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凱莉 - 上司

（ChapterXIX:Kelly-TheLeader)

時近晌午，黃沙團的主力在鋼鐵士兵的帶領下，將最後一隻怪物趕出了甘泉鎮。沙暴不知何時已經消散不見，太陽漸漸爬向頭頂，小鎮經歷過寒冷血腥的深夜后，又迎來了光明酷熱的白晝。

在鎮外駐軍的營帳中，凱莉·刃舞中士跨列站立，將雙手背在身後。她身上的血跡雖經過擦拭，但仍留有大片痕迹。其中一部分是她自己的，更多的是她的敵人的。

凱莉不在乎以蓬頭垢面的一副慘狀面對上峰，她更多在意的是自己臉上的淚痕是否已經清理乾淨。

「想必你已經見過那些威武的士兵們了，中士。當然，是索德伯格的作品，弗萊可沒這個本事。」

羅恩·斯圖爾特臉上淺淺的微笑稍瞬即逝，正坐在桌前漫不經心的翻看着面前的審判筆記。審判官沒有穿那胸前繪製著燃燒槲寄生長劍的官服，而是穿着一身深紅色的高級教士服。

「不要覺得意外，我暫時不會以審判官的身份到甘泉鎮這種地方，那會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煩。」他平淡的說。

凱莉目視前方，知道現在還不是她該發言的時候。

「很抱歉聽到關於梅森和沃克教士的事，後續我自會處理，你無需擔心。我理解你需要時間去消化，但我們現在卻時間緊迫，你必須馬上開始執行新的任務。」羅恩·斯圖爾特抬頭看了看她，接着合上了面前的筆記，「我差點忘了……還是要恭喜你，凱莉·刃舞中士。你贏得了不可能的戰鬥，而且四肢健全的活下來了。」

「一切為了教團！」凱莉回應。

當聽到梅森和沃克的名字時，她的鼻子又是一酸。只能抬起下巴，死死的盯着營帳頂棚的角落，儘可能控制自己的眼淚流回進眼睛裏。

「說得好。所以這是給你的獎勵。」羅恩·斯圖爾特站起了身子，拿起一把插在華麗劍鞘內的長劍。接着緩步走到凱莉面前，刷的一聲拔出了那柄劍。

如白玉一般晶瑩的劍刃似乎天然就具備着光芒，十分耀眼。不知是否是錯覺，那長劍出鞘后，劍身周圍隱約閃過幾道青色的電光。

「此劍名為大地的召喚，是國王陛下賜予我的，乃是精靈的寶物。為了不浪費寶劍的價值，現在，我將它交給你。你知道，我從不喜歡舞刀弄劍。」穿着高級教士服的審判官說完后輕輕一笑，又是刷的一聲，將疾風劍準確的收回了劍鞘。

凱莉差點忘記，眼前的這位上峰曾經也是一名教團士兵。

「但是，作為小隊長，你公然違背我的直接命令，擅自拆散隊伍，並導致了人員傷亡……」羅恩走到了凱莉身邊。他的表情似笑非笑，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緒。除了重重的抬頭紋、魚尾紋和法令紋，臉上再沒有任何多餘的東西，「所以，你依舊還會是一名中士。明白了嗎？」

不升不降，功過相抵？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去當一名苦役，換回梅森的健全，換回沃克的命。

「是，長官！謝謝您，長官！」凱莉聽到自己的聲音。

審判官將劍丟給了凱莉，接着慢慢走到了她的身後。

「任務彙報，中士。」

「抱歉，長官。我……不太理解。」

「我要知道奧古克城發生的一切。」

「長官，我以為老甘下士已經向您做過詳細報告了……」他遠道而來，帶着黃沙團和巨型鐵甲士兵，

只是為了聽我的任務報告？

羅恩·斯圖爾特冷冷的笑了笑，說道：

「不要試圖想對我隱瞞下任何事，凱莉。你不必疑惑，我並非為你而來，即使我確實有那樣想過。『風沙不息』，盧卡爾家族的人總是這麼說。但即使他們自己也不會放任寶貴的紅銅礦和甘泉鎮一起失聯一個星期，尤其是在異教徒活動猖獗的地區。」

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樣，羅恩·斯圖爾特一眼就看穿了凱莉的心思。據說，這位審判官大人可以從人的語氣變化、細微的表情和眼神就看穿人心。所以，儘管凱莉努力隱藏了自己臉上的所有表情，並儘可能的閉口不言，但依舊無濟於事。

羅恩補充道：

「但我也並沒有料到這裏竟有如此大的麻煩。不過，那些怪物從哪來，有什麼目的，並非我的職責。就交給盧卡爾家族以及我們那位偉大的軍事大臣兼代理總主教大人去查明吧。雖然他現在正在精靈的森林裏享樂，但我想這件事很快就會答案。」

凱莉看到羅恩踱步到了她面前，褐色的雙眼正直直的盯着自己。

「你知道我想要什麼。現在，任務彙報，中士。」羅恩低聲告訴她。

她十三歲時被羅恩·斯圖爾特看中，離開了孤兒收容所，開始接受秘密訓練。比起煎熬的收容所，雖然訓練或許更加殘酷，但卻讓她覺得如獲新生。所以自那時候起，她便將羅恩·斯圖爾特視為自己的救星。

最終，凱莉成為了為數不多的在秘密訓練中堅持下來的人之一。她在15歲時加入了怒刃團，正式成為教團的一名士兵。但實際上，她真實的身份隸屬於龍城禁衛軍的秘密行動部。

多年來，她服從羅恩的命令，執行過無數次不會被登記在案的行動。遠到極北愛斯卡爾德大洋彼岸的風暴大陸，與巨人族作戰；近到奎爾龍斯骯髒的下水道，剿滅盜賊公會的刺客。她從不會問任務的原由，也從沒有讓羅恩失望過。

一切為了教團……

所以無論所做之事多麼骯髒、無論手中無論沾染多少鮮血，她都認定是為了教團，是為了和平與愛。然而此前在奧古克城行動的遭遇，卻讓她第一次對羅恩·斯圖爾特產生了懷疑。

很顯然，她再一次沒能隱藏住秘密，因為她聽到了審判官輕蔑的嘲笑。

「你開始思考了，但卻愚蠢的想錯了方向。」羅恩背着手站在她面前，正上下打量着她，「看來，你不再是那個小姑娘了，如今也學會了質疑。看看你自己，和你比，我甚至覺得我已是老的不成樣子了。但是別忘記，你的第一課，就是我教的。我教會了你，該如何不去質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