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很乖

諾諾很餓。

她坐在教室，眼前一陣發暈。

呂湘桌子盒傳來的薯片味道很重，讓她沒辦法集中心思聽課，一個勁兒咽口水。

她從來不知道薯片都可以這麼誘人！

物理老師在講台上板書：「帶電粒在電場力作用下的運動情況……」

諾諾肚子響了起來。

同桌呂湘詫異地看了諾諾一眼。

諾諾很尷尬。

沒辦法，心理因素她可以控制，但是生理反應她控制不了。

她已經兩頓沒有吃飯了。

陳媽一大早去照顧仇厲，諾諾下樓的時候，廚師面無表情地告訴她：「仇少沒有命令，所以沒有小姐的飯。」

「可是，仇少在醫院沒有醒……」

「那小姐就等仇少醒了再說，我不敢為小姐做飯。」

諾諾沒辦法，只好先去學校。好在司機沒有為難她，直接把她送了過來。

到了此刻，諾諾才意識到一個問題。

仇厲很有錢，作為霸總文男主，他可以為了女主一擲千金，他也沒有餓死原本的宋諾諾，多半還會丟張金卡什麼的。

然而諾諾，竟然飯都吃不上。

宋占沒有給她錢，因為跟了仇少的人，缺什麼都不會缺錢。

原身倒是有幾張卡，但諾諾不知道密碼。

以至於她身無分文餓到了現在。

呂湘知道自己同桌是個囂張跋扈的女人，此刻看她這麼丟臉，心裡別提多爽。

但是呂湘自己喜歡吃，樂完了又想，挨餓挺難受的。

吃多重要啊！

呂湘猶豫了很久，小聲問她：「薯片要不要？」

然後她看見旁邊少女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要，謝謝，呂湘。」

「……」卧槽！有那麼一瞬間，呂湘不得不承認，她被同桌渴望軟軟的表情萌到了。她看著諾諾，她本來以為諾諾會高冷地一句話「關你屁事」。

然而諾諾溫柔喊呂湘的時候，呂湘差點沒控制住紅了臉。宋諾諾長得真好看。

「行了行了，下課給你。」

「嗯。」

好聽話的模樣。

後排的杭銳筆尖頓了頓，紙上突兀地出現了一個墨點。

他抬眸看了諾諾一眼，良久接著算題。

半包薯片並不能讓諾諾吃飽，她更餓了。

然而女生的友誼來得神奇又簡單，第三節下課，諾諾竟然被呂湘詢問要不要一起去上廁所了。

諾諾點頭：「好呀。」

上了這個廁所，大家就是朋友。

呂湘看著同桌精緻的側臉，豪氣地說：「下午還吃薯片嗎？」

諾諾害怕中午仇少依然不讓她吃飯，於是歪了歪頭：「可以吃嗎？」

「當然。」

「吃。」

呂湘又想捂心口了。

真的萌……要命。她一個女孩子都被萌得不行，一個上午就忘了原本有多討厭宋諾諾。

諾諾中午回家的時候，聞到了飯菜的香味。

很香，香得人腦海都混混沌沌，只惦記著那個味道。

諾諾腿發軟。

原身才十七歲，處於很容易餓的年齡，上了一上午課，諾諾更餓了。

她很怕自己這回是餓死的。

諾諾循著香味往桌邊走，就看見了仇厲。

仇厲在慢條斯理吃飯。

滿桌子的菜，通通偏清淡，但是花樣百出，他過得很奢侈。

諾諾腳步頓住。

男人抬起眼睛，隔著豪華的餐桌，冷著臉和她對望。

男主臉上沒有印子，然而諾諾胸口還疼。

諾諾一點都不後悔打了他，如果可以，她甚至還想再來一下。反正這個壞蛋不知道的。

但是諾諾現在快餓死了。

她手指絞緊：「仇……仇少，我可以吃飯嗎？」

仇厲笑了。

「宋諾諾。」

「仇、仇少。」

「吃吧。」吃，吃斷頭飯吧。

諾諾懷疑自己聽錯了，她忐忑地坐在仇厲對面，開始小口扒飯。

她吃飯很秀氣，哪怕餓，腰板也挺得很直。

仇厲就坐在她對面。

翹著腿點了一支煙。

煙霧繚繞中，諾諾看不清他的臉，仇厲嗤笑了一聲，開始思考怎麼弄死這個女人。

仇厲什麼都記得。

他記得她柔軟的胸，記得那種很爽的觸感。但這種爽不足以讓他忘記她扇那兩巴掌的不愉快。

他一定不會讓她死得體面的。

不是不讓他碰嗎？

他為她找好了歸宿。

諾諾吃完飯，仇厲慢條斯理開口：「下午帶你見個人。」

諾諾有種不詳的預感，她怯生生大著膽子拒絕：「下午有課的……」

在他冰冷的目光中，諾諾聲音越來越小。

她並不能忤逆他，至少現在不能。

下午仇厲開車帶她出去。

他用開賽車的速度開跑車，諾諾下車的時候，腿有些發軟。

車子在一家娛樂會所停下來。

諾諾抬頭看，會所的名字叫「紙醉」。

諾諾覺得有些耳熟，但是一時想不起來。

那時候她還穿著七中的校服，扎著馬尾，一副清純的模樣，忐忑地看了仇厲一眼。

他要做什麼啊？

會所分為兩層。

仇厲直接帶她上了二樓，二樓一群公子哥兒在等。見他來了，紛紛喊厲哥。

「人來了沒有？」

「在一樓。」

他森冷勾出一抹笑，對諾諾道：「過來啊，給你介紹一個「朋友」。」

諾諾走過去，仇厲臉上不再有一絲笑意。

他驀然伸手掐住她下巴，讓她從二樓往下看，諾諾覺得骨頭都快被他捏碎了。

然而他的話讓她更冷：「看見那個脖子上有刺青的男人沒有？他叫衛詠。我想，他一定喜歡你。」

諾諾白了臉。

她記得衛詠，室友在講故事時，著重表達過對這個男人的噁心。

他有虐待的癖好。

涉了黑，算是男主的死對頭。

後來企圖染指女主，被男主仇厲給廢了。在男女主相愛相殺的故事裡，這不過是個炮灰。為了凸顯霸總的女人誰動誰死。

他並不是仇厲的對手，他視仇厲為宿敵，仇厲卻把他當成螻蟻。後來仇厲被他惹怒了才解決了他。

這明明是女主應該面對的劇情。

然而此刻，諾諾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竟然轉移到了她身上。

女主命好，仇厲會疼她。

諾諾去了只會死。

生生被折磨死。

諾諾心中發冷，到了此刻，她算明白了，仇厲什麼都知道。他知道她罵他的話，也知道她打了他兩巴掌，所以這個病態的男主，打算讓她不得好死。

諾諾身體發涼，她抬眸看他。

男人的眼眸比夜色更涼。

張青鐸突然出聲：「厲哥，衛詠上來了。」

仇厲眼神都沒轉，他的手指在她唇上輕輕摩挲。

粉嫩.嫩的櫻唇，像初初綻放的桃花兒。

不讓他嘗，不讓他碰，這樣的女人，他並不需要。

他喜歡聽話的。

要麼別惹他，惹了他，總得讓他滿意些的。

衛詠哈哈大笑上樓。

他身後也跟了一群人，隔得不遠，諾諾甚至聽到了他們中有人講葷段子的聲音。

身後腳步聲漸近。

仇厲殺人都敢，他沒什麼破下限的事做不出來。

諾諾不笨，相反，她只是性格溫和，但是很聰明。她猜到仇厲應該打算用自己祭刀，正式挑起和衛詠的戰爭，打著為諾諾報仇的旗號，掠奪他們的資源。

仇厲鬆開諾諾的下巴，冷冷勾唇。

諾諾恨死了這種霸總文狗血劇情。

很致命。

身處其中，才知道多致命。

衛詠已經上了樓，過了轉角。

諾諾知道，她必須得做出一個選擇。

仇厲嘴角的笑下一刻凝住，懷裡撞進一個軟乎乎的身子。

她發頂堪堪到他肩膀高，諾諾伸出手抱住他的腰。

十七歲的少女，身體嬌軟，嗓音也很甜：「仇厲。」

她低聲這樣喊。

語調中像夾了糖，甜得人心中發顫。她第一次不再結結巴巴喊他仇少，而是軟軟喊他名字。

「我很乖的，我以後都聽你的話，你別把我送給他。」

「你帶我回家。」

「你保護我，好不好？」

男人眼中似暗夜暈開。

他沉默良久，幾乎壓不住那種怪異的，突如其來的詭異戰慄。

他沒有扯開她。

他喜歡這種感覺。

少女的身體和她的語調一樣軟。

他的手指慢慢撫過諾諾的發。

每一秒鐘，對諾諾而言都是煎熬。

「再喊一聲。」他低聲在她耳邊道。

諾諾不太確定，尾音糯糯：「仇厲？」

「嗯。」

仇厲的手指揉了揉她軟乎乎的耳垂，她其實有點疼，但是不敢吭聲。

諾諾想活下去。

她要活著回去，求作者把這個神經病男主寫死。

怎麼慘怎麼來。

「喜歡我嗎？」他低低問。

那時候衛詠已經推開門了。

張青鐸等人都嚴陣以待。

氣氛莫名濃重。

在這樣的氛圍里，她抱緊他一分，悶聲道：「喜歡。」

仇厲嗤笑：「挺好的，喜歡那就暫時活著吧。」什麼時候不喜歡了，就可以去死了。

隨後把她腦袋往自己懷裡一按，帶著諾諾錯開所有人往樓下走。

大家都只看見了他懷裡那抹淺藍的校服。

仇厲很張狂，他絲毫沒有給衛詠面子，一個正眼都沒給，直接離開了。

張青鐸咋舌，簡直想喊一聲帥。隨即反應過來想罵人，卧槽，厲哥走了，收拾局面的人就變成他們了！

諾諾呼吸之間，全是仇厲身上的味道，淺淺的煙草薄荷香，連香味都是這麼標配。

她撿了一條命，但是笑不出來。

諾諾知道男主喜歡原本的自己。

她用這個救了自己一命，她賭他捨不得那一瞬的快感。不必給他看他會愛上的那張臉，給他喜歡的感覺就足夠了。

然而喜歡男主？

這輩子都不可能。

她不喜歡受虐，也不喜歡相愛相殺。諾諾不是女主宋憐，她是個腦子正常的人。

諾諾不需要男主喜歡她，最好走完劇情，大家江湖不見。她相信小說的強大，等男主見了她「妹妹」，就會放過她了。

諾諾寧願去面對著杭銳那張撲克臉。

至於喜歡男主這件事，要是有一天他卑微地跪在她腳下，祈求她愛他的話。

那諾諾……一定要給他一腳。

我可去你的吧，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