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血色子彈

波本離開后，前排充當司機的伏特加終於沉不住氣，開口問琴酒：

「喂喂，那小鬼在幫助警察誒，大哥，」伏特加也看到了新聞播報某天然卷警官在熱心學生上北幻的幫助下，見義勇為抓住了一夥拐賣集團，正在接受表彰，「這傢伙真的不是被派來的老鼠嗎？」

「哼。」銀髮半遮住的眼睛暗沉，琴酒冷笑，「你知道為什麼他被稱作組織的「血色子彈」嗎？」

「……」伏特加額角流下一滴冷汗，在斯米諾名聲最盛時他還沒有加入組織，等他加入組織，成為代號成員后，斯米諾又被派去國外執行任務了。

他只是聽說過這個充滿血腥味的外號，但確實不知道上北幻獲得這個外號的原因。

琴酒也不賣關子，「除去他百分百的任務完成率，『血色』還用於形容他變態的心理。」

「四年前，他用同樣的名義——監護人與被監護人——接近一個爆**的警官，姓名是萩原研二。」

「監護人，與被監護人，」琴酒嘴角勾起，意有所指。

「然後萩原研二就被炸彈炸得粉身碎骨，連帶著和他一起執行任務的幾個條子也一起被炸得屍骨無存。」

「而這位萩原警官，」

「就是斯米諾現在的監護人——松田陣平的幼馴染。」

「……！」伏特加臉色大變，「難道說？」

「諷刺嗎？」琴酒沒有回答伏特加的疑問，他點燃口中的煙，呼出一口氣，「尋找了三年，殺害幼馴染的罪魁禍首居然就是三年後自己收養的未成年？」

即使是身為警方的對立面，伏特加也不禁對那位松田陣平升起一絲夾雜著幸災樂禍的同情。

「斯米諾是和他們有仇嗎？」

「誰知道，」琴酒叼著煙，翻著手機，「這傢伙心思一向很難猜，又很喜歡裝成一副社畜的樣子。反正你別踩他底線，他不會在意你的。」

「底線就是那三條吧？」伏特加想起來送上北幻去安全屋的晚上，「不涉毒，不涉拐賣，不涉未成年？」

「也別去干涉他的過家家遊戲，如果你不想成為舞台上的演員的話。」

「還有最重要的一條，」琴酒從後視鏡中和伏特加對視，「也是絕對不能觸碰的一條。如果你哪天忘記了，我會幫你收屍。」

「別去碰和他說好的待遇福利，例如工資。」

「……？」伏特加有點不明所以，在意工資福利的黑衣組織成員？上北幻是扮演社畜扮演太入戲了吧。

琴酒沒有繼續解釋，他接著說，「在萩原研二死後，他被萩原的好友伊達航收養。」

「然後伊達航就因為意·外·的車禍去世了，他的未婚妻接受不了這個現實，上吊殉情；父母在去領取屍體的路上，同樣意·外·死·亡。」

「呵，意外。」琴酒輕蔑地冷笑一聲。

「引狼入室」，伏特加從未如此清晰地體會到這個詞的意思。

「而現在，松田陣平成為了上北幻的監護人。」琴酒話止於此，沒有繼續說下去。

伏特加寒毛直豎，渾身發冷。難怪大哥一點都不擔心上北幻是警方派來的老鼠。

建立起家人的關係，然後帶著這層面具佯裝無辜地害死「家人」。

這種變態的心理，哪怕是混跡黑暗中的人都少有。

伏特加並不是在排斥殺人。畢竟身為黑衣組織的成員，他手上同樣沾滿了無辜者與警方的鮮血。

基本除了一些無代號的底層人員，鴉群中的每個人都見過血。

只是，哪怕在黑衣組織中，也很少見到用這種誅心手段玩弄人心的成員。

甚至有不少邊緣成員加入組織的理由就是想為家人提供更好的生活條件。

他們很大一部分是漠視其他人生命的黑暗成員沒錯，但連家人或者自己的性命都毫不在意的心理變態還是少數。

「不知道那個松田陣平能在斯米諾手下存活多久……」伏特加的心情很複雜，他既希望現任監護人能快點去世，又希望他能活久一點。

畢竟，誰也不知道，斯米諾會不會覺得警方人員太不耐玩、死得太快太無趣轉而把毒手伸向他附近無辜的組織成員。

伏特加又轉念一想，組織里目前和斯米諾最親近的首先是威士忌三人組，然後就是斯米諾的上司琴酒。

他身為上司的司機已經隔了挺遠的關係，按斯米諾喜歡先建立家人關係再害人的惡趣味，要害想必也得先害了前面四個人才輪得到他。

「呼……」對琴酒大哥和威士忌那幾人的生存能力非常有信心的伏特加鬆了口氣。

琴酒奇怪地瞟了他一眼，不清楚這個小弟心裡在想什麼。

「走了，去抓一隻小老鼠。」他放下手機掏出伯萊塔，露出獰笑。

「好的大哥。」伏特加決定回去后再把這些禁忌整理到《組織代號成員相處原則》中。

「等等，這麼看來，大哥居然真的在好心地給波本建議嗎？」

伏特加一邊思考，一腳油門，保時捷356A從這個陰暗的小巷裡不留痕迹地離開了。

**

終於結束採訪，松田陣平帶著上北幻風塵僕僕地返回公寓。

「明天你和我去一趟警視廳。」餐桌上，天然卷警官叼著根薄荷味棒棒糖。

自從收養了上北幻，他就開始以糖代煙，盡量減少在未成年面前抽煙的次數。

「去幹嘛？」上北幻聲音有些悶悶的。

他正把臉埋在布偶貓肚子柔軟的絨毛內，頭也不抬地說。

「去做筆錄，今天時間太遲了，所以才先回來。」松田陣平嘖了一聲，「要不是那群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媒體，也不至於連筆錄都來不及做。」

「好——」

「做完筆錄你就趕快回去，」松田陣平突然想起什麼，不動聲色地補充一句，「不是還要打工嗎？」

「這傢伙有什麼瞞著我。」上北幻察覺。

他終於把臉從質感優秀的貓肚子上抬起，暫停吸貓，狐疑地看著那邊叼著棒棒糖的警官。

「早點睡吧。」松田陣平表現地很淡定，路過他和布偶貓時，無意狀地瞥過那隻過分聰明的貓。

「……」

上北幻看著貓咪的紫色下垂眼，不禁想起了昨天系統說過的話。

「欺騙……時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