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天子提親

站在城樓之上的姜黎被裹得嚴嚴實實，那件黑色的斗篷乃是尚衣局特製的，保暖性尤其好。

「你們的***書朕看了，我大周黎民百姓都能愛戴我大周的將領，乃是社稷之福，朕心甚慰。」

因為城樓離地面有較高的距離，姜黎因為身體羸弱，中氣不足，所以他說了什麼武承元和跪在地上的百姓根本聽不清。

不過沒關係，雖然沒有大喇叭，可是作為皇帝，可以讓其他人幫他人工擴音啊。

一名聲音宏亮的內侍，扯著嗓子將姜黎的話複述了一遍。

「陛下聖明，請陛下赦免武將軍之罪。」說話的是之前那名武羲和幫著收割麥子的魁梧大漢。

因為他聲如洪鐘，所以武承元就選了他站在***隊伍的第一排，昨日就將今日***的話囑咐給他，還讓他站到了自己的身邊。

雖然只是短短的幾句話，但這大漢昨晚在家裡卻是背誦了無數遍，生怕來了奉天門見到天子緊張出錯，耽誤了救武將軍的大事。

眾人也跟著他高呼：「陛下聖明，請陛下赦免武將軍之罪。」

「武將軍是你們心中的英雄，也是我大周的棟樑，朕一定會好好考慮你們所請之事。」

雖然有特製斗篷護身，但城樓之上北風確實颳得很大，姜黎站在城樓上被寒風一吹，不由自主地抖了一抖。

「陛下，切不可站在此處太久，您身體要緊。」高通緊張得不行。

「昨天早朝之時聖上在奉天殿上的咳嗽是裝的，今日可別成真的了。呸呸呸，我這烏鴉嘴。」高通在心裡暗暗犯嘀咕。

「不妨事的，朕心裡有數。」

「陛下聖明！」魁梧大漢高呼，眾人也跟著高呼。

「此處風大，你們暫且回去，朕不會為難武將軍的。」

說完這句，姜黎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噴嚏，雖然離得較遠，但武承元是習武之人，耳力過人，他聽得很真切。

「叩謝陛下隆恩。」武承元磕頭謝恩。武將出身的他，聲音之宏亮足以傳到城樓之上。

既然聖上答應了不會為難和兒，那應該會儘快將和兒從昭獄里放出來的。

免職是必然的，或許還會有一些別的懲罰，但只要能保住性命，就是不幸中的大幸了。以後就讓和兒做個名門淑女，平平安安過此一生。

聖上龍體抱恙，卻還是堅持來城樓之上見***的百姓，真乃聖明天子！若是因此讓聖上病情加重，我武承元真是萬死難辭其咎！

不能再多說什麼了，得趕緊讓聖上回宮才是。

姜黎見武承元和***的百姓沒有別的話要說，趕緊下了城樓，坐上御輦往興泰殿而去，臨走前囑咐高通帶武承元進宮。

「侯爺，聖上讓我帶您進宮，有要事商議。」高通下了城樓，在隊伍的最前方找到了武承元。

「是，高公公。容我跟薛副將說兩句話。」

「侯爺請便。」

武承元走向薛俊晨，「晨兒，你帶著大家先回去，我已讓夫人在侯府備下了今日的糕點，你帶著大家去吃上一些，人多，切莫亂了，特別是帶著孩子的，你多照顧著一點，要保證所有人安全到家。」

「是，侯爺，末將遵命。」看到高通過來，薛俊晨就知道了侯爺要進宮去議事。

聖上單獨召見侯爺，定然是因為武將軍之事。

聖上那麼喜歡武將軍，與武將軍總有說不完的話，甚至還親自給武將軍沏茶，他一定會赦武將軍無罪的。

薛俊晨在心中默默祈禱。

武承元跟著高通來到了興泰殿。殿內生著火盆，很是暖和。

「微臣參見陛下。」

「侯爺不必多禮，快快請起。」姜黎伸手攙起了武承元，「侯爺請坐，朕有事要與您商議。」

武承元站起身來，看到一旁已經放好了綉墩，「微臣多謝陛下賜座，陛下的身體可好些了？」

「冬日天冷，朕不慎染了風寒，楊院使已然替朕診了脈開了葯，有勞侯爺掛心。侯爺，您應該看得出來，朕並不想追究武將軍的欺君之罪，只是此事非同尋常，自我大周開國以來，朝中還從未出現過官員女扮男裝之事，朕有心大事化小，太尉那邊實在是不好交代。」

「陛下所言極是，微臣能體會到陛下的難處。」

武承元知道，雖說聖上是一國之君，但他做事處處受張敬之掣肘，許多事情並不是他一個人能說了算的。

「侯爺知道就好。如今有了這浩浩蕩蕩的萬民***，朕倒是覺得太尉也不能罔顧民意。朕再和他說道說道，他應該會同意朕赦免武將軍的。」

「多謝陛下，微臣萬死難報君恩。」

聽到聖上答應赦免和兒，武承元竟然高興得老淚縱橫，他趕緊從綉墩上站起來磕頭謝恩。

所謂「男兒有淚不輕彈」，戰場上受再重的傷，武承元都沒有輕哼一聲，但這次事情關乎他最疼愛的和兒的性命，他竟然情不自禁地留下了眼淚。

一日的忙碌總算沒有白費，他的和兒總算能從昭獄出來平安回家了。

雖然姜黎說的是要和張敬之商量此事，但在武承元聽來，卻已經是塵埃落定。

人嘛，總是要抱著美好的希望向前看，不然生活也太過辛苦了。

「侯爺快快請起。」姜黎又過來攙。高通看到了武承元兩頰的淚珠，悄悄遞了一塊帕子給武承元。

「微臣一時激動，失禮了，還望聖上恕罪。」武承元將眼淚輕輕拭去，有些不好意思。

「無妨，無妨，侯爺還是坐著說話。」

「是。」武承元又坐回到了綉墩上。

「侯爺可曾考慮過，朕赦免武將軍之後，她定然不能像如今一樣繼續帶兵打仗，那麼，侯爺打算如何安置她呢？」

「微臣想，等陛下赦免了和兒，微臣就讓她待在家中，學學女紅。若是她覺得無趣，我大周山川秀美，她也可以騎上她心愛的白馬到處遊歷，賞花賞景，衣食無憂、平平安安過此一生。」

哎，和兒本可以有大好的前途，只因為她是女兒身，就要放棄她辛苦掙來的所有功名，武承元有些不甘心，但也無可奈何，如今保命最重要，其他的也計較不了太多了。

「侯爺有沒有想過武將軍恢復女兒身之後，要嫁一個何等樣的人？天下之大，可有人配得上如此出色的女子？」

姜黎的這個問題，武承元倒是從來沒有想過。

他知道武羲和是女兒身還是昨天的事情，短短一日，他忙著想救武羲和的法子都來不及，哪還有時間想武羲和以後嫁誰啊？

但是姜黎既然問了，武承元總要做出回答：「啟稟陛下，微臣想，擇婿一事，並不著急，就讓和兒自己慢慢選。說不定武家軍與她朝夕相處的將領中，有她喜歡的，那就再好也不過了，雙方知根知底的，人家也不會介意和兒女扮男裝的過往。」

武承元說著說著，發現他所述之人正是一直忙前忙后的薛俊晨。

他倆行軍打仗之時能配合默契，若是成了夫妻，也一定能琴瑟和鳴。

晨兒那麼聽和兒的話，和兒若是嫁過去，一定不會受半點委屈。晨兒的父母也都是極好相處之人。

「侯爺，萬萬不可，武將軍若是嫁給尋常人，豈非埋沒了她一身的本領？」姜黎言辭之中有些激動。

那能怎麼著？難道嫁給誰還能繼續領兵打仗、馳騁沙場不成？武承元沒有猜到姜黎這話是什麼意思。

「那和兒要選誰做如意郎君才好？微臣愚鈍，還請陛下賜教。」

難道說聖上是要給和兒賜婚哪個皇親國戚？

「侯爺，您覺得朕如何？」

姜黎的這句話真的是要驚掉武承元的下巴。

聖上這單獨召見難道不是來說赦免和兒之事嗎？怎麼說著說著變成了聖上給自己提親？

武承元不得不懷疑自己是誤解了聖上的意思。

「陛下英明睿智，體恤黎民，乃是一代明君。」

武承元覺得自己一定是誤解聖上的意思了，聖上前後兩句話之間一定是沒有關聯的。

「既然如此，若是讓侯爺的愛女武羲和嫁給朕為後，輔佐朕治理天下，侯爺以為如何？」

好嘛，沒有誤會，聖上真的是來給自己提親了，而且還提得這麼突然！

若是換了旁人，知道自己的女兒可以入宮為後，早就受寵若驚，磕頭謝恩。可是武承元卻不同。

他知道他的和兒是翱翔的雄鷹，即便是以後再也不能領兵征戰，她也一定不會願意困在後宮，與其他人勾心鬥角。

後宮險惡，和兒進宮后必須步步為營，千方百計博得聖寵。這樣的日子必然不是她想要的。

而且聖上身體一向不好，若是聖上百年之後，和兒沒有子嗣，何以自保？

倒不如嫁個尋常人家，來得輕鬆自在。

「多謝陛下厚恩，微臣受寵若驚，只是和兒自小習武，沒有女兒家的溫柔賢惠，恐不堪為一國之後。」

「侯爺此言差矣，武將軍武功卓絕，軍功赫赫，英勇善戰，乃是皇后的不二人選。」

武承元很想問，陛下，您這是選皇后的標準還是選貼身帶刀侍衛的標準？

「微臣只是擔心和兒一直以男兒身示人，若是進宮了，不懂如何侍奉陛下，恐惹怒聖顏。」武承元只能繼續找理由推脫。

「朕每每見了武將軍，總是有說不完的話，武將軍若是能成為朕的皇后，朕喜歡還來不及呢，又怎會遷怒於她？」

「可是，陛下，立后乃是大事，不知太后是否喜歡和兒？」

武承元實在是想不出其他的推托之詞了，只能搬出太後來。

武承元覺得，太后應該不會喜歡一個武將出身的女子做皇后的，太后應該會更喜歡端莊大方、溫柔賢惠的大家閨秀為後的，比如張敬之那個還沒成年的閨女。

張敬之唯一的女兒張慕凝，年方十二，生得端方秀雅，從小習宮中禮儀，琴棋書畫也是樣樣精通。聽說張敬之就是按著未來皇后的要求培養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