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龍虎鬥

第二十一章 龍虎鬥

當雲山家紅色的浪潮結成一線,如同一隻巨大的怪獸,張牙舞爪向青龍山一方襲來的時候,青龍山的綉金蟠龍軍旗在天空中劃過了一道弧。風神秀右手持槍,坐下戰馬如同一道虹,騰空而起,戰馬嘶鳴如同疾風而過。

只見那風神秀手中風波槍單槍向天,只喝了一聲:「殺!」,但只聽一聲鈍響,好似一隻巨獸擠壓地面的聲音,青龍山亂龍軍便如同一團旋風,向前狂飆而去。漫天煙塵,遮天蔽日,那威勢,氣吞山河!

青龍山的那道黑色的旋風,與雲山家那團絢爛的紅,終於碰撞到了一起。

雲山赤騎,青龍山亂龍軍,都是天下公認的強軍。在這神州東北,這兩支強兵近二十年來屢次交手,他們都是最了解對方的人。他們知道對方所有特點,優勢,甚至是在戰場中慣用的很多小手段。只是二十年來雙方雖然無數次的交兵,但都不過是小範圍內的試探和摩擦。今天,才是第一次真正交手,沒有任何保留的交手。在青龍山東山道口,在這片開闊地上,沒有過多陰謀的籌劃和渲染。或許有一方身在局中,但這並不妨礙雙方的交手,因為最起碼此刻的交手,是完全放開手來的戰鬥,期間是沒有任何陰謀和詭計的!

梅東陵親自登上了后陣的鼓車。這位灰衣謀士解開了自己的衣衫,接過了鼓槌,漁陽鼙鼓動地起!

亂龍軍以衝鋒之陣對決雲山赤騎,馬對馬,將對將,衝鋒對衝鋒。沒有絲毫的花哨,有的只有戰馬的嘶鳴和金石交錯的聲音。不斷有戰士倒下,不斷有折戟沉沙,一片有又一片的紅,渲染著整個戰場!

風神秀長槍獨舞,大宗師威勢天下無匹。但見那桿槍,便好似蛟龍出海,槍尖的那一點寒光,紛紛揚揚,便如同萬千寒星,照耀天地。他是天下第一流的用兵大家,沖陣間,對於他那亂龍軍卻是指揮自如。亂龍軍將士,結陣而起,分分合合間,自有玄妙。行進間,各隊配合,天衣無縫。強弩神箭沖陣,自有長槍手撲殺,盾刀兵護衛。兵鋒忽左忽右,指東打西,虛實間自有章法,渾然天成,靈活如臂使指。風神秀之側,有大將梅三,一桿方天畫戟,風雨不透。腰上黃楊木大弓,神箭連珠。亂龍軍便好似風神秀手中的長槍,殺伐凌厲間自有用度。

再看雲山家赤騎,雖沒有風神秀這等大宗師為殺將,但自有氣度。所謂軍隊的氣度,卻是通過多年的戰陣搏殺積累起來的自信。從當年挫敗秦軍開始,雲山赤騎便未嘗一敗。不敗的記憶讓這支兵馬有了面對亂局不動如山的資本。戰鬥間,雲山家赤騎進退有度,便好似一片海洋,變化莫測中卻又有風平浪靜。

秦缺隨軍沖陣,他的身旁是風靈曦。今天,是秦缺第一次見識沙場征伐。剛開始亂龍軍襲擊雲山家先鋒部隊,他以為那已經是難得的精彩。待到了赤騎前來,亂龍軍決戰雲山赤騎,秦缺才知道這才是天下頂尖的爭鬥。將士用命,指揮如行雲流水,數萬人的廝殺,竟不顯慌亂。這是何其的壯烈和絢爛!

「秦缺,雲山桐率雲山赤騎親到。家兄亂龍軍雖然精銳,然奮戰已久,只怕長久下去便要敗了,」風靈曦道。

「此戰無論勝負,你的兄長都會退。他不退,如何引雲山桐上山?既如此,你又何須擔心呢?」秦缺不解道。

「此言差矣。雲山桐是世間第一名將,如果我軍未盡全力便退走,又豈能瞞過他的眼睛?到時候即便上山,也是極盡小心之能事,我軍卻是極難施為。故我軍只有力戰而退,方能使雲山桐疑心盡消,放心上山,」風靈曦道。

「那你的意思是?」秦缺問道。

「剛剛我們斬將奪旗,擊潰了雲山家先鋒人馬的左軍。如今你可敢與我一道,去見見雲山桐這天下第一名將?」風靈曦笑道。

「你莫激我。我一個二品中的人物,你是二品上的修為,去闖雲山家的中軍大營,莫不是你以為雲山家無人么?」秦缺笑道。

「雲山自是有高手的,單是那雪源和尚,放眼燕國,恐怕只有家兄才能勝他。即便是燕皇宮裡的那位燕先生,和他勝負也不過五五之數。」風靈曦道。

「那你讓我和你一起沖陣?」秦缺道。

「呵呵,如若只我一人,斷不會去的,但你不同。別忘了,你可是有秦國三皇子的名頭。想那雲山桐只怕也要忌憚一二吧。你我沖陣,點到即止,為的是讓雲山桐知道,我們青龍山,也是儘力而戰。即便退卻,也是力有不逮。」風靈曦莞爾一笑,雙腿卻是一夾戰馬,便沖了出去。

秦缺無奈,卻是將手中那桿當劍使的長槍挽了一個劍花,紫色真氣如流水般流淌其上。這便是李家通天劍意的奧妙,不僅可以運氣為劍,如若將真氣附著在天下任何一件兵器上,這兵器的質地便要上一層樓。當年李家三公子李賢,其真氣臻入化境,即便是附著在一支木棍上,亦可比擬天下神兵。秦缺胯下戰馬受秦缺真氣一激,便好似一道旋風,向風靈曦跟去。

風神秀親自闖陣,雲山家的重兵自然在他那一頭,其他地方自然會薄弱些。風靈曦也是天下第一等奇妙心思的女子,從小跟隨梅東陵學習文武藝,自是通曉兵法。她率領兵馬卻是大迂迴繞過了雲山家赤騎正面兵鋒,趁其兄長闖陣最烈之際,亦是雲山家赤騎變陣之時,抓住了這個空隙。但見其手上長槍一抖,點翻了幾位雲山家士兵,喝了一聲:「隨我走。」竟率領青龍山兵馬趁著這個空隙,扎進了雲山家的陣中。

雲山家赤騎悍勇,向來非其他可比。風靈曦入了陣中,急切之間竟殺不透,眼看便要被圍。卻是秦缺,雙腳一動,竟離了戰馬,腳步倒踩九宮,趕到了風靈曦跟前,手上長槍連擊,刺馬不刺人。雲山家士兵戰馬被激,竟狂躁起來,其陣型有所鬆動。風靈曦見機極快,對那秦缺道了一聲:「上馬。」秦缺也不答話,自是一個「燕子三抄水」,上了風靈曦的馬背。風靈曦手上長槍如靈蛇出洞,趁著雲山家兵馬陣型鬆動,便沖了過去,早有亂龍軍士兵跟上,又是一番廝殺,硬生生將雲山家赤騎陣營沖開了一道口子。

風靈曦並秦缺一路狂飆,罡風四溢,勁氣千條,雲山家那面黑色綉金邊虎紋大旗已在眼前。

早有雲山家士兵持盾上前,便要擋下風靈曦。風靈曦渾然不懼。她雙腿一夾戰馬,便如一條飛龍,騰空而起。風靈曦原本因受傷真氣不繼,但她馬上有秦缺,真氣雄渾。見風靈曦傾盡全力,秦缺自是與其一同施為,威勢更盛。但見那馬,便如同插上了翅膀,竟躍過雲山家兵陣,轉眼到了那戰車前。

這是雲山桐的戰車,上有雲山家虎紋軍旗。

風靈曦自是想拍馬向前,因為在那個車上,端坐著一位老人。如果她能取下那位老人的頭顱,如今的一切,便也結束了。

可是,他卻無法上前,甚至她要竭力拉住自己那匹早已經被激起血性的胯下戰馬不要上前。因為在她的身前,也是在那個戰車的前方,站著一個人,一位披甲的僧人。

這便是雷池,無人能上前一步的雷池,因為那位僧人,在跟前。離宗師境只差一線的一品上大高手,被雲山桐說是武能安邦,文能定國的僧人——雪源。

望著車下的一對男女,車上的老者說話了:「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換舊人。真沒想到,風家竟出了如此一位明珠,劍心蘭智風靈曦,果然不假。」風靈曦沒有答話,只是看和那老者,手中長槍握得更緊。

那老者頓了頓,卻是望著秦缺,道:「秦國三皇子,如果我沒有記錯,你該是已經被你的父親徵召回國了,為何在此?」

這是秦缺第一次見雲山桐,不同於風神秀的天人氣概,也不同於義父李半山的謀主氣勢,雲山桐給秦缺的感覺,只有如山嶽般的巍峨。也許他已經英雄遲暮,但哪怕他再老,也還是那位叱吒風雲數十年的天下第一名將!

秦缺見雲山桐問話,卻是洒然一笑,望了一眼身旁的風靈曦,道:「佳人有約,不可不來。」

雲山桐也笑了,「人不風流枉少年,只是你,秦缺,卻並非那一般的少年郎。你的心思我不想去猜,那是你和風神秀的事情。只是我想告訴你,風神秀能給你的,我雲山桐照樣能給你。你若願意,你我聯手,威勢豈能讓他風神秀?再者,只怕今日後,天下再無風神秀!」

「風君侯對我恩重如山,當年若非他,我豈能在青龍城安然十年?今日相助,也是情之使然,」秦缺道。

雲山桐默然一陣,道:「秦缺,今日見你,你卻是人中之龍。秦家的龍種,李家的血脈,自是不凡。你的話,我也不去辨幾分真,幾分假。你需知道,若非你和風丫頭一同沖陣,我又不想傷你,這風丫頭和你根本到不了我的跟前。如今我只問你一句,你是否一定要幫青龍山?」

秦缺笑道:「我知雲山侯爺的好意,也感謝雲山侯爺手下留情。只是大丈夫一諾千金。我既然答應幫助青龍山,自是要一幫到底。」

雲山桐望了秦缺一眼,道:「天下沒有匯不到一起的江,只有不肯回頭的水。既然秦家三皇子不願意回頭,那也不必再回頭了。我雲山桐二十年前可以戰敗李平湖,如今自也不會懼秦國那六十萬鐵騎。」

雲山桐話音剛落,卻有雪源和尚,向前踏了一步,雖只簡單的一步,秦缺與風靈曦只覺心中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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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氏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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