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花農場～第四十八章

1987年五月，甘肅玉門鎮黃花農場，甘肅那邊，要比BJ偏西三個時區，BJ五點多天就亮了，但是在甘肅的黃花農場，早晨七點鐘天仍然是一片漆黑，大約七點半的時候，東邊的天空才會現出一片魚肚白，然後太陽緩緩的升起，萬道霞光，穿破天邊暗褐色的雲，斜斜洒洒的照在青綠色的沙棗樹上，金黃色的沙棗花正吐納著沁人的芬芳，沙棗樹旁的苜蓿田裏，苜蓿正開着紫色的花朵，藍色的蝴蝶，扇動着翅膀，正盤旋著起舞。遠處的羊群，脖子上的鈴鐺，叮叮噹噹的響着，數百隻羊踩在土路上，捲起片片黃色的土霧，正沿着沙棗樹旁的人工水渠，啃食著水渠邊冒出嫩芽的青草。巧珍的爸爸，是四川知青，有着一肚子墨水，閑着無聊的時候，總是蹲在沙棗樹下，叼著一隻，從四川老家帶來的竹子筒做的水煙，先咕嘟嘟的吹幾口，然後深深地吸幾口氣，裊裊的青煙從鼻孔中噴出，然後陶醉似的閉着眼睛，好像在享受着人間最美味回憶。然後他就跟圍在他身邊的一群小朋友們，海闊天空的聊岳飛，楊家將，瓦崗寨，三國，薛剛反唐，那個時候我們好崇拜他，認為它比電線桿喇叭里講的評書還要精彩。一直等到巧珍的媽媽拿着一個木棍，罵罵咧咧的趕來，巧珍的爸爸才會收起話匣子，被上他那張破的不能再破的羊皮大衣，蹣跚着腳步，攆著一群羊回家去。有的時候我會問巧珍，：「為什麼你的爸爸那麼怕你的媽媽？」巧珍總是白我一眼，不高興的說：「我也經常看見你媽媽罵你爸爸。」黃華農場的團部到黃花農場七隊，距離很遠，我和巧珍騎着自行車來回一趟，要五六個小時，平時大人們去團部，總是趁著吉普車，或者解放牌大卡車。忽然有一天，老師興奮地對我們說：「今天，黃花農場團部到七隊，通公共汽車了。」同學們都非常的興奮，因為大家從來都沒有看見過公共汽車。只是在語文課本里，看到過公共汽車的圖樣。等不及下課鈴聲，同學們的眼睛都齊刷刷的盯在窗戶外面，老師一句下課，同學們，就像開閘的洪水，爭先恐後地跑出教室，瘋狂的跑上七隊的連隊廣場，去看看公共汽車。等了一個小時，快到中午的時候，公共汽車終於開過來了，一輛米黃色的公共汽車，果然跟課本上畫的一模一樣，同學們都拚命的拍打着車門，司機師傅笑呵呵的打開車門，大家蜂擁而上，公共汽車很快擠得滿滿當當，有的女同學都被擠哭了，卻沒有一個人捨得下車。老師在車底下喊，下來一些，下來一些，但是始終沒有人願意下。司機師傅笑笑說：「沒事，」然後啟動車子，公共汽車緩緩的啟動，在七隊禮堂的廣場上繞圈子。

1987年三月，玉門鎮黃花農場的柳樹，剛剛冒出了第一個嫩芽，黃土塬的甘草，也開始慢慢地泛出新綠

一望無際的戈壁灘上，聶小平騎着自行車，後座上坐着歐陽蘭蘭，前往黃花筒場的團部，天氣非常的冷，手凍的幾乎握不住車把，他們是前往高中團部中學去報道的，三月份開學了

一輛解放牌大卡車疾駛而過，卡車的車幫，轉彎的時候一個偏轉，颳倒了自行車的車尾，聶小平和歐陽蘭蘭，一下被甩了出去，聶小平反應比較快，下意識的抱緊歐陽蘭蘭，連續滾了幾下，摔倒在路邊，歐陽蘭蘭，戈壁灘上到處都是碎石，聶小平只顧戶主歐陽蘭蘭，一不小心被碎石擦破了額頭，流了好多的血，自行車的後輪，也被卡車的車尾碰的變形了

卡車司機驚嚇之下，急忙剎車，跳下車來，查看兩人，好在聶小平和歐陽蘭蘭都沒有事，三月份穿的衣服都很厚，只是不小心被碎石劃破了額頭，司機補助的道歉，從車座上拿出毛巾來，替聶小平包紮好，問兩人去哪？兩人說去上學，卡車司機調轉車頭，說我送你們去學校，順便去醫院包紮一下

聶小平和歐陽蘭蘭，不住的對司機千恩萬謝，把自行車扔在大卡車的車廂里，很快就到了黃花團部中學，和學校打了個招呼，然後去醫院包紮了一下，醫生檢查了一下，並沒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