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塊梨膏糖就能安慰好的蘇念
「父親平日里對『陶行先"老先生的作品很是喜愛。過幾日,是父親的生辰,我便想著,來這兒看看有沒有陶先生的作品。」商無言拜了拜王爺,才對蘇念解釋起來。
「又是陶先生。」蘇念去櫃檯,拿來那個黑瓶子,「可說的是這個『青鶴瓶"?」
商無言接過瓶子,仔細確認了口沿和瓶底,說:「是的。此瓶製作手藝精湛、色澤細膩,瓶底還有『茶蘭舊事"的款識,一看便是出自陶老先生之手!」
「這樣啊~」
「桃桃是已經買下它了嗎?」
對於商無言的問題,蘇念打著小算盤。
原本蘇念是又打算跟商無言借錢的,雖然有點難開口.....
但現在這個情況,如果把「青鶴瓶」讓給商無言,豈不是可以省下八十八兩?!那何不成人之美?!
剛準備開口,蘇念晃眼一瞟,便看見暮琰在一旁眯著眼盯著她看,看得讓人發毛!
顯然啊,暮琰猜到了她的心思,這會兒表情看起來很是危險!
蘇念嚇得,話沒說出口,還被口水嗆到,瞬時就激烈的咳嗽起來,上氣不接下氣的。
商無言見狀,趕緊上前輕拍蘇念的背,幫她緩緩。
一邊咳嗽,蘇念一邊偷瞄暮琰:怎麼感覺他更生氣了?
「桃桃,你沒事吧?」
暮琰:又是「桃桃」,真的怪不順耳。
還沒等蘇念開口,暮琰已經一步上前拉過她,一手接過「青鶴瓶」,一手代替商無言來輕拍著背,並對他說:「有本王在,她不會有事的。就不勞煩商二公子了。」
這算是提醒商無言,注意自己的身份了。
「有王爺在,桃桃自然是無礙的。」商無言退在一邊,謙遜但不謙卑的說著。
暮琰挑眉:「商二公子。如今她已嫁給本王,你是否該喚她一聲『四王妃"?!」
看似是提問,實則是命令,商無言自然也明白。
「如此,是在下逾越了。只是自幼與四王妃一同長大,習慣難改,在下一時忘了規矩,還望四王爺見諒。」說完,商無言還拱手向暮琰行了一個標準的揖禮。
暮琰:習慣難改?一般打一頓就好了。
蘇念也是恢復的差不多了,扶著心口看著倆人一來二往的唇槍舌戰。
縱使蘇念是直女人設,但也聽得出商無言話中的茶味兒。
不過這種東西嘛,性別一換,蘇念自然也是受用的。只是,暮琰可能就不那麼能欣然接受了。
果然,暮琰此刻簡直是看都不想再看商無言一眼,直接說了句「哦,下次注意!」就轉身把「青鶴瓶」重新交給了掌柜的,還囑咐道:
「掌柜的,勞煩你包裝『青鶴瓶"時小心著些。畢竟,這可是王妃對本王的一片心意啊~~~」
「是是是,小的一定萬分小心!請叡王放心!」
暮琰和掌柜的兩人聲音如此做作且清脆,自然這邊的人是聽得一清二楚。
蘇念:.....-_-||
商無言:「原是王妃買來贈與王爺的。沒想到,王妃對王爺如此上心。看來,你真是長大了,表哥很是欣慰。」說完,還伸手摸摸蘇念的頭。
摸完,商無言又覺得有些逾越。於是,看看四王爺,再看看自己的手,神情落寞的默默收回。
看到商無言這樣,蘇念控制不住的在心裡萌發出一陣陣愛意和憐惜,真的好想把「青鶴瓶」送給商無言哦!
但是蘇念忍住了,轉而關切的問:「表哥,那舅爺的生辰禮物怎麼辦?」
「沒事,表哥會另想辦法,你不用擔心。唉~~」商無言一聲嘆息,是道不完的失望。
「表哥.......」
一旁的暮琰:感覺自己審問犯人時,都沒有那麼煩躁過!!
蘇念看著暮琰。
其實她知道他不高興,但是她不知道他為什麼不高興?
而且,面對商無言,蘇念真的在努力控制自己了。
感覺自己的嘴馬上就要說:「表哥,那個『青鶴瓶"就送給你吧!」
但是,作為蘇念的內心來說,她不想把「青鶴瓶」給他,也不想對他那麼關切!
只能再次感嘆,官配力量真的強大!
暮琰在櫃檯彆扭的望著他倆,蘇念還在「關心」和「不管」商無言這兩種狀態之中掙扎。
整個氛圍真是非常奇怪,蘇念覺得自己也極其擰巴。
為了不讓局面更難受,也為了不惹怒暮琰,蘇念趕緊跟商無言道別,把自己所有的錢往櫃檯上一扔,說了句「掌柜的,剩下的錢我下次給你」。然後,叫人帶上打包好的「酒壺」,自己飛快的溜了!!
逃出戰場的蘇念,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
「看來蘇念桃之前真的還挺喜歡商無言的!不對,我也喜歡啊!可是,為什麼方才我卻不想把『青鶴瓶"給他呢?一定是我太摳了!畢竟,這可是整整八十八兩呢!能買多少漂亮裙子和琉璃凍了?!當然不能給他!你說是吧?」
「啊..啊?是,王妃說的是!」
蘇念一個人跑了,只身後跟著一個剛剛店裡的小廝,幫她拿東西。
「唉~~你不懂~~~」
這下小廝是真不懂了。
「不過,剛剛那是什麼情況?劍拔弩張的,真嚇人!」蘇念一想起三個人尷尬的場面,就渾身不自在。
「什麼什麼情況?」不知何時,暮琰已經追上來了。
「嗬,嚇我一跳!」蘇念往旁邊退了一步,暮琰剛好站過來與她並肩。
「這也能嚇著?指不定你又偷偷背著我幹什麼壞事呢!」
「什麼叫背著你?什麼叫幹壞事兒?我是那種人嗎?」蘇念眉頭一皺,皺著鼻子對暮琰說話,很不服氣的樣子。
「是。」
蘇念:........怎樣才能在不被暮琰殺的情況下,找到理由和離?在線等,挺急的!
暮琰讓小廝把東西都給他,然後快步去追被氣走的蘇念。
「生氣啦?」
蘇念雙手抱胸,把頭扭向一邊:「不敢!」
說是不敢,但語氣卻氣勢洶洶的。
暮琰笑笑:看來還真生氣了。
這時,兩人剛好路過一個小攤,一位阿婆在叫賣著「梨膏糖」。
其實,這個季節「梨膏糖」是很少見的,所以還比較珍貴。暮琰想著,女孩子應該喜歡這種甜甜的東西吧。
「好了,不生氣了。這樣吧,我給你買塊『梨膏糖"。」
梨膏糖?
一聽這三個字,蘇念便來了興趣。
小時候,只有奶奶給她做過「梨膏糖」,但是自從奶奶去世以後,蘇念便再也沒吃過了。
「哪裡有?」
暮琰見她停下了腳步,便努努嘴,說:「這兒,這個阿婆還有幾塊。」
蘇念退後來,看著在攤位之間一個不起眼的小縫中,有一個阿婆用背簍和一塊乾淨的白布,搭了一個臨時小攤,上面還有六塊小巧的「梨膏糖」。
「這麼小塊的『梨膏糖",你就給我買一塊?」蘇念一臉驚訝。
震驚!還有比自己更摳門的人?!
暮琰蹲下身子,看著老人家說:「阿婆,你這『梨膏糖"多少文錢一塊?我全要了。」
阿婆聽見暮琰說全要,特別高興。
「兩文錢一塊。這位官人是給小娘子買的吧?你全要就給老阿婆十文錢好了。」阿婆看看蘇念,再看看暮琰,眼神里很是有愛。
「沒事阿婆,他有錢。」蘇念忍不住拆台。
「阿婆,您幫我們把『梨膏糖"都包起來吧。」暮琰說完便站了起來。
見他半天不給錢,只看著自己,蘇念很疑惑地說:「不付錢望著我幹嘛?難道你給我買東西,卻要我自己付錢啊?為了給你買那個黑瓶子,我的銀兩都花完了!」
想著花了那麼多銀兩買個瓶子,蘇念就覺得很肉疼。
「我知道。我也想付錢來著,可是雙手不空。」暮琰提提手中的四個盒子。
蘇念:........
「那怎麼辦?」
「你幫我拿一下錢袋吧,就在我懷裡。」
哪裡?「懷裡」?這是什麼奇怪的詞語?
蘇念以前從不覺得,一個「懷裡」能讓自己那麼緊張!
「我...我不要。」
「什麼不要?『梨膏糖"不要了嗎?」說著,暮琰還轉頭看向阿婆。
蘇念也隨著暮琰的動作一起轉頭。
只見,阿婆那雙飽經風霜的手,握著已經用油紙包好的「梨膏糖」,布滿皺紋的雙眼殷切的看著他們。
蘇念:「不是,『梨膏糖"我要!唉~我幫你拿好了。」
說完,蘇念便走到暮琰面前,伸手慢慢往他衣襟里探。
暮琰低頭看著她的腦袋,髮髻兩側嵌著成對的簪子,上面垂著小小粉色珠花,微微晃動,好像把耳朵也染成了淡淡粉色。
他的嘴角勾起一絲弧度。
兩人靠的比較近,蘇念彷彿聽到了一聲細微的笑聲,便抬頭看向暮琰。
「你笑什麼?」
蘇念看著近在咫尺的暮琰,以為他又在逗她。
「沒事。就是有點癢。」
蘇念:......
「哦。」
蘇念耳朵紅紅的,抓緊時間找。不一會兒,就從暮琰懷裡摸出一個小小的綉荷。看起來已經用了好些時日了,邊角也有些磨損。
「這麼久了還捨不得扔,不知道又是哪位紅顏知己送的。」蘇念只能心裡猜測。
打開綉荷,蘇念從裡面仔細數出十二文錢,雙手遞給阿婆,然後再封好,塞回暮琰懷裡。
暮琰:怎麼感覺又生氣了?
阿婆高高興興的接過錢,將「梨膏糖」放在蘇念手中。
兩人走之前,阿婆還說了一句:「小兩口吵吵鬧鬧很正常,但這日子,總的來說,會像糖一樣甜甜蜜蜜的。」
暮琰:「謝謝阿婆!」
蘇念:「哦。」拿著糖,低著頭走了。
暮琰看著徑直往前走、耳朵還是紅紅的蘇念,不知道這會兒她氣消了沒?
蘇念本來就沒生什麼氣,她只是.....有些不好意思。
兩人一前一後,隔著一步的距離走著,也算是一起回府了。
「好累啊織耘~~~真是太久沒逛街了!」一回府,蘇念就直奔自己的院子,沒形象的躺在軟榻上。
織耘給她揉揉腿,然後把她拉起來。
「快起來吧小姐,您自己制定的『芒種"計劃,都還沒開始呢?」
「哎呀,我休息一下,下午再起來弄可以嗎?~~~」說完,蘇念又軟軟的躺下。
「不行啊,這樣您晚上就得熬夜了。可是您自己說的,不喜歡黑眼圈哦!」
強行被織耘拉起來,蘇念哭喪著臉被拖去了廚房。
「小織耘,青梅洗好了嗎?」
「來啦小姐,洗好了。」
織耘端著一籮筐洗好的青梅,個個晶瑩剔透,看著飽滿爽脆。
「先屢屢水吧,拿干布擦一擦,等青梅幹了再裝瓶。」蘇念還在仔細用酒擦拭著,被她當做「酒壺」的四個新瓶子。
「好的小姐。」
「酒壺」們已經準備好了,就等青梅。
閑暇之餘,實在無聊,看著織耘正在一顆顆擦拭的青梅,蘇念燃起了好奇心。
「小姐,您還是別嘗吧,據說青梅又苦又酸澀。」織耘好心提醒。
「我就輕輕嘗一口,要是很酸,立馬吐出來。」蘇念拿著青梅,放在嘴邊,已經躍躍欲試了。
織耘:唉~
「咔嚓。」蘇念咬了一口,還真挺脆的。
再慢慢咀嚼。
兩秒后,青梅和著口水,嘩啦啦的被蘇念用舌頭全頂出嘴裡。
織耘還以為自家小姐肯定會被酸得到處找水呢。
就目前看來,蘇念表情倒是很淡定,就是感覺眼神有點渙散...
「小...小姐,您還好吧?」織耘還是關切的問了一句。
「嘶~~真是個好東西,難怪要用來泡酒。因為除了泡酒,沒人會吃它!」蘇念將手中剩下的青梅直接扔進了灶火中。
「小姐,青梅還是有很多好處的,可以吃。」
「小織耘,你吃吧。反正我再也不吃了,這東西除了泡酒,只能用來下毒!」剛剛吃了一點,蘇念把自己的後事都想好了。
正說著呢,蘇念想下毒的人就來了。
「這會兒在做什麼?有沒有我可以幫忙的?」
是暮琰和他的跟屁蟲流雲。
蘇念:來的正巧!
「你不用去查案子嗎?」官方客套一下。
「給他們都放了假,這兩日暫且休息。」暮琰一邊挑著青梅,一邊回答蘇念。
蘇念:難怪上午老是跟在我後面,我就是你的案子吧?敢情是打著過節氣的幌子,來盯梢我的,難受。
看著他在這兒摸來摸去的,蘇念一下就起了壞心思。
「王爺~這個青梅可好吃了,你嘗一個吧!」說著,蘇念挑了一個大的、看起來似乎很甜的青梅給暮琰。
「王爺」?
暮琰雖然心裡狐疑她到底想幹什麼?!但是看她笑著遞給他一個青梅,實在不忍拒絕。
接過青梅,暮琰正常咬了一口。
「一,二,三...」蘇念心裡默默數著,迫不及待想看暮琰變臉。
可是,他非常淡定的看著蘇念,嚼完第一口,還咬了第二口。
不可能啊!
蘇念開始懷疑這些青梅,於是自己也挑了一個大的,試探性的咬了一口。
「嘔~」蘇念要被酸吐了。
再轉頭看看暮琰,好像已經把一個都吃完了。
蘇念:......難道暮琰沒有味覺?
好無趣,蘇念偷雞不成蝕把米,只能老老實實開始工作起來。
「那流雲和織耘,你倆把剩下的黃梅和楊梅清洗乾淨。對了,記得楊梅要用鹽水泡一會兒哦~」
織耘、流云:「好的王妃。」
剩下暮琰,蘇念實在不好安排他去做那些,什麼清洗之類的活計,只能把他留在廚房打雜。
「暮琰,你就在廚房跟我一起吧。」
暮琰:那當然是最好的!
「好。接下來需要做什麼?」
蘇念看看周圍,都準備的差不多了。
「對了,那邊的搖壺幫我拿一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