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登科狀元

「這龍井酥乃是杭城特有的糕點，朕在宮中就有所耳聞。朕聖旨上特意言明讓呂縣令多準備些好吃的。羲和，你先嘗嘗看，這口味你可喜歡？」

姜黎看武羲和的目光停留在龍井酥上，趕緊拿起一塊遞到武羲和手中。

「還是陛下先吃。」武羲和總要裝模作樣推辭一下。

「朕喜歡看你吃東西，比朕自己吃更開心。」姜黎又是深情款款地望著武羲和，武羲和看在美食的面子上回了同樣深情的目光。

「臣妾多謝陛下。」

「羲和，你一邊吃一邊聽朕講講呂清霽的事情。」

「臣妾洗耳恭聽。」看來這杭城縣令果然是個有故事的人。

有故事聽，有糕點吃，這生活真是太愜意了，武羲和對此很滿意。

「呂清霽乃是寒門出身，自幼勤勉刻苦，天資過人，一手好文章在鄉里極富盛名。從院試、鄉試到會試，成績都很優異，在殿試時，更是一舉奪魁，乃是當年的一甲第一名。」

「如此人才，為何沒有留在陛下身邊，而是外放做了縣令？雖說地方官也需要飽學之士，只不過按照大周曆年來的狀元，大多是留在京中為官，很少有去地方上的。」

武羲和已將一塊龍井酥吃完，這龍井酥與一般的糕點確實有些不同，以西湖龍井入糕點，甜而不膩，特有的清香讓人唇齒留香。

「羲和，朕看你吃得高興，在來一塊如何？」姜黎又遞了一塊龍井酥過來。

「多謝陛下賞賜。」這一次武羲和沒有客氣，「臣妾看呂縣令一身正氣，難道是因為不會阿諛奉承而得罪了太尉大人，因此外放來杭城做了一名縣令？」

此時房中只有武羲和與姜黎，因此武羲和說話也沒有太多顧忌。

「呂清霽才華出眾，當年沒能留在京畿，這事確實與太尉有些關係，但也不能說直接和太尉有關聯。」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還望陛下賜教。」武羲和一下就來了興趣。

武羲和的直覺告訴他，這位杭城縣令以後會是對付張敬之的關鍵人物。

「羲和，六部官員之中有一人與呂清霽乃是同一年參加的科舉，你猜猜是誰？」

聽故事還要開動智慧的小腦筋啊，姜黎也太愛賣關子了吧。

不過這倒難不倒武羲和，六部官員中與呂清霽年齡接近，又與張敬之密切相關之人其實並不多，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吏部左侍郎姚澤洋。

此人曾在奉天殿上與自己交鋒，因此武羲和印象深刻。

「陛下，按照年齡來看的話，臣妾以為與呂縣令同年科舉之人很有可能是吏部的姚侍郎。若是猜錯了，陛下切莫嫌棄臣妾愚笨，同科舉子年齡差個二三十歲也是常有的，臣妾是按照年齡相近、與太尉關係密切這兩點來猜的。」

「羲和，你若是愚笨，這天底下就沒有聰慧之人了。」

「臣妾猜對了嗎？」

「你猜得一點都沒錯。八年前的春闈，呂清霽的一篇文章針砭時弊，洋洋洒洒，文采斐然，得到了當時的主考官禮部尚書鄭顯的大加讚賞，被認定是會試的第一名。到了殿試，呂清霽面對太尉為首的眾位大人的提問，也是對答如流，有理有據。」

「所以陛下當時欽點了呂清霽為一甲第一名的狀元？」

「那是朕登基的第二年，那一年，朕才十三歲。說是朕欽點的，不妨說是太尉做的主。呂清霽的才能有目共睹，眾位大人對狀元的人選都沒有什麼異議。」

也就是說，這位呂清霽呂縣令，筆試面試都是第一名，張敬之也沒有給自己的外甥偷偷作弊，那麼他怎麼沒有把呂清霽收入麾下呢？

或許是因為呂清霽的性子，不會逢迎拍馬，所以才錯失了張敬之這樣一位好靠山。

「臣妾觀呂縣令為人，並非阿諛奉承之輩，想必沒有將太尉大人拜作恩師，才會被外派到杭城為縣令吧？」

「羲和，你說得一點都沒錯，呂清霽乃是寒門出身，沒有什麼門路，雖然得了頭名狀元，但本該屬於他的位置最終卻被姚澤洋給頂替了。」

「陛下說此事與太尉大人沒有直接關聯，所以將呂清霽外派到杭城之事並非太尉大人的提議？」

「讓呂清霽到杭城為縣令之事是吏部尚書姚元暉提議的，朕還記得，他在早朝之時，當著文武群臣的面，跟朕說，新科狀元呂清霽是一等一的人才，應該到地方上好好歷練歷練，杭城物產豐富，地處要道，很需要呂清霽這樣年輕有為的縣令。若是幾年之後，呂清霽政績出色，就能證明他不僅文章好，更有實幹能力，到時候再調回京畿堪為大用。」

「這話說得倒是沒錯，聽起來相當冠冕堂皇，彷佛是有大好前程等著呂縣令。」

「是啊，朕當時年幼，還覺得姚元暉是為呂清霽長遠計，還誇讚他想得深遠，太尉也說這個提議好，朝中文武無人反對。」

「那麼為何呂縣令在杭城待了八年？難道是他在杭城的政績不好？臣妾看呂縣令的為人，並非夸夸其談卻無實幹能力之人啊。」

「朕翻閱了這八年來吏部官員的升遷名單，才明白關鍵所在。八年前，吏部有一員外郎的空缺，若是呂清霽沒有外派去杭城，他是最合適的人選，但最後這個好位置卻是給了姚澤洋。那一年姚澤洋在會試和殿試的表現都很一般，殿試之時，更是答非所問，憑藉一些小聰明總算是沒有冷場，但根本沒有說到點子上。眾位大人估計也是看在太尉的面子上，最後讓他入了一甲之列，只不過是一甲最後一名罷了。」

為了剷除權臣，姜黎私底下其實做了很多功課。

「這麼說來，竊居要職的並非臣妾，而是太尉大人的外甥。」武羲和想到了奉天殿上的那場舌戰，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是啊，姚澤洋就這麼名正言順地頂替了呂清霽。這八年來，姚澤洋因為太尉的裙帶關係和他的精明算計，從吏部員外郎到吏部郎中，再到吏部左侍郎，一路官運亨通，升遷之快，在文官之中無人能及。」

「臣妾記得，吏部每年都會對地方官員進行考核，考核中連續三年考核等第為甲等者，便有機會調回京畿為官。況且最開始吏部姚尚書說得就是以後再將呂縣令調回京畿委以重任，難道都是說說而已？一切的一切只是為了讓姚澤洋好順利進入吏部？」

「正是如此。朕翻閱了呂清霽歷年的考核等第，每年都只是乙等。但朕卻不相信，朕不相信呂清霽只是紙上談兵之人。」

「所以陛下此番來杭城，一則是為了麻痹太尉大人，讓他覺得陛下對他十分信任，無心朝政，二來是給自己找個有用的幫手，為將來做準備。此行一石二鳥，陛下聖明。」

「知我者，羲和也。」

那是，我是誰啊，我可是創造你這個人物的原作者呢，對你還是了解頗深的。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你漏下了，朕此番出巡，最要緊的還是和我的羲和賞花賞景，其他事情都是排在第二位的。」

談正事的時候能不能不要突如其來地深情告白一下？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容易把我噁心到？

「臣妾多謝陛下厚愛。臣妾記得，吏部的姚尚書，是姚侍郎的族叔，呂縣令每年考核只是乙等，說不定是姚侍郎做了手腳。」

武羲和決定把話題拉回來，她可不想聽姜黎繼續深情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