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怒而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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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平二年，春三月，袁術以身出於陳，為舜之後，應讖文「代漢者，當塗高也」，而以土承火，得應運之次，於壽春登基稱帝，建號仲氏。復置公卿，祠南北郊，於壽春城南北築起皇帝祭祀天帝之祭壇，偽昭天下，世人皆驚。】

其實早在二月初的時候，賈詡就察覺到了壽春方面的異動。

不是因為袁術就真的敢那麼明目張膽的無所顧忌，毫不掩飾自己稱帝的野望，而巴不得昭告天下。

而是他想稱帝，那麼就得購置相應的東西。

服飾、車輿等天子儀仗，以及朝臣一應所需，那就都必須準備妥當。

而購置這樣龐大繁複的用品，又是必須在短短時間內全部解決，那就不可能瞞得過一些人的耳目了。

所以賈詡很快就看穿了對方的心思。

劉協則對此表現得很淡然，「還以為他最快也得過兩年，才敢冒天下之大不諱而妄稱大寶呢，沒想到會如此沒有耐性。」

不過也對，這一次畢竟形勢已經截然不同了，各人的想法自然也就會隨之而改變。

歷史上袁術敢稱帝，那是因為獻帝被李傕和郭汜追殺，隻身逃到了黃河以北，袁術這才覺的時機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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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以漢室衰微，海內鼎沸，而袁氏四代重臣，自當秉承天意，順應民心。

這才宣告天下，登基稱帝。

而眼下呢？

劉辯都東歸了，也翻手之間對朝堂來了個撥亂反正，通過新的三省六部制度，直接把大權攬在了懷裏，顯露出了一代明君之相。

尤其是如今的洛陽城裏，那是真的興盛無比，這在歷朝歷代可是從未有過的景象。

再加上這次針對瘟疫橫行的有效防治，一下子就表現出了一副上下同心，君民相諧的盛世之像。

所以，劉協還以為袁術就算已經被逼到了牆角里，也得學着夾起尾巴做人呢。

沒想到竟然還是敢腦殘的跳出來當那個皇帝，真是慾望蒙蔽了理智，也沖昏了頭腦啊。

這不是自尋死路嘛……

賈詡倒是已經習慣了劉協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遠見」，見怪不怪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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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呵呵一笑，「或許只是抱着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想法，試圖藉此穩定江淮的形勢也不一定呢，只是似乎並沒有真的看情外面的局勢，所以才做出了錯誤的判斷罷了。」

劉協哈哈一笑，「哪用得着這麼複雜，說白了不就是過把癮就死？」

賈詡苦笑，一時無言以對。

對於劉協偶爾從嘴裏蹦出幾句俏皮話，屬實已經有些免疫了，但有時候還是難免被刺激到。

劉協卻絲毫不以為意，忽然就聯想到了什麼，「兗州那邊呢，有什麼動靜沒有？」

賈詡就笑了，「這也是我這一次過來見先生的原因之一了，據說，曹孟德因為父親的事情，正和徐州陶恭祖鬧得很僵呢，搞不好，就得動真格的了。」

劉協就摸了兩把下巴，「果然還是得說曹孟德啊，自家老子都能利用，狠人吶。」

一臉的蛋疼模樣。

這表情估計如果讓曹操看到了，就算不直接吐血，說不得也肯定會犯頭痛病。

但賈詡卻對劉協的一陣見血頗為贊同，「為了不摻和進可能發生的征討之事裏，總是要找點兒事情讓自己忙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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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協心想，只是可惜了曹操老爹啊，命都搭進去了。

至於這裏面的孰是孰非，是不是真的就是陶謙下的令，其實根本就不重要。

就算沒有了這事兒，肯定也會有其他的事情發生。

曹操想要東征，陶謙不想把徐州拱手相讓，這才是真正的根源所在。

當然了，這是真正歷史上發生的事情，這一次是不是還會發展成那樣的結果，劉協自己也不知道。

不過這寫都是無所謂的，他關心的只有一點，那就是如果真的又一次重演了，那麼就不能讓曹操再來一遍屠城……

那是大漢的子民，不是曹操泄憤的對象。

想到這裏，他叮囑賈詡，「你留意一下這方面的消息，隨時把動向告訴我。」

賈詡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有可能會搞大？」

劉協挑了下眉，「還不敢肯定，但以防萬一嘛，否則真要鬧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曹孟德和陶謙就算是死了，都贖不清自己的罪名，倒霉的不還是我大漢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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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詡一下子就正色了起來，「先生是說，兩個可能會因此大打出手，以至於不計後果？」

劉協嘖吧了一下嘴，隨口應付著，「如果……我是說如果哈，如果陶恭祖看到曹孟德要動真格的就怕了，然後主動派人把曹父護送回兗州，結果又會如何？」

賈詡想也不想，「那肯定是你好我好，相安無事了。」

劉協就點了點頭，「是啊，陶恭祖盡顯君子之風，曹孟德自然也得投桃報李嘛，經此一事，也畢將成為一樁美談。

「但是……我是說但是啊，但是萬一曹父在半路上又被人殺害了，那又會出現什麼樣的局面？」

「呃……」賈詡都愣了一下，然後才道，「那就有口說不清了唄。」

劉協聳了聳肩，雙手一攤，「這就對嘍，曹孟德若是追究，陶恭祖就可以說，那是下面的人見財起意，忽生歹心，與我何干？孰是孰非已經講不清楚了。

「所以，這時候又會發生什麼事情？」

這一次賈詡倒是乾脆多了，「曹孟德必定出兵，既是為父報仇，也是追查是否有幕後真兇。」

為父報仇嘛，那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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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你要麼替我找出真兇，要麼我自己過去親自追繳，誰也擋不住我追究到底的作為。

老爹被人殺害了，那當然要血債血償了嘛。

劉協卻忽然露出了一抹冷笑，「是呵，為父報仇……但我理解他的心情，卻不代表我就會同意他的做法……還是那句話，留意一下這方面的消息，我要隨時知道進展。」

賈詡心裏莫名的生出了某些不好的預兆。

但凡劉協這麼認真的對待一件事情，那就說明，這件事情很可能就會觸及到他無法容忍的底線。

只是，曹操想謀取陶謙手裏的徐州而已，又會有什麼變故會觸及到這個底線？

難道曹操還會徐州、青州一鍋端了？

不可能的，他了解過劉備從渤海郡到青州的所作所為，不得不說，劉協看人識人的眼光，那真的是一如既往的精準。

所以但從這一點上來看，已經在青州立穩了腳跟的劉備，是不可被輕易擊敗的。

就算對上的是曹操，估計也不可能出現那種一擊即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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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還會出現什麼更大的意外？

賈詡一時間都開始有些疑神疑鬼的了……

……

二月中，陶謙果然還是妥協了，主動派遣部屬都尉張闓率領200人馬護衛曹嵩西歸，並贈送了一份不菲的禮物。

兗州的曹操也同時派了人前往迎接。

但是，看到曹嵩這次隨身攜帶的財物確實不少，張闓難免也就眼熱了幾分，最終還是忍不住在進入泰山郡之後，於費國殺了曹嵩一家。

然後帶着手下兩百人連夜逃往了淮南。

接到消息的曹操，怒而興兵，想都不想就直接把帽子扣在了陶謙的頭上，誓要尋對方問罪，並以「不報此仇，不為人子」表明了自己的決心。

一時間，兗徐二州邊界皆人心惶惶，不知該如何是好。

第一時間接到消息的劉協，心裏暗道了一聲果然，但還是只給賈詡留下了一句，「這事兒你就不要管了，這次，我親自來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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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就帶着劉青去了洛陽城。

也不知道進皇宮和劉辯說了些什麼，就直接於當天下午，與劉青兩人雙馬向東而去。

而此時的曹操，已經完成了兵馬的整備，安排戲忠鎮守鄄城，以曹洪為先鋒，自己親率大軍隨後，經山陽、沛國北，直取彭城。

另外，還安排泰山郡的夏侯惇，由奉高發兵南下，攻打琅邪和東海。

同時，也給曹洪和夏侯惇下了死命令，所過之處，踏馬屠城，雞犬不留。

這倆也是狠角色，沒有任何猶豫就很堅決的記在了心裏。

燒殺搶掠嘛，這玩意兒司空見慣了好不好？

這個年代，就指望這個提振士氣呢。

所以，每當攻下一座城池，很多將領都會縱容手下士卒到處為非作歹一番，有時候是一天，有時候是三天，反正就是發泄情緒。

這事兒都已經成為一個軍中的慣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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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燒殺搶掠，甚至是無惡不作的，其實並非那些野蠻的異族，自己人也做得出來。

這就是人性了。

你滿足不了那些大頭兵的胃口，不讓他們劫掠一番，怎麼對得起他們捨生忘死的追隨？又怎麼指望他們還會在以後的作戰中，繼續不遺餘力的拼殺？

這就是赤果果的現實了。

人命如草芥。

放在戰爭之中，最是能解開其殘酷性的那一面，也恰恰就是最真實的那一點……

但是，曹軍可以做到肆意妄為，在這種殘酷里發泄出對這個世界的不公。

劉協卻不行，他允許戰爭的發生，畢竟這世間的名利，本身就源自於人性上的不滿足，那麼必然的，就會出現不同程度的相互攻伐。

然而，凡事都是要有個限度的。

這個限度，在劉協的心裏叫做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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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屠城，那就很明顯超越了這個限度，所以，劉協就要讓很多人知道，你越過了底線，那就應該接受踩線的懲罰。

就是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