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必要之時，可以滅口

可是，亓府的老人們卻閑不了。

原本，眾人已經鬆口，默認霓君可以繼續待在府上。可有一日，亓大人外出陪三王爺狩獵，好幾日沒回來。

府上其他人全都聚集起來，將霓君抓到宗祠審問。

霓君一生硬氣，當然不會輕易屈服。

後來，府上老人認定他是妖物轉世，來禍害他們一家的。

於是，將霓君的右臉燙傷，還打了他一頓，斷了其雙腿，將他扔在了城外一處亂墳堆里。

但是，霓君活了下來！

那位亓大人後來也尋到了他，不僅不嫌棄，還十分後悔。

從此，便將他藏在城裡一處私宅，平日吃穿用度皆有人照料。

霓君見大人對他如此好，愧疚之心與日俱增，早已生了離別之意。

所以，霓君才來「寒衣庵」，想要出家，常伴青燈。

雖說霓君是女子心思，但他畢竟是男兒身，「寒衣庵」是萬萬不能讓他留下的。

「斷念師太」一時心軟，便允許他日日來聽經誦佛，只是不得過夜。

這一來二往，霓君和斷念師太也就慢慢熟識了。

所以，「斷念師太」給沈姨娘的「雞鳴尾」，其實就是霓君給的。

據沈姨娘交代，雞鳴尾她只給張興成用過。

但是，她在劉有錢的日常起居中下了另外兩種毒藥。一種是散盡丸，俗稱「斷子絕孫葯」；還有一種「絕命散」。

兩種毒藥都是慢性的，特別是「絕命散」，要不多不少，剛好下滿一百日，中毒者才會毒發身亡，而且普通仵作查不出死因。

夜裡，三人匯聚於「叡王府」書房。

「王爺，難道這劉大人是死於『絕命散"？」

對於蕭暝的問題，楚易也不禁仔細想想劉有錢暴斃那晚的情況。

「王爺，劉縣令是關押於刑部，斷不可能有人能隨意進出，且不驚動任何人殺了他。屬下也以為，劉縣令是死於『絕命散"。」

蕭暝不解：

「可是，兇手是怎麼算好的時間呢？他怎知劉有錢哪天被抓？」

「其實，劉有錢哪天被抓並不重要。」

王爺又仔細翻了翻案桌上夜驪呈回的線索。

「這是為何？」蕭暝再問。

「王爺的意思是，他們是故意算好日子將劉縣令送進來的。」

楚易漸漸發現了其中的玄機。

「是。」王爺將夜驪的線索拿給面前二人看，「夜驪曾說，劉有錢是大約三月前見到了那名黑衣人。從那個時候開始，沈姨娘就在給他下絕命散。」

「哦~~屬下明白了！那邊黑衣人去找劉有錢保管賬簿，這邊沈姨娘拿著霓君的毒藥，給劉有錢下毒。等到時機成熟了，再將劉有錢送進刑部！」

蕭暝恍然大悟的樣子讓楚易覺得很有意思，於是故意問他：

「那這兩邊怎麼會這麼湊巧呢？」

「啊這.....」蕭暝抓抓腦袋。

「恐怕，霓君來『寒衣庵"不是為了出家，而是別有用心。」

這件事情，倒是越來越有趣了。

「王爺，難道.....？可是，霓君為什麼這麼做？」

看蕭暝一臉驚訝，楚易忍不住吐槽：

「這種事情有什麼好驚訝的？對霓君來說，就算亓大人讓他去死，恐怕他都願意。」

「也不怪蕭暝驚訝，只能說，這位亓大人隱藏的好。把將死之人救回來，施於小小恩德，便能讓人為他賣命。如此厲害的操控人心，很像是出自某人之手。」

王爺忍不住譏笑道。

「王爺是說那一位？」

「算準日子，將一個即將毒發身亡的劉有錢，送到大理寺和刑部。一來是想除掉他，二來也是想給大理寺和刑部添堵，讓我們在他身上查不到有用線索。這樣，此案便成了一樁懸案。」

要不是沈姨娘去探親，隨後立即被王爺的人抓回來，或許，她現在已然是劍下亡魂。

「所以，劉有錢在被他們選中那一天，註定就是棄子。」

蕭暝只能眼巴巴看著倆人你來我往，分析案件。

王爺捋了捋所有線索和關聯人。

「這次，我們被動了。」

「王爺，那現在應該怎麼辦？」

王爺倒是不急：

「此案牽連甚廣，所以，你們得小心些行事。記得提醒流雲他們，若是沒有證據，切忌輕舉妄動！」

王爺好慘，剛剛新婚，就這麼多紛繁複雜的事。

最後，蕭暝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王爺，要是這些事真的與蘇丞相有關，那王妃，您打算怎麼辦？」

王爺看著門窗上還貼著的「囍」字，思慮片刻，對著蕭暝和楚易下命令：

「若是真到了那一步，必要之時，可以滅口。」

「是！」兩人同時答道。

而此刻，書房外的蘇念心臟突然一滯。

她剛到不久，原本想叩門，但是又怕打擾到他。

準備離開之時，剛好隱隱聽到他們在說什麼「蘇丞相」，蘇念見與自己似是有關，就想偷偷聽一聽。

結果，等來暮琰這樣一句話。

什麼情況？蘇念桃和蘇爹又沒幹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暮琰為什麼說出這樣的話？

「王爺，要是沒有其他的事，屬下們就先告退了。」

「好。」

聽到裡面的人這般說，沒空想其他的，蘇念趕緊趁著沒有守衛發現她，跑回自己的院子。

織耘看見她頂著慘白的臉回到房中，嚇了一跳。

「小姐，怎麼回事？不是去找王爺嗎？怎的臉色如此蒼白？」

蘇念半晌沒有反應，更是嚇到織耘。

向來頑劣的織耘，這下都帶著哭腔了：

「小姐，您別嚇奴婢！是王爺生氣要處罰您嗎？」

蘇念神情恍惚，又像在喃喃自語：

「織耘，他說『必要之時，可以滅口"。」

難道，蘇念桃不是被拾飛所殺，而是被王爺的人滅口了？

小說里對她這種小人物的結局交代並不詳細，再加上蘇念現在記憶有點混亂，一時真的分不清，誰是真的自己應該防範之人。

「小姐，您在說什麼？您今日說的話，讓織耘越來越不懂了。」

織耘雖然不懂，但是見蘇念臉色漸漸恢復，就給她倒了一杯溫茶，然後去收拾床榻了。

「小姐，王爺今晚會過來就寢嗎？」

話音剛落，便有小廝過來傳話：

「王妃，王爺說今晚有要事，就在書房睡了，請王妃早些休息。」

聽到小廝的話，蘇念回：「知道了。」

「小的告退！」

等人走了，蘇念趕緊告誡織耘。

「小織耘，咱主僕二人，以後要是想活著，真的要好好做人啊！三觀要正、站位要清，不能再干那些偷雞摸狗的事情了！！」

織耘：...

「小姐，奴婢一直都有好好做人-_-」

蘇念：.....

「哈哈哈哈哈，那以後你監督我！」

「知道了！小姐，您還是早些休息吧，明早還要去見老爺夫人呢！」

「好的好的！對了織耘，明早辰時之前一定要把我叫起來，我要趕在王爺起床之前離開！」

織耘心想：辰時不是已經很晚了？王爺恐怕早就起了吧？！

不過小姐剛剛見了王爺回來臉色如此蒼白，必定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這會兒好不容易又恢復了大大咧咧的樣子，還是等她睡覺，別提王爺了。

一大早，蘇念就火急火燎地清點給蘇爹蘇娘的禮物，弄好一切，然後急匆匆地出門。

但是好巧哦，剛剛到門口，王爺就站在馬車前等著了！

蘇念：.....不是有要事嗎？

暮琰聽到動靜，一回頭便看到身著淺黃色束胸寬袖紗羅裙的蘇念向他跑來，手裡還提著一個小竹籃，與織耘打打鬧鬧。

明眸皓齒，紗裙微晃。

四月初的陽光，不晃眼，只會照得人心裡暖洋洋的。

可是，蘇念一見到暮琰，就不在嬉笑，而是恢復到人模狗樣的狀態。

「王爺，好巧。」

蘇念輕輕行了一個禮，標準假笑地說著客套話。

經過昨夜，她現在是一點也不敢大意了。

暮琰：今日怎的？奇奇怪怪...

「王妃回門之日，本王自當一同前往。」

蘇念看他的樣子，依然一身正氣、俊朗非凡。

就是這假笑嘛，倒是跟自己不相上下！

「如此，便麻煩王爺了。」

暮琰再給她回了一個假笑。

蘇念實在受不了了，趕緊爬上車。

一路上，那才叫一個尷尬啊！

蘇念一動不敢動，生怕說錯話，招來殺身之禍。

好在兩府隔得不遠，一炷香的時間差不多就到了。

一踏進蘇府，蘇念就如同解放了一般，但是還是不敢太過囂張，只得老老實實跟著王爺去見蘇爹蘇娘。

「哎呀，王爺，有失遠迎啊~~」

一聽這聲音，蘇念就知道是自己那浮誇的爹。

「岳丈，是我們來遲，這些是桃桃準備的禮物。」

暮琰將自己準備的以及蘇念準備的禮物一起送上。

聽到他的話，蘇念忍不住看向了他。

「王爺您來啦！怎麼還帶禮物啊？！哎呀，我的乖女兒，你可回來了！為娘好想你！」

說著，蘇母小跑過來一把抱住蘇念。

原來還有更誇張.....

其實一直以來，蘇念都想勸他們不要這麼誇張，但是慢慢地就好像被同化了一般。

比如現在，她居然能自如地應對著說：

「娘，桃桃可想您了！爹，您身體還好嗎？少看點小人書，多陪娘出去走走，記得鍛煉身體哦！」

「小丫頭就愛開玩笑，你爹我什麼時候看過那些不正經的了？」

蘇向青一邊說一邊給蘇念使眼色。

但蘇念假裝沒看到。

蘇向青只能尷尬笑笑：

「老夫近日確實得了幾本好書，還想向王爺請教一二。」

「岳父大人太客氣了，誰不知道您博古通今，小婿在您面前只算是班門弄斧。」

「哈哈哈，王爺如此抬舉老夫，實不敢當啊~」

尬聊了幾句，才發現大家都在外面站著，蘇夫人趕緊招呼著往裡去。

「翠竹，你去備些『春琴龍井"端過來。」

「是，夫人！」

這一天啊，蘇老爹是抓著暮琰又看書、又品茗、又下棋，連蘇娘也一直抓著蘇念吃東西。

也不知道二老到底要幹嘛？

雖然蘇念是一點也不想回王府，但是天色漸漸晚了，暮琰一天天的事情也多，怎麼還不叫她回去呢？

該不會，暮琰是在拖延蘇爹，然後找人悄悄調查我們一家吧？！

越想越后怕，蘇念趕緊去找暮琰，說想回府了。

暮琰聽到蘇念來「提醒」他，感到十分詫異。

這麼著急離開？

難道，這蘇府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兩人各懷鬼胎，蘇念想走，暮琰想留，一時場面有點尷尬。

就在這時，蘇娘來了。

「你這小丫頭，王爺好不容易來一次，你怎麼匆匆忙忙就要走啊？才在王府住了幾日，就連爹娘都不要了？看來啊，這王爺對桃桃可是體貼得很！」

說完，蘇娘還低頭竊笑。

蘇念：母親這話啥意思？該不會....?

蘇念一下臉紅了。

「娘...娘親，我可沒幹壞事！」

「看你這孩子，這哪能叫壞事？這是天大的好事，你爹我還等著抱孫子呢！趕緊的！」

蘇爹假裝嚴厲呵斥。

「我.....」

蘇念覺得，自己是小瞧了這啟木國的民風了！

一本正經與蘇向青下著圍棋的暮琰，右手撐著臉那一面的耳根通紅。

只是他用手擋著，誰也沒有注意到。

那麼尷尬的氛圍，蘇爹蘇娘還一直在吐槽蘇念桃那些「驚世駭俗」的事，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

看著暮琰一邊耐心聽，一邊還在下棋，也完全沒有要走的意思，彷彿只有蘇念一個人感覺很煎熬。

蘇念：行吧，不走就不走。

用過晚膳，蘇念被強制要求帶著暮琰去後花園逛逛，說是為了消食。

蘇念一點兒也不想去！

算了，反正自己和暮琰是沒有任何可能的，逛個十遍八遍都沒問題。

「回到蘇府沒多久，我形象就已經差不多毀完了，全靠愛說自己糗事的蘇娘。」

「哦不對，蘇念桃的糗事，但是丟臉的是我啊！

「今天王爺看著也沒生氣，管他的呢。

「可是，要是他只是在隱藏，回去就要收拾我咋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