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回來了

太宰治叛逃了。

接到這個消息時，池澤言正帶着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在北海道出差。

兩人馬上就要進入立海大附屬高中學習，池澤言特意帶他們在開學前放鬆一下，順便給學長切原赤也準備禮物。

最近森鷗外正為異能開業許可證的事頭疼，手裏所有的文件全部推給了池澤言處理。就在幾天前，森鷗外把池澤言叫到了辦公室，告訴他已經找到了獲取異能開業許可證的辦法，為了慰勞池澤言，特意給他放一星期的假。

「正好中也要參加考試，池澤君你把中島和芥川帶去各地玩玩，等中也考試結束，就能無縫銜接兩人的教學了。」

這是森鷗外的原話，那天的首領笑得像一個白衣天使。

直到此時，池澤言才反應過來，森鷗外是故意支開他們的，一定是獲取異能開業許可證時出了什麼事，太宰治才會叛逃。

看着那條「太宰治叛逃」的消息，池澤言突然想起某個深夜，他挑燈夜戰，埋頭處理一份份文件時，太宰治曾來找過他。

那時因為森鷗外把所有積壓的報告全部推給了池澤言，恰巧中原中也忙着準備考試，池澤言也將對方手上的工作全部接了過來。

池澤言那段時間忙得簡直昏天黑地，甚至睡覺都只是在辦公桌上小憩了一會兒，深刻貫徹了某社畜「不下班就不用上班」的名言。

太宰治並沒有打擾他，獨自在池澤言的辦公室內左翻翻右找找，最後他抱起了那個旋轉木馬的八音盒。

這是池澤言新做的八音盒，原來那個送給了中原中也，裏面的曲調也換成了青森縣傳統民謠。

太宰治似乎十分喜歡這個小東西，不停地轉動着八音盒，往往一曲還未結束，他就撥動着重新奏了一曲。

「太宰，我現在很忙，你喜歡這個八音盒，就把它帶回去玩，好嗎？」池澤言被凌亂的樂聲搞得有些心煩。

聽到他的聲音后，太宰治立馬停止了剛剛的舉動，池澤言沒有抬頭，所以並未看到太宰治的神情，只記得對方的聲音很平靜：

「忙完這段時間，森先生會讓你去休假嗎？」

「嗯，我打算帶敦和芥川去北海道滑雪。」說話的瞬間，池澤言又處理完一份文件：「我記得這幾天橫濱不是湧入了一群外國人，首領好像把這件事交給了你處理，需要我幫忙嗎？」

太宰治嗤笑了一聲：「池澤，你都忙得沒有睡覺的時間了，還能分出心思管我啊~」

「當然要分出心思，畢竟你是太宰。」池澤言說出這句話時，剛好批改完一疊報告，這讓他在換文件的間隙，有空瞥一眼太宰治，他剛好看到了少年露出了一個燦爛明媚的笑容，好像因為池澤言這句話，少年的心情突然變好了。

「好好處理文件吧，工作結束后就好好放鬆。」太宰治朝池澤言擺了擺手：「那就提前祝池澤玩得開心嘍！」

這是太宰治和他說的最後一句話，後來直至池澤言收到消息，都沒有再見過太宰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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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中追捕叛逃幹部太宰治。

——Boss.」

森鷗外給池澤言下了一道私密任務。

池澤言不動聲色地收起了手機，隨後臉上重新洋溢起了溫和的笑容，招呼著兩個小孩：「滑雪的裝備都穿戴好了嗎？」

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點了點頭。

池澤言叫來一個教練，然後指了指不遠處的賽道：「你們先跟着教練學習基本動作，我去那裏滑著玩，累了就回來聯繫伊坂先生，知道了嗎？」

伊坂幸太郎，池澤言在北海道的老友，異能力名為[金色夢鄉]。

【出現可忽略支線任務：拯救織田作之助，任務獎勵10%氣運值。】

【提示：此任務危險性極大，宿主可以選擇放棄。】

在收到森鷗外的郵件那一刻，系統的聲音就在池澤言的腦海中響起。

池澤言驚訝地看着這行提示，這還是第一次，系統主動勸他放棄氣運值任務。

「自從一年前太宰治成為港口黑手黨歷代最年輕的幹部后，我的氣運值就卡在了30%的界面，再也沒有增長，為什麼統子你希望我放棄這個可以增加如此多氣運值的任務？」

【因為織田作已經死了。】系統的聲音難得如此正經嚴肅：

【要想完成這個任務，宿主就要使用異能力，我一直不贊成宿主用異能力去改變別人的命運。】

池澤言的異能力名喚[四維蟲子]，四維，顧名思義，是指長度、數量、溫度和時間。

人類都是四維生物，除了空間外，在時間軸上他們也存在；但人類並不是絕對的四維生物，他們只能順着時間流推進，不能逆反，但池澤言不是。

他的異能力代表着絕對四維生物，使用異能力時，池澤言可以跨越時間，將世界上的所有人類都看成一條長長的蟲子，蟲子的尾部就是這個人類出生的那一刻，從牙牙學語延伸到口若懸河，從蹣跚學步到健步如飛。

因為人類的動作在每個時間段都是不同的，將每一秒的動作看成一個定格，將所有的定格連接起來，就形成一條看不到盡頭的長蟲。

從某一個時間段開始，再到某一個時間段結束；從人類的出生開始，再到人類的死亡。

池澤言可以看到這條完整的蟲子，他的異能力不用遵循時間的規律，用四維的眼界來觀看這個三維的世界，跨越時間的洪流，直接看到蟲子的頭部，人類的死亡。

簡單來說，他的異能力把每種生物的一生劃分成了無數的時間片段，普通的生物只能按順序經歷所有的時間片段，而池澤言可以隨意跳躍，只要他願意，就可以到達一切生物的任何時間。

除了他自己。

這也是池澤言拚命積攢氣運值，想要和系統換取的東西。只要他可以把異能力帶回尊哥的世界，就能站在四維的高度，改變尊哥和多多良的命運。

但是想要改變他人的命運，怎麼可能不付出代價？

[四維蟲子]雖然可以跨越時間，卻被歸納為精神系異能，究其本質，不過是會傷害到異能使用者的精神力。

每一次時間的跨越，池澤言的精神都會受到一定衝擊，長此以往，池澤言會逐漸變成一個瘋子，一個沒有神智的瘋子。

為了不讓池澤言依賴異能力的此功能，來到這個世界那麼久，系統從來都沒有給池澤言發佈過需要使用「時間」的任務，而池澤言自己也盡量避免著這個功能。

【宿主，經過這三年的研究，我馬上就可以知道正確獲取氣運值的方法了，而且我懷疑每個人身上可以刷的氣運值有限，太宰治應該到達了極限，不如趁此機會，我們放棄他吧。】

系統在池澤言的腦海里喋喋不休，池澤言卻什麼也聽不到。

他想起了兩人最後見面的深夜，那是太宰治第一次祝他玩得愉快，當時池澤言未覺異樣，現在回想起來，才發現反常。

那句話太宰治說得如此鄭重，彷彿在交待遺言，太宰治那樣的傢伙，連自己的氣運都不相信，又怎麼會祝福他人？

如果那天晚上他放下手中的文件，和太宰治好好地說說話，是不是可以提前察覺，避免這一切的悲劇？

「先回橫濱吧！我想見見太宰。」池澤言打斷了系統的長篇大論，拿出手機給老友打了一個電話，將兩個小孩託付給伊坂幸太郎后，池澤言踏上了飛往橫濱的飛機。

大人的事就交給大人來處理吧！

池澤言斷絕了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的消息來源，小孩子就應該好好享受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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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的行蹤隱藏得極好，常人連蛛絲馬跡都摸不到，但池澤言不是一般人。

三年的時間，池澤言早已習慣了太宰治的所有隱匿手段，其中一些方法還是兩人合作探討出來的，或許一開始，池澤言還需要系統幫他精準定位，才能找到自殺的太宰治，後來池澤言完全能夠憑藉自身的能力，迅速出現在太宰治的周圍。

【宿主，需要我開啟搜索功能，定位太宰嗎？】

「先不用。」池澤言冥冥之中有一種直覺，太宰治在等他。

池澤言是在鶴見川旁的廢棄倉庫找到太宰治的。

穿着沙色風衣的少年隨意地坐在地面上，臉上的繃帶全部消失不見，看到池澤言時還揚起了一個明媚的笑容：「池澤，你來了。」

「嗯，我回來了。」池澤言坐到了他的身旁，太宰治果然在等他。

如果太宰治真的不想讓池澤言找到，憑藉他的聰穎，完全可以想出上百種池澤言並不熟悉的方法來掩蓋行蹤，但是他沒有。

從理智的角度，太宰治心裏肯定清楚，森鷗外絕對會派池澤言來追捕太宰治，現在他最需要避開的人，就是池澤言。

可他選擇了向所有人隱藏蹤跡，唯獨對池澤言透露行蹤。

更令池澤言心酸的是，即便等在這裏，太宰治也無法預料最終的結果，他判斷不了，池澤言究竟會站在哪一邊。

可他還是在這裏等他。

池澤言瞬息間就想清楚了這些，他慢慢地抱住這個脆弱單薄的少年：

「太宰，你笑得太難看了，不想笑就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