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第十一章 年輕警官

冬生與警察很快進行了第二次見面。

那位中年警察來到家裏，同時還帶來一個年經帶着眼鏡的斯文男子，看着年輕男子嶄新的制服，我想也許他是剛來的實習生。

「您好，我是新調來協助調查的，叫我小念就好。」這位有着一雙桃花眼的男人，眼睛在燈光的照射下是淺棕的顏色，他的寸頭好像剃了很久，現在已經長長到有點蓋住耳朵。

我喜歡看人的眼睛，雖然他有一雙勾人的桃花眼，卻帶着厚框眼鏡，顯得有些呆板，像學校里的書獃子。

虧了我個子還很小的原因能夠仰視到他的視線，正飛快掃過整個客廳最後定格在弟弟身上。

在中年男人與爸媽開始開場白的時候，念警官一直盯着冬生。

「哥哥你喝茶嗎？」我將杯子遞過去，念警官這才笑着轉頭說好。

中年警官也接過杯子，他充滿憐憫的眼睛看着冬生：「我兒子跟他差不多大。」

冬生笑起來：「叔叔，昨天爸媽帶我和姐姐去了遊樂場，可好玩了，可開心了，我最喜歡看煙花啦。」

他這麼說的時候神采飛揚，像是忘掉了所有不開心，更朝中年警官坐進了點：「叔叔也經常帶您兒子去嗎？」

中年男人眼睛裏的感情複雜起來，他摸摸冬生的頭：「叔叔總是很忙……」

「我想知道犯人抓到了嗎？請問有什麼進展嗎？」爸爸打斷道，「冬生雖然沒看到他的臉，但他要是想殺人滅口怎麼辦？我現在都不敢送小孩去上學。」

「我們初步懷疑是受害者因為家屬關係被仇殺，但受害者家庭的關係網簡單，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所以我們認為有報復社會的疑犯無差別犯罪的可能，」念警官口齒清晰，一邊說話一邊觀察每個人表情，「我們摸排走訪了很多老師，學生，和學校附近的商鋪，詢問當天有沒有奇怪的人出現，但當天正面見到犯人的只有冬生小朋友，所以今天叔叔希望你能向我描述那個人的具體模樣，那天下午具體發生了什麼？」

他平靜又清晰的話語讓憤怒的爸爸鎮定下來。

冬生的眼淚瞬間擠出了些，他縮進媽媽的懷抱：「那個人很高，眼睛很大很可怕，像，像魚一樣，很瘦很瘦，他的手又黑又大，皮膚皺皺的……」

「有什麼其他明顯特徵嗎？比如臉上有很大的疤？手上？脖子上？當時他穿什麼衣服？他有說什麼嗎？」中年警察看起來更為緊張，他連忙問道。

「黑色的衣服，黑色的眼鏡，還帶了黑色的帽子，還有口罩，藍色的口罩，」冬生皺着眉回憶著，雙手緊緊抓着媽媽的衣角，眼角處淚光閃閃，「其他，好像沒有……」

啊，我的弟弟，表現得太好了。

「那麼，犯人衝進來的時候，你和同學在做什麼？」念警官問道，「你們站在什麼地方呢？」

站在什麼地方？是想要看誰站得離門口更近嗎？

「我跟小傑都站在講台上掃地。」冬生答道。

「他說了什麼嗎？他是怎麼逃掉的？」念警官繼續問。

「他什麼都沒說，我嚇得大叫，他就逃了。」冬生答。

「那位同學，他大叫了嗎？」念警官問。

冬生愣住了，他像是想到什麼，比劃着捂人的動作：「那個人衝進來，用白色的毛巾，這樣，這樣捂住了小傑，小傑就軟下去了，明明眼睛還睜著。」

空氣中我能嗅到獵食者撲捉到獵物氣息的荷爾蒙。

「那麼誰先趕過來的？距離他逃走有多久呢？」念警官扶了一下眼鏡，在筆記本里記下什麼。

「是張老師先來的，我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覺得很害怕，一直在哭。」冬生答，眼淚滾下來幾顆。

我連忙遞過去紙巾，抓緊冬生的手。

好了，我的冬生，已經說得夠多了。

令我吃驚的是此時冬生的手冰得刺骨，在這樣的夏天裏，我摸到他手心裏儘是冷汗。

「我好想吐。」冬生說，他的眼淚已經在臉上形成痕迹，「我覺得很害怕，我不想再想這些東西了。」

我愣了愣。這跟晚上說的不一樣，他為什麼哭得這麼傷心？

他是真的感到害怕嗎？他是真的因為恐懼哭泣嗎？

我也感覺害怕起來。

「你不要再問了，求求你們快去抓那個人吧。」我哭着說。

這下嚇到了念警官，他的眼睛裏出現和中年警官一樣的愧疚。

我知道了，他不是那種擁有一百分理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