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燃燒生命

舞千月為了防止其他黑衣人參與進來或是出手偷襲，不得不以快打快，盡量與黑去蚨糾纏在一起，讓別人無法插手。

只是黑去蚨和那些黑衣人身上的黑氣有極強的腐蝕性，舞千月身上凡是被黑氣接觸過的地方，皮膚都開始變得灰敗，尤其是有傷口的地方，已經開始在腐爛，有烏色膿液往下流淌，把破敗的白衣染得臟污不堪，看著觸目驚心。

遠處觀戰的一個黑衣男子覺得他們三個不出手似乎不太好，便問旁邊的同伴道：「那個……我們要不要出手幫她？」他要幫的自然是黑去蚨。

他同伴道：「她們轉得這樣快，我們插不進手啊！萬一誤傷了蚨師妹……」

第三個男子道：「我們這麼閑著也不好，蚨師妹肯定會怪我們的！還是做好出手的準備，等她倆一分開，我們便立即出手，一舉擊殺人舞千月……我還真有點不忍心——動作要快啊！」於是他們又心安理得地站在遠處圍觀。

舞千月背上還有一個孩子，打鬥中難免有所顧忌，尤其是那些無孔不入的黑氣，萬萬不能讓孩子吸入絲毫，她所剩不多的法力有一半以上都要用來凝聚成一個小小的紅色光罩，將背上的孩子罩住，阻止黑氣靠近孩子。剩下的一點法力才能用來戰鬥。

自然，她處在了下風。

在目不暇接的激斗中，黑去蚨一掌打在舞千月的胸前，舞千月再次噴血倒飛出去，三個黑衣男人立即出手，各自打出一道黑色勁氣，向舞千月轟然攻去。

黑去蚨的金輪也跟著追擊而至……

舞千月咬緊牙關奮力抵擋，勉強用劍把金輪磕飛，卻無法避開三人打出的勁氣，只能奮力轉身，用正面實實在在地硬抗三道山洪般的勁氣。

「哇……」好大一口黑血噴出，身體如破敗的棉被向後倒飛，她聽到了自己骨頭斷裂的聲音。

再次奮力轉身，以面撲地，舞千月重重地摔在地上。背上的孩子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聲音又突然中斷，像是被人掐斷了脖子。這是因為撞擊壓迫胸腔而短暫窒息形成的現象。

那個孩子真的差點昏迷過去。

舞千月也沒時間關心孩子，只是大口大口地吐血，黑色的血一滴在地面上，地上的植物便迅速枯萎、腐敗，然後化作黑汁滲入泥中，泥土又被腐蝕，冒出細膩的黑沫……

舞千月生出濃濃的倦意，真想就此沉沉睡去，不再醒來，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隨時都會崩裂潰散……可是，她不能死！她感覺到背上的孩子在強忍疼痛不肯發出聲音，感覺到老虎阿蠻正發瘋似地奔了過來想要保護她，感覺到黑去蚨和三個黑衣男正在得意地笑著，向她圍過來……

在這一剎那間，她腦中念頭百轉，這是一個必死之局，如何才能保住孩子一命？

電光火石之間，容不得她細想，猛然抬頭，將一口鮮血噴在劍上，手中長劍頓時發出奪目的紅光，與此同時，舞千月的身體也發出明亮的紅光，籠罩著一丈方圓的範圍，她就像一根被點燃了的木柴，正在燃燒著體內的某些物質以散發出更多的光亮和熱能，一種溫暖的生命氣息迅速擴散開來……

分解內丹，可以快速獲得能量，從而恢復法力，燃燒生命本源，可以快速治癒傷勢，達到戰鬥巔峰狀態。但是，這麼做代價是修為迅速下降，壽命將大幅縮減。若是修為和壽命同時受損，那就可能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比如修為永遠無法進步。

一般情況下，修士只需要實施其中一樣，便可暫時讓法力恢復，讓戰鬥力達到巔峰狀態，用來逃命是足夠了。但是她不同，必須同時分解內丹和燃燒生命本源。

她身中奇毒，那種毒令她不得不耗盡全部法力去壓制，否則馬上就會全身潰爛而死。可她又有極重的傷，傷及皮肉、筋骨和內臟，這些傷換作別人早就死了千百次，只是她是天生靈體，所以才能支撐到現在。

所以此時，她不得不同時分解內丹和燃燒生命本源，這對她的損耗是翻倍的，造成的傷害也是不可逆轉的。

舞千月身上的紅光照得人睜不開眼，讓黑去蚨四人驚疑不定，不敢靠近，卻都做好了出手的準備，覺得舞千月身中劇毒，此時不過是垂死掙扎，犯不著跟她硬拼。

舞千月慢慢升空而起，手中的寶劍紅光暴漲，瞬間長達一丈，形成一柄紅色光劍。她身上的紅光卻慢慢收斂，沒入體內，身上潰爛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癒合，斷掉的骨骼自動接好，皮膚恢復以前的光滑細膩，容貌再度變得美麗而魅惑。

黑去蚨和她的三個師兄沒料到身中奇毒的舞千月竟然會有法力療傷，更沒料到傷口癒合后的她竟然如此美麗，一時間皆被她的艷色所惑，有些愣神。

舞千月露出一抹冷厲的笑意，長劍高舉，對著黑去蚨奮力劈下。

黑去蚨驀然驚醒，急忙將金環射向舞千月，同時身體向旁邊疾竄，宛如一道黑煙。

沒有發出碰撞聲，紅色光劍如切豆腐一般，直接堅硬無比的金環劈成了兩半。

黑去蚨瞬間掠出百米之外，懸停在空中，一臉的難以置信，驚道：「怎麼可能？你的法力這麼快就恢復了？」

「不好！她的法力恢復了！」那三名男子也面露驚懼之色，急忙退得遠遠地。很顯然，他們都知道恢復了法力的舞千月有多麼可怕。

一名男子怒吼道：「黑去蚨，你不說她中的毒足以令一百個化神境高手喪失戰鬥力嗎？」

黑去蚨驚疑不定道：「是啊！我敢保證她中了毒！但她是怎麼恢復法力的我就不知道了！」又轉頭對舞千月喝道：「舞千月，我不相信你真的恢復了法力！」

舞千月抬手優雅地拭去嘴角黑色的血跡，彈著手指嫵媚一笑，說：「你們猜猜看！」

這一笑千嬌百媚，風/情萬種，發自骨髓的媚意把那三個男子迷得失了魂魄，彷彿神魂都被她吸走了一般，只想時間就此停住，只想讓那雙含笑的眼睛永遠注視著自己，只想一直這麼看著她那張宜嗔宜喜的俏臉——直到天荒地老。

就在這一瞬間，舞千月身體虛化，如一道幻影般沖著黑去蚨暴射而去。

此時她法力恢復了許多，速度不是黑去蚨所能比擬的，丈許長的光劍斜劈而下。黑去蚨不及閃避，只得一咬牙，奮力打出一道黑色勁氣。..

厚重而霸道的黑氣，有如一道黑色洪流，向舞千月呼嘯而去。這道黑氣乃是她的能量所凝，有形有質，力量逾億萬鈞，更可怕的是它的腐蝕功能，足以腐蝕萬物。

「終於使絕招了？不想生擒我了？」舞千月含笑輕語。

她纖腰輕擺，瞬間移，避開那道黑光。黑色勁氣轟在地面，大地震顫，飛沙走石、塵埃滿天，地面被打出了一個巨大的深坑。

凡是被她黑氣侵蝕過的地方，泥石都化為黑色粉末。

可想而知，若是打在人身上，那會是什麼後果？

「你們幾個趕快一起出手！她乃是修行了幾千年的九尾狐，修為遠遠超過了化神境，若是等她法力全部恢復，就算一千個我們聯手，也都不夠她殺的！」黑去蚨對那幾個色迷迷的師兄怒喝道。

就在她怒喝的這當口，舞千月再次身化虛影向她衝來，一丈多長的紅色光劍破空斬下。

黑去蚨不敢硬接，只能快速避過，雙手一揮，手中射出兩條拇指粗細的黑鏈，向舞千月疾射而去。那黑鏈也是她的法力凝聚而成，具有超強的腐蝕性，若被它貫穿身體，那就屍骨無存了。

那三個黑衣男人也同時出手，各自打出一道匹練般的黑色勁氣，攻向舞千月的背部。舞千月長劍急舞，將那鐵鏈攪得粉碎，攪碎的黑鏈迅速化作黑霧瀰漫在空氣中。而她劍上的紅光被黑氣侵蝕之後，也變得黯淡了一些，光劍的長度立馬縮短了兩尺，只剩八尺左右。

舞千月迅速轉身，正好接住那三道黑色勁氣——她背上有孩子，所以只能用正面硬接。

「咔咔……」幾聲輕響。

舞千月只覺得胸中一窒，彷彿整個胸腔都塌陷了，剛剛恢好的脅骨又再次斷掉了幾根，身體向後飛射出去，一道鮮血狂噴而出，在空中劃出一道暗紅的弧線。飛在空的血卻又被她手中的劍給吸了過去，瞬間吞噬得乾乾淨淨。

舞千月飛去的方向，正是黑去蚨所在的位置。不用猜也知道等待她的將是黑去蚨的致命一擊。所以她一咬牙，長劍倒轉，劍尖正指黑去蚨胸口，速度快到肉眼難辯。

黑去蚨正好雙掌擊出，想要一舉取了舞千月的性命。來不及做任何防護和閃避，那柄光劍便已到了胸前。出於本能，她急忙用雙手去抓那柄劍，想要阻止光劍的刺入。

可是光劍並非實體，是抓不住的！

剎那間，黑去蚨的手指斷落，光劍沒入胸膛，然後是劍的本體沒入胸膛……

只可惜偏了幾分，沒能刺中她的心臟。而黑去蚨失去手指的雙掌同時擊在了舞千月的肩上，兩人迅速分開，又同時從空中墜落。

一個白衣染血，一個黑衣如墨，髮絲與衣袂齊舞，一起飄落下墜，這畫面，甚是凄艷。

那頭猛虎再度躍起，將它的主人馱在背上。舞千月滿臉血污，虛弱道：「阿蠻，請你帶著小主人離開！我怕是要死這裡了！拼著燃燒生命本源，也要保護你和雪遇離開……如果實在不行，你就獨自逃生去吧！」

說完這話，她已迅速解開背繩將孩子放下，一邊讓孩子坐在虎背上一邊飛快道：「雪遇，你快跟著阿蠻離去，今後好好修鍊，長大了為娘報仇！記著這些人的樣子，你爹多半也落到了他們手中，你今後一定要救他回來，知道嗎？」

那孩子大眼中滿含淚水，點頭「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