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吶，這個就叫專業
永漢元年，公元189年。
永安宮小樓，寢殿中。
此處的陳設頗為樸素，細梁低檐，素紗薄板，尚不及尋常郡守之家。一張漆成黑色的棗木案幾，上面擱著一盞銅製的鶴嘴油燈和筆墨竹簡。
一個書架上放著為數不多的幾本卷帙，一扇繪有龍鳳的亮漆竹屏風立在當中，將整個房間隔成了兩半，算是這殿中——也許稱之為屋中更為恰當——最為貴重之物。
屏風的另外一側，燭光閃閃，似有人影在內。
轉過屏風，便看到劉辯正箕坐床榻上，眼神空洞，嘴裡念念有詞：「隨便剪一下趕緊上傳，然後我記得，平台上有很多解說漢末三國的視頻......」
若是外人看來，劉辯只是在發獃。但從他的視角看去，眼前卻是一大片藍色的屏幕，上面播放的正是唐姬一舞。
「怎麼一不小心，就穿到這漢末三國了呢？」隨意檢查一遍，便用意念將視頻上傳了過去。
沒錯，他是個穿越者，還帶了個系統。
只不過那系統......嚴格來說也不是啥系統，就是個剪視頻的軟體。
出事前他是個初入社會的小年輕，找不到工作也不想啃老，便想先拍些視頻當個up主，也算是自由職業嘛。
沒想到第一個搞笑視頻，剛跟小夥伴兒們約好在村口兒集合，水泥自帶。結果扛著半包水泥的他剛出岔路口，就看到一輛泥頭車呼嘯開來......
「這下好了，自己恐怕成小夥伴的素材了......」
想起前生往事，劉辯無語凝噎。
更鬱悶的是，醒來后發現成為了弘農王劉辯，那該死的系統，居然還讓自己接著拍視頻——凡是自己目光所及的景象，都會自動被記錄下來，還可以用意念進行後期剪輯。
真*額頭上長著攝像頭的男人，還是隱形的。
只不過......拍你妹啊拍！
劉辯當時滿心拒絕。
但很快，他就發現......不拍還真不行。
系統要求不拍的話就無法連通平台，也就無法看到平台上其他up主的視頻，偏偏他對漢末三國並不怎麼了解。
正經人，誰關注漢末三國啊。
真正關注的那些人都英俊瀟洒、器宇軒昂，長相內涵雙豐收，氣質財富隨身伴......劉辯照著銅鏡看了一眼，承認道：「反正，我不是那種讀史而知今的大帥逼。」
「現在第一個視頻也上傳了，播放量啥時候能達到1000，就有許可權查看別的up主視頻。」
「這個倒霉的弘農王被董卓廢掉，後來命運究竟怎樣了呢？」
「好像被李儒一杯毒酒給灌死了吧？」
「那麼問題來了，具體是哪一天呢？」
喃喃說著，又想起適才唐姬的一舞，他突然堅定點頭道：「小姑娘雖然身材有些平，但舞跳得是針不戳。」
「相信前世的正人君子們，一定會喜歡的。」
......
公元2022年，天海市。
忙碌一天的端木大胖將自己扔在床上，感覺身心俱疲——日復一日的996工作，如一頭趴在身上的怪獸，吸幹了他所有的精力和心情。
然後手指劃到平台的宅舞區，眼中才有了一絲光亮：「愛妃們，朕來寵幸你們了......」
沒錯，他是一位正人君子。
看著滿屏的大白腿，端木大胖很慶幸活在互聯網時代：縱是古代帝王，
能這樣隨心所欲翻牌子？
「御姐類型？......裝腔作勢沒意思。可鹽可甜的萌妹？呵，矯情膩人......二次元？最討厭你們三次元玷污二次元紙片人了！」
此時的他君臨天下，對萬千美色指點江山、揮斥方遒。
隨著手指向下滑動，目光一閃又上滑停駐在一張封面前：「漢服古風的？......這可比大白腿蹦蹦跳跳難多了，跳不好很容易東施效顰的。」
嘴上說著，手指已點開視頻。
還未看到舞蹈，字幕已嘩嘩滾動而來。
「小姐姐的漢服好美，從哪裡買的，我想給女朋友也買一套。」
「前面的醒醒，你沒有女朋友......」
「小姐姐起舞的姿勢好標準，好白啊......」
「你那是在看起舞式？我都不稀罕點破你！」
「分明是在饞人家的身子，你下賤！」
「......」
端木大胖原本沒太在意，掃過這些字幕卻不由盤起了腿，還將字幕關閉。原因沒啥，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他只覺得吵鬧。
直白點兒說，字幕擋著他看唐姬的臉了。
「愛妃這眼神......很傳神啊。」不得不承認，唐姬很美。畢竟她是劉辯的夫人，而不是正妃。
眾所周知，皇后不一定好看，但嬪妃一定很美。
還是萬中，甚至十萬中挑一的美。
皇帝與皇后的結合，更多情況下是政治因素主導，相貌反而其次。嬪妃卻需經歷一層層的沙汰，才貌品性俱佳才能被選入掖庭。
唐婉入掖庭時漢靈帝還沒掛，江山雖然糜爛，上層卻依舊醉生夢死。尤其為皇嫡子挑選夫人，更是會優中選優。
「愛妃的眼中，究竟藏了什麼憂愁，為何看起來還有些凄涼？」端木大胖是個心思細膩的男人，一眼看出唐婉的目光跟其他大白腿不一樣。
有種說不出的真情實感。
下一瞬，他忽然差點將手機丟了出去。
唐姬動了。
靜若處子，動若脫兔。
長袖一個款擺，她身姿突然隨之跳躍舒展。
高縱輕躡時，長袖揮若流雲，飄逸不停，恍如仙子下凡，妙艷無方。紅鞋巧妙踏在木板上，又如一隻優雅的貓落地無聲......
端木大胖看呆了，在這視頻平台上，還從未見到過如此高難度的古舞。
忍不住的，嘴裡念念有詞：「吶，這個就叫專業！」
隨著唐姬的舞動，周圍景色似乎也一下活色生香起來。端木滑動了幾下進度條暫停，又不由驚嘆：「場地也找得好，古樸盎然，太適合這一舞了。」
接下來不再三心二意，沉醉地看著唐姬舞動，整個人不禁有些痴迷。
這是怎樣的女子？
現代社會還會有如此純粹之人？
這一舞似乎極盡了千嬌百媚，卻又飄然出世般不可碰觸！
隨後更是跳出了憤慨、絕望。
她的眉，她的眼，她的修長手腳，她的腰肢她的指尖發梢......面靨上浮現著悲情的嫣紅，都彷彿在歌舞控訴著什麼！
不知不覺，端木大胖坐直了身子，透過手機屏感受到了某種觸動：彷彿自己就是個無情的君王，傷透了這位絕色舞姬的心。
忽然間，她身形一個踉蹌，端木大胖感覺心都被揪痛：「愛妃！.......」
他多慮了。
唐姬沒事，軟軟跌坐在木板后，好像清風吹過漸止的樹葉，又好像深山幽谷的一池清泉，收斂了一切的情感，冷漠的如同亘古不化的冰山。
端木大胖沒有說話，連呼吸都是輕輕的，生怕敢驚擾了這個精靈般乾淨的女子。
沒想到隨後，冰山融化，屏幕里的愛妃居然開始寬衣解帶！
端木大胖頓時傻了，不由喃喃地道：「這是可以播的？」
話音未落，屏幕突然一片漆黑。
視頻結束了。
好半天，端木大胖都沒反應過來，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
隨即忍不住翻看評論，只見下面都寫著：「up主故意搞人心態，太無恥了！」
「後面的呢，爺不差那點流量，你把後面的放出來啊！」
「up主的視頻太好看了，我有份禮物想郵寄給你，請問你的住址是哪兒？」
想了想，端木大胖不由也打字評論：「十分鐘內，我要這個女人的所有資料，up主我勸你不要不識抬舉！」
評論剛打出，下面很快一片附和。
「我有個朋友也想要。」
「我就是樓主朋友，up主直接告訴我，不要讓中間商賺差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