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約定
古典音樂悠揚在耳，蘇柒安款款抬眸，放下手中刀叉。
「請問你是哪位？」蘇柒安靜靜望著眼前矜貴清冷的男子。
墨亦汌一雙漆黑的眸子打量著蘇柒安，側目輕笑一聲。
「你一天之內，故意和我偶遇兩次，某人難道不知道我是誰？」墨亦汌聲音低沉冰冷。
璀璨燈光下，他清冷無雙，眼眸如同一灘毫無波瀾的死水。
蘇柒安玉手撐著嬌嫩的臉頰，翹起嘴角，眨著一雙無辜大眼睛，一抹秀髮從肩頭滑落。
「那某人是想知道我的好妹妹搶走姐夫的過程呢，還是想要跟我搭訕呢？」
蘇柒安站起身，朝墨亦汌款款走近。
明明上午還挽著蘇雪安的胳膊出現在咖啡廳，晚上就來故意跟自己搭訕。
果然，能跟蘇雪安在一起的人，都不是什麼好人。
「不過，你是誰，跟我有什麼關係呢？」蘇柒安聲音輕輕淺淺的，飄入了墨亦汌耳中。
墨亦汌眼眸中劃過一抹危險的光芒，猶如地獄的氣息攀爬上他全身。
西餐廳內，悠揚的古典音樂已經落幕，隨即一首激昂的卡門鋼琴曲響起。
矜貴無雙的墨亦汌和美艷清冷的蘇柒安對上眼神，眼神在空中對撞交織，互不退讓。
一旁蘇陽曜嘴巴塞得圓鼓鼓的，活脫脫一隻可愛小倉鼠，看看自家老媽，又看看突然出現的墨亦汌。
這是什麼情況？
驟然，他感覺一道熾熱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蘇陽曜扭頭看去，就和一個男孩對視上，一股熟悉感湧上心頭。
是下午競技大賽外看見的小男孩。
而這邊，墨晨軒釋放出一個善意的笑容。
然後他變出了一個鋼鐵飛俠機器人，紅色機身，金色勾勒邊緣，握在手裡晃了晃。
「你想要嗎？」墨晨軒淡淡說出這句話。
明明兩個小人之間距離很遠，是聽不見對方的聲音。
可是蘇陽曜就是聽見了墨晨軒說的話，大眼睛一亮，急忙點頭。
墨晨軒指了指衛生間方向，隨即躍下座位，給蘇陽曜留下一個背影。
西餐廳衛生間。
墨晨軒倚靠在乾淨牆壁上，環抱雙臂，手裡拿著那個鋼鐵飛俠機器人，活脫脫就是縮小版的墨亦汌。
他垂眸看了一眼手裡的機器人，第一眼看見這個機器人，他就覺得自己一定要買下它。
沒想到，今天就用到了。
墨晨軒表面沉著冷靜，可是瘋狂抖動的指尖泄露了他的緊張。
他不知道那個小男孩會不會跟自己來衛生間。
要是沒有來，那他下次又該怎麼和媽媽製造偶遇呢？
噠噠噠，一陣小孩腳步聲響起。
一個憨厚可掬的小腦袋從門口探進來。
「聽說你有鋼鐵飛龍機器人？」蘇陽曜揚起嘴角，小模樣十足傲嬌。
沒想到吃個飯，都能遇上迷弟，約自己來衛生間，還要給自己送限量版的鋼鐵飛龍機器人。
墨晨軒站直身子，靜靜打量蘇陽曜，眉眼之間就給自己一股熟悉感。
與其對視，心臟就像被一隻大手緊緊握住一般。
他沒有找錯。
「你叫什麼名字？」墨晨軒聲音中都有些顫抖。
蘇陽曜歪頭甜甜一笑，伸出小短手，「你好，我叫蘇陽曜，今年六歲，最喜歡的就是媽媽和鋼鐵飛俠。」
「你呢？」蘇陽曜反問。
墨晨軒眸光驟然亮起，同樣伸出手，「我叫墨晨軒，今年六歲，你是哪天生日？」
「我生日是六月六，我媽媽說我十分六。」蘇陽曜燦爛一笑，做出一個六的手勢。
「我也是六月六的生日，你就是我的弟弟。」墨晨軒顯得十分激動，一把拉住蘇陽曜的手。
平日冷靜淡漠的小臉，如今多了幾分鮮活生動。
他一想到自己以後會有一個溫柔美麗的媽媽，牽著自己的手出去玩，抱著自己睡覺，給自己做美味食物。
他再也不用羨慕別人家的孩子有媽媽了。
想到這裡，墨晨軒眼眶濕潤了起來。
蘇陽曜眨了眨無辜的大眼睛，回想起六年來，自己只要一問爸爸，媽媽就說他是沒有爸爸的，然後那段時間就會像打了雞血一樣工作，躲在被窩裡偷偷哭。
難道這人真的是自己的哥哥？
「不可能，我媽媽只有我一個寶貝。」蘇陽曜頭一揚，果斷不承認。
就算是真的，他也不能承認，媽媽肯定不喜歡爸爸。
要是爸爸真的在乎她們，怎麼會六年都不出現一次呢？
墨晨軒眉頭一皺，提出建議：「你要是不相信，我們可以去做血緣鑒定。」
「我們這就去找我爸說清楚。」說完墨晨軒就要拉他出衛生間。
蘇陽曜一聽，身子往下一沉，死活不願意出去，可憐祈求：「哥哥，好哥哥，只要不去做什麼鑒定，你以後就是我大哥。」
墨晨軒面色一冷，「你為什麼不願意跟我去做血緣鑒定。」他心裡就像有一片落葉打著轉沉了下去。
難道是媽媽不願意認他這個兒子？
蘇陽曜哭喪著臉，解釋：「是媽媽，媽媽她不喜歡爸爸。」
聽見這話，墨晨軒手一松，愣在了原地，下意識問：「為什麼？」
蘇陽曜就像脫離了虎口一樣，往衛生間里退了兩步。
「我覺得媽媽一定是恨爸爸的，不然怎麼六年都在國外不願意回來呢？」
「愛到深處自然恨啊！你知不知道啊？」蘇陽曜伸出小胖手，一本正經的說教著。
墨晨軒沉默了，一雙漆黑的眼眸望向蘇陽曜。
「那，我們怎麼辦？我也想要跟媽媽在一起。」這一刻，墨晨軒就像一個被媽媽拋棄的小孩，孤獨無助。
西餐廳內，蘇柒安冷笑一聲，餘光撇向身後，卻沒有看見蘇陽曜。
她的寶貝兒子呢？
她心裡頓時一緊，整個人就有些慌了，也顧不上和墨亦汌對峙了。
墨亦汌也收回視線，轉過身，同樣看見空無一人的餐桌，他心裡一驚，這小子，不會又跑了吧？
兩個丟了孩子的大人互相對視一眼，然後又飛快撤走視線。
蘇柒安疾步走到前台，詢問侍應，「你有沒有看見一個留著寸頭大眼睛的小男孩出去啊？」
侍應沉思了一會，搖搖頭：「你好，客人，我沒有看見，你可以去衛生間看看。」
墨亦汌這邊，他伸出骨節修長的手指，一個經理裝扮的男人就大步走了過來。
「跟我一起來的男孩，去哪裡了？」墨亦汌薄唇緊抿，周身氣壓瞬間降到冰點。
經理男人立馬詢問監控室，片刻后，他擦了一下頭上的汗，回答：「你好，墨總，小少爺去了衛生間。」
衛生間外，兩個小人正蹲在走廊，把手腕上的電話手錶碰了碰，留下了聯繫方式。
「大哥，我要是被人欺負了，可以找你幫我嗎？」蘇陽曜眼巴巴望著墨晨軒。
墨晨軒高冷點頭，「可以，隨時聯繫我。」
噠噠噠，一陣腳步聲朝著這邊奔來。
兩個小屁孩眼前出現一雙精緻黑皮鞋，同時抬眸就看見一張精緻陰沉的俊臉。
「爸。」墨晨軒淡淡喚了一聲，然後面不改色把機器人塞到蘇陽曜懷裡，「你拿回去玩。」
蘇陽曜甜甜一笑，「謝謝大哥！」
這邊，蘇柒安也大步奔了過來，一把將他攬在懷裡。
「你怎麼可以亂跑呢，出事了怎麼辦？」
蘇陽曜雙手攬住蘇柒安纖細的腰肢，乖乖道歉：「媽媽，對不起，我錯了。」
一旁墨亦汌目光掃到蘇陽曜的小臉蛋，心中莫名有一點羨慕，要是自家兒子也會這樣撒嬌就好了。
他垂眸看了一下身旁的兒子，立在那裡，和自己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一臉淡漠疏離，永遠冷靜沉著，似乎沒有什麼可以撼動內心的堡壘。
除了對方。
墨晨軒目光一瞬不移的盯著蘇柒安，眼裡閃過一絲羨慕，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可以這樣依偎在媽媽的懷抱里呢？
隨即目光落在身旁墨亦汌的黑皮鞋上，眸光一冷。
蘇柒安牽著一蹦一跳的蘇陽曜離開了衛生間走廊。
拐彎處，蘇陽曜回過頭朝墨晨軒眨了一下眼睛，揮了揮手裡的機器人。
墨晨軒嘴角微勾，指了一下自己的電話手錶，示意經常聯繫，記得他們之間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