到云然身邊落座，拿起筷子先給她夾了只雞腿。
看到云然望向她，她臉上露出一個笑。
「明天跟我去個地方。」云然隨口道。
下山歷練不僅是練習斬殺魔物的技巧，更多的是要過紅塵，看盡人間百態。
修仙不能只重視修為，更重要的是修心。
萬帆過盡依舊赤誠，仙途才能更加坦蕩。
這次的魔物對秦之洲四人來說也算個機會。
而云然因為體質特殊，無法進入那個詭異的水潭，這就需要有人代勞了。
算是雙贏。
吃過午飯後，云然直接把他們安排在醉仙樓休整一天，而除了柳瀟表示願意留下來陪着云然，另外三位都到外面找了家正經客棧休息。
到了晚上，柳瀟過來敲云然的門。
「雲師兄，你能陪我出去逛逛嗎？我想買點東西，但我方向感不好，怕找不回來。」
能從萬仞千雪御劍到舒城的修士，怕在城裏迷路……
「你手上有我的牽引絲，迷路了用玉牌給我傳音就好。」
柳瀟撓撓自己的小指，眼睛一轉，又道：「我玉牌里沒有存過雲師兄的靈氣，聯繫不到你。」
云然想了想，接過柳瀟遞過來的玉牌，同時指尖彈出三道靈氣，一起從窗外飛出去。
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到秦之洲三人那裏去了。
柳瀟見狀暗自咬牙，繼續鍥而不捨道，「這是我第一次和師兄們一起下山，遇到危險了怎麼辦？」
云然嘆氣，無奈道：「你想怎麼樣？」
「我只是想雲師兄陪我逛街而已。」
「怕走丟是吧，」云然點頭，徑直走出門。
柳瀟急忙跟上。
醉仙樓到了晚上燈火搖曳，空氣中瀰漫甜膩的香粉氣息，耳畔泠泠作響的琴聲、男男女女的笑聲、勸酒聲接連不斷，偶爾夾雜着男人油膩粗俗的說話聲。
云然沒有下樓，走到二樓走廊盡頭的一間房前，敲響了門。
開門的是一個十三四的小少年，他疑惑地望向云然，問道：「客官，您有什麼事嗎？」
「我找鍾公子。」
小少年往屋裏看了一眼，回道：「這位客官，我家公子今天不見客。」
「一百上品靈石。我找他有事。」
「可是……」
小少年話還沒說完，就被裏面傳出的聲音打斷了。
「小五，讓她進來，這位貴客可是許久沒來了，可別怠慢了。」
小少年應了一聲，對云然說：「我家公子請你進去。」
看到柳瀟，小少年不知道該不該攔。
云然道：「她是和我一起的。」
屋裏的人也沒出聲阻攔，小少年就也把柳瀟一起迎了進去。
「一百上品靈石就要找我做事，雲公子你真是越發小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