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七章 擇路

楚仲安考慮了一會還是說了出來：「師父，弟子有個想法不知是否可行！」

「說來聽聽…」龍淵露出一絲疑惑表情說道。

楚仲安又思索了片刻認真說道：「既然存在即合理，可否以自身化道？」

龍淵聞言眉頭一皺，這位聖人露出凝重神色，隨後說道：「以己身化道…這個想法倒是新鮮…讓為師好好琢磨琢磨…」

看着龍淵陷入了沉思，楚仲安自然不會去打擾，他趁這功夫吞下一顆丹藥而後開始運功療傷。

過了好一會兒，龍淵的聲音再次響起：「從未聽聞過有誰如此做過，不過你的想法未必不可行…」

楚仲安聽到這話，心裏立刻涼了一半，原本有些希冀的眼神也暗淡下去。

龍淵卻沒有理會楚仲安，他自顧自說道：「以己化道，路途之坎坷遠超你想像，甚至想要邁出一步都難於登天，而且就算真的最終踏出了那一步，化道后的實力也是未知之數！」

楚仲安失望道：「看來這條路是走不通了…」

「那倒不是，你可以把這方法理解為一條完全不同的路，就像是某種功法，從無到有去創造一定比修鍊要難得多！」龍淵出言打斷了楚仲安的話，他的神情無比認真。

楚仲安聞言大驚，他沒想到自己的突發奇想會讓龍淵如此重視。

「師父，存在即合理可是你說的，為何以己身化道會完全不一樣？」楚仲安問出了心中疑惑。

「當然不一樣，就像為師的槍道，領悟的自然是世間的一切槍術，而不是單單領悟這桿過河卒！世間人何其多，你只是領悟自身想要達到化境自然是無比艱難…」

楚仲安認真聽着龍淵的話，他的大腦飛速運轉，隨後有所感悟開口道：「也就是說，想真正化道需要的感悟一定無比深刻，單單靠領悟自身不足以讓自己達到那等境界！」

龍淵滿意點頭道：「即便是頓悟也需要對這世間法則足夠了解，你只是將自身研究透徹，為師認為很難被天地認可！」

他看到楚仲安再次失望的表情露出鼓勵的笑容說道：「你且先別急着氣餒，為師也沒有說這條路就一定是死路，人體奧秘同樣玄奧，若能將自身一切都參悟透徹，未必不能走出一條不同的路！」

「師父，你的話似乎自相矛盾…得不到天地認可又何談化道，即便走下去也是死路一條！」

龍淵輕輕搖頭道：「此話非也，不化道未必不能達到更加高深的境界，就像已經不知所蹤的仙，他們的修鍊路應該與現在完全不同，如今的修鍊法確實是主流，但未必就不能踏出一條全新的路！」

看着龍淵霸氣的樣子，楚仲安嘴角抽搐，他苦笑道：「師父，這就相當於重建修鍊體系了吧，您老人家還真是看得起弟子…」

龍淵不滿道：「逆徒！沒有一顆強者之心如何踏上無敵之路，你小子當有捨我其誰的霸氣，什麼項問天，什麼龍淵，通通踩在腳下！」這位槍聖狠起來連自己都要踩一腳…

楚仲安表情尷尬道：「師父，弟子剛剛才突破宗師境界，哪來那麼大自信…」

「小子，千萬不要妄自菲薄！你的天資不錯，又有長亭的輪迴之力在身，去踏出一條全新道路未嘗不可！」龍淵霸氣說道。

「我真的行嗎？就連化道對弟子來說都是遙不可及的存在…」楚仲安嘴角抽搐道。

龍淵盯着楚仲安說道：「仲安，當年你年歲尚小，或許不記得晉安之仇，不過為師知道你兄長自然在圖謀復國之路，難道你就不想助他一臂之力嗎？」

楚仲安聞言目光一凜，隨後鄭重說道：「師父，弟子身為楚氏後人自然不會忘記當年的亡國之恨，兄長的復國大業也是弟子的夙願，

弟子願捨棄一切輔佐兄長完成大業…」

龍淵輕哼一聲道：「為師身為大舜子民有些話說出來並不合適，不過晉安圖謀的想必絕非只是復國而已…你現在的修為還遠遠不夠，以己身化道或許是一條捷徑！」

楚仲安已經明白，龍淵十分鼓勵讓他嘗試以己身化道，他也知道這位聖人師父說出這樣的話已經有資敵之嫌。

「師父放心，弟子未來不會與大舜為敵，項、楚兩家世代交好，未來也不會改變！」楚仲安一臉感動，鄭重做出承諾。

對於楚仲安的話，龍淵卻是一臉嗤之以鼻道：「你小子也不用跟為師承諾什麼，逐鹿天下那是你們與項問天的事，跟為師無關，為師只希望你們在決戰之前不要互相攻伐…戰爭苦的總是百姓…」

楚仲安點頭道：「兄長的計劃就是與大舜聯盟，這點毋庸置疑，真到了那一天，弟子也一定會想方設法將雙方的損失降到最低…」

龍淵譏笑道：「別說是你，真到了那種時候，無論是你兄長還是項問天，都只會竭盡全力滅殺對方，戰爭真正打起來誰又能控制得住！」

楚仲安默然，他知道龍淵說得是對的。

龍淵繼續說道：「不過話說回來，這兩方決戰已經是最好的情況，天下各大勢力可沒有省油的燈，再加上那隻暗處的大手，誰能笑到最後可不一定，如今能做的只有提升自身！」

身為聖人，龍淵就算只混跡於大舜軍中，但也對幕後推手有所耳聞。

楚仲安一臉堅定道：「師父，弟子願意一試！當年的磐能走出的路，弟子未必就不可以！」他的心中有一團火被龍淵點燃。

龍淵茫然道：「磐是何人？」

他即便身為聖人，也沒有聽聞過磐的故事。

楚仲安恍然，他思慮片刻將地府之行的見聞說了出來，有外公的關係在，他對於龍淵這位師父還是十分信任的。

龍淵聽完楚仲安的敘述也露出驚容道：「居然還有如此奇遇！原來地府和輪迴真的存在，難怪長亭的輪迴之道如此玄妙，真不知道這老小子是如何參悟的…」

楚仲安笑道：「這不是正好證明了師父所說存在即合理嘛，不存在的事自然無法化道！」他的心中對於化道也有了新的見解。

龍淵表情沉重道：「仲安，你可以選擇的路有很多，為師的槍道，長亭的輪迴之道，還有你說的己身化道，或許還有更多的路可以走，你要考慮清楚，選定了路就一條路走到黑，撞了南牆也不能回頭！」

楚仲安錯愕道：「難道明知路是錯的也要走下去嗎？」

「世間萬物皆有規則，沒有路是真正的死胡同，不要怕錯，因為悟道本就沒有錯！就算撞了南牆又如何，有能耐你就把牆撞破，那才是強者該有的姿態！」龍淵十分肯定說道。

楚仲安陷入沉思，他對於未來的路似乎明晰了不少，但好像又充滿迷茫，在他的心裏，對於踏出完全不同的路有着強烈的嚮往。

「師父，若弟子選擇了己身化道一定會很強嗎？」楚仲安再次丟出來一個問題。

龍淵搖頭道：「為師不敢斷言，這是一種嘗試，或許會極強，也有可能比普通化道還要弱，不過為師猜測這條路若是走通會是一條無敵路！」

就連強如聖人也只能猜測，楚仲安一時間無比糾結，在他的心中有種衝動，想要去闖一闖這條看似荊棘叢生的路。

磐的傳說一直在楚仲安的腦海里徘徊，他想了很多，一時間忘了龍淵還在身旁，同樣也忘了時間。

龍淵見狀並沒有再說什麼，他靜靜等在一旁。

楚仲安突然想到了外公在六道之環中留給自己的話，走別人的老路，終是下成…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精芒，而後下定了決心說道：「師父，弟子還是想走以己身化道之路！」

龍淵聞言滿意笑道：「不愧是為師的弟子，這就對了嘛，畏首畏尾能成什麼大事，既然選擇了就給老子好好走下去！」

楚仲安鄭重點頭，隨後他精明笑道：「師父，既然弟子選好了路，槍術自然也不能落下，師父可還沒有好好教教弟子啊…」

「學我者生，像我者死，你小子好好將基礎三槍練好，對於槍術自然有所領悟！」龍淵一本正經說道，看他的樣子一點也沒有要教楚仲安的意思…

楚仲安翻了個白眼說道：「師父，學你者生，你好歹讓弟子學學啊！」

「好，那就讓為師好好教教你！」龍淵猛地起身說道。

楚仲安心中大喜，也忙地站了起來。

龍淵手持那柄十分普通的紅纓槍擺出了迎敵姿態，隨後說道：「來吧！」

楚仲安「啊」了一聲，而後不解說道：「師父不是要教弟子嗎？」

「想要快速成長就要在戰鬥中領悟，你且與為師一戰！」龍淵嚴肅說道。

楚仲安無語，不過他也知道龍淵說得並沒有什麼錯，他只得鼓足勇氣手執白墨槍攻向了龍淵聖人。

大戰一觸即發，準確的說是楚仲安開始挨揍，境界相差懸殊，楚仲安只能被動挨打，龍淵除了下手輕了一些，似乎也沒有留手的意思，二人斗到了黎明時分，楚仲安身上雖然看不到傷勢，不過渾身疼的幾乎動彈不得。

不過龍淵的槍術何其高明，楚仲安被揍得很慘，收穫也頗多，這一夜痛並快樂着。

這夜，項問天的身影回到了陽關城，當他降臨王宮時，王宮之中已經又有了一些身影，那是這一戰倖存的武將和城衛軍們。

陽關城一戰雖然短暫，但十分慘烈，項問天只能連夜指揮將士們為犧牲的戰士收屍，這一夜，也有不少百姓自發加入到了收屍的行列，項問天並沒有拒絕。

一戰過後，大舜都城幾乎癱瘓，就連項問天都有些不知如何應對，他只能第一時間找到了自己的一些心腹，但這些人對於恢復大舜朝廷只是杯水車薪。

龐大的王朝不能沒有朝廷管轄，否則短時間內各郡縣就將打大亂。

第二日清晨，正當項問天焦頭爛額之時，大舜王宮外有上百人跪倒在地，那些人聲稱要見世子殿下。

項問天聞訊雖然不解，但他立刻來到了那些人面前。

見到項問天後，一位看上去像是帶頭的布衣中年男子立刻恭敬說道：「臣方建元拜見世子殿下！」

這傢伙自稱為臣讓項問天有些詫異，項問天疑惑說道：「爾等跪於王宮外有何事？你們可知衝撞王宮可是重罪！」

方建元鄭重說道：「殿下，臣乃是陛下欽點的大舜影丞相，而臣身後的都是影官，我等聽聞王宮有變，殿下回歸，特來為殿下排憂解難！」

「父王的安排，影官？」項問天皺起了眉頭，他與項追月已經共掌大舜朝廷數年，大舜王幾乎徹底放權，他可沒有聽說過自己的父王還有如此安排。

方建元從懷裏掏出一件明黃帖子說道：「殿下不用懷疑，臣這裏有陛下的親筆手諭。」

項問天一把接過帖子認真看了起來。

「問天吾兒，建元這些人都是朕從科考榜單里秘密拿下之人，一直被朕藏在城中，這些人的經史韜略都不輸如今的朝廷命官，朕也在暗中培養，放心，他們可以直接入朝為官！」

這些字確實是項雄親筆所寫，短短几句話卻驚得項問天一時說不出話來，項雄如此安排就像是早就知曉今日之變一樣。

項問天苦笑道：「看來我還真是小瞧了父王，竟然

如此神機妙算…」

「父王還有什麼安排？」項問天盯着方建元說道。

方建元搖頭道：「陛下只是讓我等在變故之時前來拜見殿下，聽從殿下差遣，其餘之事，我等一律不知！」

項問天嘆了口氣說道：「好，既然是父王的安排，爾等又自稱影官，你們各自可有官職？」

「方建元，丞相！」

「薛子韜，兵部尚書。」

「徐志遠，禮部尚書。」

…

「張大宏，吏部侍郎！」

方建元等人一一自報家門，項問天越聽越是心驚，心中感嘆不已，既然已經相信了這是項雄的後手，如今又是用人之際，項問天直接下令命眾人即刻走馬上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