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泡沫褪盡后的絕唱（2）

人是自己帶來的，幾個人看著人家受傷了也不好意思，就開始問候起來。

林帆長相不錯，身材也好，雪白的肌膚更是在黃色泳衣的襯托下顯得人清純活力。

方明宇隨口問了幾句，知道沒啥大事之後也漸漸轉移了話題。

「周哥，聽說總統之前給你批了一條人魚，這都幾個月了，有音信嗎？」

在旁邊充當背景板的周馳這才掀了掀眼皮子，「沒注意。」

林帆眼睛一亮，好奇道：「原來是真的啊，人魚這麼稀有，之前傳你會有一條的時候我還以為是假消息。」

周馳喝著飲料，看向大海：「等到了的時候會有消息的。」

林帆還想搭話，「這人魚一百年前被海上之國發現的時候就震驚了全世界，這麼多年來數量越來越少，我這二十幾年就見過一次人魚，還是小時候在爸爸的飼養池裡，不過很快死了。」

周馳懶懶地應了一句，隨後躺在沙灘椅上，戴上墨鏡，一副想小憩的樣子。

方明宇很快接過了話題，「之前就聽說人魚很難飼養，上世紀有幾十年很流行養人魚，那麼多人養了之後都接二連三的死了。」

「正常，我爺爺之前養了一條，嬌嫩的很，不能冷了不能熱了，不能餓了不能飽了，動不動鬧脾氣還得經常換水，就連吃的都比人吃的昂貴。簡直是把人魚當祖宗供著，勞財傷民，就這也才養了十五年就死了。我們家的家底都被這條人魚挖空了一半。」

「所以人魚後來就不準私自收養了，國家專門規劃了海域統一飼養，建立了研究所和實驗基地，就為了怕人魚滅絕，就算是這樣，人魚也成了瀕危物種。講真，要不是周哥這次在軍隊里立了大功，總統也不會那麼大方啊。」

眾人討論著人魚，周馳也在墨鏡後面靜靜聽著。

人魚，是海上之國上個世紀在自己國家底下的海域里發現的。

當這個在傳說和神話中存在了幾千年的物種被發現時立刻在全世界範圍掀起了驚濤駭浪。越來越多的人和國家希望可以得到人魚來滿足自己的慾望，然後懷璧其罪的海上之國就被戰火吞併了。

人魚迅速被全世界瓜分殆盡，但離開家園的人魚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都死了，所以國家不得不開始設立保護區專門培育人魚，不然這個神奇的物種就在發現後幾十年的時間就要消失在歷史長河中了。

人魚成了稀有物種，也不準私人餵養，只有國家才可以分配給個人飼養。

這不僅是成了身份的象徵，也成了一個人家境的象徵。

沒有足夠的錢，餵養不起一隻嬌嫩的人魚。

太陽西斜，落日映滿了整片晚霞。

溫度降低了不少，玩了一下午的年輕人們這才收了性子，上了遊艇準備開始晚上的狂歡。

這個局是周馳休假，方明宇和幾個好兄弟為他攢的。

周馳也想好好放鬆一下，他已經很久沒睡過一個好覺了。

狂歡一直延續到午夜，期間方明宇已經和幾個女的來回輪流貼了，林帆也端了杯酒坐在周馳旁邊，音樂聲太大，她扯著嗓子喊：「怎麼不喝酒也不跳舞啊？」

周馳揉了揉被音樂震得發疼的太陽穴，「不習慣，軍隊里不讓碰這些。」

林帆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周馳聲音也不大，她就能在嘈雜的背景聲中聽清這個男人在說什麼。

「來這裡就是要開心放鬆的！你坐在這什麼也不幹肯定沒什麼用！我們去跳舞吧！」林帆湊近大喊，漂亮的眼睛里都是星星。

她很喜歡這個男人，從第一眼看到這個男人就起了征服欲。

周馳身子往後仰了仰，躲開林帆湊過來的臉，表情還是懶洋洋的，他掃視了一圈，看不到方明宇的人影，就隨意招呼了一個男人過來。

「周哥？」

周馳站起身，將男人往自己的位置上一按，抬抬下巴：「好好招待著。」

男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啊？」

林帆卻被這明顯下面子的舉動給整不會了，她看向周馳，周馳端著杯水朝她微笑示意了一番，然後一口飲盡，走出了船艙。

高大偉岸的身材在昏暗的燈光下野性十足，可偏偏他舉手投足之間又是一副養尊處優的優雅模樣。

林帆深吸一口氣，告誡自己不要急。

*

晚上的海風有些冷，甲板上的人早就已經走光了。

穿著單薄的運動衫和休閑褲，周馳也不覺得冷，就站在欄杆處往海面望著，月光下，脖子上一條細細的項鏈隱隱約約閃著光。

「我猜你就是跑到這躲清靜了。」一個男人端著兩杯酒走了上來，是越劼。

家族和周馳家已經來往了兩代，尤其是父輩，一起在官場上相互扶持上來的。

二人小時候關係也不錯，只是最後一個從了政一個從了軍，這幾年才淡下來。

周馳也沒回頭，只是歪在欄杆處眯著眼睛，「不喝酒，謝謝。」

「得，部隊待幾年性子都改了，我自己喝兩杯還不成？」越劼撇撇嘴，也靠了過來。

周馳往旁邊挪了挪，「滾遠點。」

越劼瞪大眼，一副看見負心漢的樣子：「不是咱倆小時候尿一張床上的時候了！你現在嫌棄我？」

周馳翻個白眼，還是接過越劼手中的酒杯，剛想仰頭喝，就被越頡搶了過去。

「幹嘛？」周馳不爽地抬眼。

「我就是逗逗你，哪敢讓你真喝，要是讓你那醫生知道了，不得砍死我？」說罷，越劼將兩杯酒一起倒進大海，然後將酒杯扔出去。

一隻酒杯葬身海腹，一隻順著甲板的弧度咕嚕嚕往下滑，最後卡在船沿的邊緣，隨著船的行駛搖搖欲墜。

「喂，」周馳挑眉，懶洋洋地，「你這扔下去了，最後還是我賠。」

「你差這點錢？」越劼譏諷著。

「缺，部隊工資少，窮。」周馳臉不紅心不跳地回答。

越劼笑了，往後退幾步，挑釁道：「試試？」

周馳沉默了一會，看錶情是在掙扎，最後滿臉不情不願地從欄杆上起來，漫不經心往後退了幾步。

「來吧，讓我看看能被總統閣下稱讚為「直擊敵人心臟的利刃」到底有多厲害。」越劼伸出手，做出一副請的樣子。

周馳嗤了一聲，看了看自己腳上的拖鞋，似笑非笑：「腳壞了醫藥費賠我。」

越劼不置可否。

周馳也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下一秒，右腿快如閃電，踢向了欄杆。

「嗡」一聲，大半個遊艇微微顫動了一下。

船艙里的人也感覺到了，只以為是船航行中的波動，便不在意地繼續嗨皮。

遊艇太大，十幾噸的軀體不會因為這一腳而有什麼別的影響。

但近在咫尺的越劼卻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給驚得「卧槽」出聲。

周馳從變形的欄杆上收回腳，居高臨下地看著底下的酒杯在微微一顫后掉落下甲板。

然後——

「嗷！」

明顯砸中什麼東西的聲音混著一聲痛呼在安靜的甲板上非常突兀。

緊接著就是一道嬌嬌嫩嫩又氣急敗壞地痛斥：「誰啊這麼沒有公德心！高空拋物是違法的違法的！」

周馳：……

越劼：……

周馳：「海里有人？」

越劼：「船下有人？」

周馳眉頭一跳，看向越劼。

越劼被看的腦子一轉：「我暈了暈了。」船底有人早就被船槳捲成泥了。

周馳收起一貫的懶散，嚴肅起來：「叫人來救人，我下去看看。」

幾百年沒跑過步游過泳·自知之明·越劼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迅速離去。

周馳往前沖了幾步，看著黑漆漆的海面，咬咬牙，脫掉上衣，魚躍一般跳了下去。

冰冷的海水凍得周馳肌肉萎縮了一瞬，隨即他就揮動四肢，在水底勉強睜開眼。

船上的燈光照不進海面，只能憑藉直覺以及水浪的波動來辨別方向，海水咸澀，刺得他眼睛酸疼，很快，他就靠近了那個人人。

他伸手往前摸索，入手是一片涼涼的順滑，那片順滑很快有力地抽離，隨即他撫上了那個人的腰。

很細，是個女人。

他心中有了底，隨即掐著人家的腰使勁往上一提。

「哎呀～」剛跑出去沒多遠的蘇見煙被提溜出水面，驚叫了一聲。

黑色濕漉漉的頭髮很長很密，浮在水面上跟海藻似的。圓潤飽滿的頭骨讓她在頭髮如此貼頭皮的情況下都顯得可愛精緻，小小的臉蛋上是大大的水汪汪的眼睛，卷翹的睫毛上還掛著幾滴水珠。

小嘴微張，急促地喘著氣，那黑色的瞳仁像是盛滿了夜空，絢爛璀璨。

「你……」緊跟著浮出水面的周馳剛想張口，對上那濕濕的眼睛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蘇見煙被掐著小腰，肩膀以上都在水面上露著，她纖細雪白的胳膊撐在男人有力的肩膀，手底下是結實的肌肉。

「你幹嘛你幹嘛你幹嘛你幹嘛！放開我你這個海龜蛋！」蘇見煙被人抓在手裡，瘋狂掙紮起來。

只是她身板太小，手打在人身上根本沒什麼力道。

反倒是水面下，那有力的尾巴撲騰撲騰著水花翻湧。

周馳瞪大眼，一時不防鬆了手上的力道。

「哼！」蘇見煙拱著小鼻子冷哼，隨後尾巴一擺身子下潛。

周馳從來不是吃素的，他往下一抓，揪著小人魚兩隻細細的胳膊又把人魚給提溜出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小人魚又要撒潑，就被男人按住後頸，往他身前一壓，處在了他可控的範圍內。

周馳眉頭緊皺：「你是人魚？」

蘇見煙上半身完全被禁錮住，只能瘋狂地擺動尾巴識圖攻擊對方。

但她一個半道出家，廢了老鼻子勁才學會用鼻子在水裡呼吸，連尾巴怎麼用著在海里正常前行都沒這麼研究透的人魚，怎麼可能掙脫得了周馳。

「周馳！」

「周哥！你在下面嗎？」

甲板上傳來眾人的呼喊聲，蘇見煙眼睛一瞪，驚恐地看著周馳。

幾乎是一瞬間，周馳就反應過來什麼意思，直接一隻手抓著小人魚的兩隻胳膊一隻手將人按進懷裡，隨後壓進海面。

小人魚僵著身子不敢動，連尾巴都垂直地豎在海里。

周馳雙手都在海面下面，帶著人魚往眾人看得見的地方游去。

「我在這。」

首先冒出頭是方明宇，臉上還有一個口紅印，「你沒事吧？」

周馳使勁，按了按懷中開始不安分的人魚，「沒事。是我誤會了，只是一個喜歡夜泳的女士，已經走了。」

越劼跟著一群人也冒出了頭，聞言心中疑惑，那聲音聽著好像是個小女孩的聲音啊。

林帆焦急地看著泡在水中的周馳，「你先上來吧，別凍壞了。」

「不用，我先待……」水下，小人魚一口咬上周馳鼓鼓的胸膛，叼著塊肉來回磨著，「……著，正好我也想夜泳，和那個女士約好了，她在前面等我，我先走了，一會直接游回岸邊回酒店，你們先回去吧。」

周馳發誓他從來沒有一口氣說過那麼多字。

他深吸一口氣，潛進海底，把人魚從自己胸膛上撕開，揪著人往遠處游。

海上太黑了，離開遊艇十米遠可視度就不高，待在甲板上的眾人看著昏暗的遠處，周馳從水裡冒出，隨後身邊出現了一道纖細的身影，應該就是之前他說的夜泳的女人了。

林帆看著，嘀咕著：「什麼毛病大晚上的一個女人自己來夜泳。」

旁邊的女人聽見了，譏笑：「能是什麼毛病，勾男人了唄。」

林帆扯扯嘴角，眉毛都耷拉下來了。

那邊，把人魚揪出來后，周馳就一個腦崩彈了過去：「有毛病？」

蘇見煙捂著額頭，很有骨氣地咽下嬌呼，「你幹什麼！」

周馳毫不客氣又是一個腦崩，力道之大讓蘇見煙這麼一個萌新人魚疼的雙眼冒淚花。

「你不想別人發現，我幫你隱蔽你還咬我？這不是白眼狼是什麼？」

「我哪裡有讓你幫我？」蘇見煙不服，識圖抗辯。

周馳也懶得跟人魚一般見識，「那行，那我們就回去，讓他們看見，舉報給人魚保護協會，然後把你抓起來再關進繁育區里。」

蘇見煙慌忙抓著周馳的胳膊：「別別別！不回去！」

周馳冷笑：「想得美。」

蘇見煙立刻湊上去，抓著周馳的胳膊晃啊晃，祈求道：「求你了我的好哥哥，我求求你了～」

周馳：……

咱就是說一般男的確實頂不住。

周馳也不覺得自己是個品德高尚的聖人。

「……行了，就這麼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