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羅白白見此時的虞舒月一言不發,事態已然十分明了了。
好傢夥。
自己在一旁攛掇了老半天,結果玩弄的對象竟然是自己親弟。
她硬生生地自己兜兜轉轉一大圈,自己又繞到虞舒月身邊,驅趕礙眼的蘇暮煙后喃喃道,「虞舒月,我跟你說,我承認剛剛都是我一個人胡說八道的……」
她一時都難以消化自家弟弟忽然想給自己朋友兒子喜當爹的消息。
羅白白只能苦着臉。
她好不容易說服了自己,又下了狠心告訴自家閨蜜道,「你實在要泡也不是不能泡,就別傷害他,你懂嗎?」
「這可不行,」虞舒月有意逗弄羅白白,戳了戳她的梨渦道,「我得聽從我好閨蜜的勸導,絕不走心。」
羅白白立即瘋言瘋語道,「你這無情的大渣女,剛拋棄了可恨的陸宴,就想褻瀆我可愛的弟弟。」
全場不由隨之爆笑起來。
這還不是羅白白一人的安排規劃?
這怎麼還能說變臉就變臉呢,話說在場誰聽不出虞舒月在開玩笑,偏偏有人信以為真。
羅白白一人呆在角落裏賭氣賭了許久,既生虞舒月拿她說過的話搪塞自己的氣,也生那弟弟隱瞞不提前告知的氣。
反正,她就是積攢了一肚子的氣。
殃及自然是近在咫尺的趙導這個倒霉蛋。
兩人一路就之前的恩怨掰扯了將近百來公里的路。
幾人到達終點前夕,還在就趙導演過往營地管理得不得當的陳年舊事而吵架。
虞舒月看不下去了,本還想解釋一番的,可見那趙導的表情明顯是樂在其中,虞舒月打消了這個念頭。
她們今天的探險任務是在公路騎行。
為車子配備裝備的同時,虞舒月看見了趙瀾兮非同尋常的眼神。
自知有更為重要的事,虞舒月也立即從節目組的眾人中抽身,只見狂風席捲的公路的沙塵肆意蔓延,而在這惡劣的環境中趙瀾兮不慌不亂拿出了一份文件。
「我調查來的結果。」
虞舒月草草地翻過幾頁,論證了她最不想面對的事實。
「那些娛樂公司背後的實際操控人都是沈禹州?」
「是他。」
「而之前已經有過幾個不聽話的高管鋃鐺入獄了,」趙瀾兮面色凝重,也因為當地氣候情況的特殊愈發慘白,但她仍舊盡心儘力道,「月月,他的身世背景遠比我們想像得要複雜得多。」
「如果你沒有把握的話,日後還是不要和他單獨見面了。」
虞舒月又不傻,她自然清楚,「可既然他都謀劃了這麼久,怎麼可以輕易地放過我?」
「倒是媽,你不應該摻和進來的。」
「怎麼,如今你離了婚,就和媽不是一家人了嗎?」趙瀾兮說不上是對虞舒月徹底改觀的,但又或許在很久之前,她就認定了這是個值得珍惜的好女孩,嫁給自己兒子多少還有些委屈了。
「我當然不是那個意思。」
趙瀾兮放不下心地囑託,「你不要暴露得太早,該怎麼生活就怎麼生活。」
虞舒月應了一聲,就開始幫着趙瀾兮在《豪門女配與婆婆聯手了》,牢記網址:1.山地自行車上綁水桶了。
婆媳倆面面相覷,她們都不敢作多言語。
唯恐又一個微型鏡頭出賣了她們的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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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舒月和趙瀾兮一前一後出現在q省最負盛名的騎行公路上。
一路上,風餐露宿的人數不勝數。
有人為了理想信念而來,有人因為信仰而去,而她們不過是途徑一程,也比不得這些真正的擁有冒險精神的人,虞舒月開始覺得趙導演的這檔節目遠比她想像中的有深意得多。
她們這一期的所有女嘉賓誰也抱怨條件的苦和騎行的累。
相反,她們會因為眼前出現了傳說中的某個地標而狂喜不已,幾人甚至為了看一座小山峰而特意多繞了一圈。
山霧繚繞。
可又使人視線如此開闊。
草木從每個不經意的角落裏破土而出,松柏姿態更是萬千。
虞舒月也一度忘記了有關沈禹州的所有事,至少就算要處理,也得等她下山,也要等到真正的時機成熟。
但等到再下山的時候,幾人陸續又都感到了體力不支。
首先出現身體反應的是林斐然。
她前一夜還在熬夜訓練女團的個人動作,沒想到今天的探險求生消耗體力就來得如此之大。
其次是羅白白,一路上的吵架也不斷消耗着她最初的元氣,她自嘲是「年紀到了,實在吃不消了」。
可今天求生欄目的真正看點可還在前頭。
大概五公里左右的無人區才是最大的挑戰。
虞舒月與趙瀾兮停下往前沖的念頭,不約而同地開始安撫幾個隊友。
趙導似乎看羅白白至此,也有些不忍心了,「要不就少拍這幾個鏡頭,你們先上車休息一會。這一段路我們可以待會補拍風景。」
可林斐然第一個搖頭。
她不願意因為自己而拖了大家的後腿,更不情願她們放棄真正的困難,選擇和其他的一些綜藝一樣,打着去探險的噱頭,實則就是拿觀眾當傻子。
明星的錢已經比平常人要好賺許多了。
若是連這些苦都受不得,那她如今在女團的位置就更令人不服了。
林斐然咬咬牙,吐完那一袋以後又打起精神,發誓一定要和所有隊友共進退。
上次共同經歷驚險的眾人感情本就甚篤。
大家比起完成任務,讓節目看上去有精彩紛呈,都更在乎彼此的身體。
可唯有虞舒月看出了林斐然這個年紀的爭強好勝,就如同猛撞的小牛一般勇敢無畏,她默許了,大家也都相繼同意。
這頭的羅白白當然不願意在晚輩面前落了下風。
她臨行前又吸了幾口氧,決心重新上路。
這幾個平時都在乎自己形象在乎得不得了的女孩子們紛紛放下了往常的包袱,徹底地投入了這一場最原始也是最考驗每個人身心的騎行。
第一個衝出無人區的不是別人,而正是年紀最長的趙瀾兮。
這令在場所有的人包括虞舒月都刮目相看。
緊隨其後的是虞舒月和她的好友羅白白,這一次平時對節目最不上心的蘇暮煙卻在最後靠譜地代替工作人員照顧了林斐然,時刻陪同左右才將她帶領騎出了這無人區。
幾個女人總算在出了無人區以後找到了一家殘破的旅館。
誰也沒嫌棄這裏的條件簡陋。
幾個女明星誰也沒有顧及形象,直接在休息區狼吞虎咽了起來。而趙導和相關的工作人員一路上也都是提心弔膽,好不容易完成拍攝了,他們又開始馬不停蹄地就地剪素材。
直到熱騰騰的牛肉麵湊到了嘴邊,趙導才恍惚知曉羅白白已經在自己身邊佇立了許久。
羅白白道也沒有記仇,更沒有扭扭捏捏,而是直接把碗筷放下,又跟着虞舒月她們去招呼別的工作人員了。
騎行之旅結束得很愉快,總體來說有驚無險——
然而,夜色籠罩這家小旅館時,卻有遊客慌慌張張說是見到了狼群。
而院內那一條瘸腿的大黃狗又證明著那些惡狼真的出現過。
導演組的危險防範壓力就變得很大了。
雖然當地人見慣不慣,但對於虞舒月她們一群人來說,這是非常難得的人生經歷了。
夜晚又下起了細雨,她們在明堂里點起了篝火,趙瀾兮唱起他們那個年代的民謠,引起了在場許多人的共鳴,身邊無數不多卻因為怕影響他們拍攝而保持沉默不語的遊客們紛紛也都融入了進來,伴隨着歌聲而左右晃動起來。
緊接着,羅白白哼起了她以前傳唱度最高的片尾曲。
而林斐然最後收官之時也帶來一段新潮的rap。
羅白白對着rap的新詞特別歡喜,又開始吵嚷着喊她給自己的新專輯寫一手。
林斐然還沒來得及拒絕,蘇暮煙搶先一步嗆羅白白道,「你這明顯想佔便宜,可真是不要臉……」
沒過多久,遊人忍不住偷偷上傳了幾人圍在篝火旁的部分片段。
而這也就將趙導的求生節目再度推向了熱議的中心。
而人們自然第一眼就捕捉到顏值最為出挑的虞舒月,哪怕是在風塵僕僕之中趕路后,五官仍保留着靈動的美,當然她們也認為虞舒月可真是沒心沒肺,離了婚還能樂呵至此。
一些網民尤其是部分男性對她的評價不是很高。
【要我說虞舒月離婚這事,早有謀劃了,說到底她老公也不過是她的跳板之一唄。】
下面的評論區也是越說越離譜。
【虞舒月這種女的恐怕以後就沒有人娶了吧,昨天離婚,今天還有臉笑出來?】
【我也覺得這離婚原因里肯定也有虞舒月的原因,本來在即帶帶孩子不是挺好的嗎,非要到外面拋頭露面……】
出奇意料的是,那些曾經困擾著虞舒月的嘈雜的聲音在這一刻卻消失不見了。
如同於蔓曾經有過的無數次操作一樣。
下面甚至一度還出現一些對她外貌的過分吹捧。
虞舒月自知這其中有問題,不然上一個從娛樂圈不得不暫時隱退的是於蔓,下一個就該輪到自己了。
又在突然之間門,安靜的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幾個遊人也都紛紛驚恐地鑽進了裏屋,留在原地的唯有她們幾人。
店家這麼晚也沒有接待過客人。
來的萬一是外面的狼群怎麼辦?又或是趁著三更半夜打劫的壞人,可店家又怕錯過遇到困難的遊人。店家在再三猶豫之中,還是抽出一條鐵棍,露出了一道鐵門的門縫。
來者不是惡狼,也不是劫匪,而是陸宴。
「這麼晚了,你是瘋了嗎?」
虞舒月儘管很不想和陸宴攀談,但在這個時候又不得不接納了從吉普車上跳下來的他。
「你怎麼會追到這裏,大半夜的是不要命了嗎?」
「我要和你說件事。」
「離婚的事不是告訴過你,和我的律師先商量不就成了?」
虞舒月實在想不通她和陸宴之間門如今還存在什麼牽扯,就算有,也是陸宴單方面的。
店家引著這陸宴進屋,虞舒月好不容易替他找到了一個可以說話的單獨空間門。而這裏的隔音也約等於沒有。羅白白等人趴在門上窸窸窣窣的聲音虞舒月早就聽了個一清二楚。
她不得不突然打開門,讓她們好好摔一跤。
萬萬沒想到,這一群人里還有她以為最優雅動人的自家婆婆趙瀾兮。
眾人見她如此不情願分享離婚後第一時間門的八卦,也都假意離去了。
「我要和你說一點有關沈禹州的事,」半路借了輛吉普車顛簸趕來的陸宴顧不得那麼多了,他甚至來不及擦額頭不斷下滑的汗,「虞舒月,你要是為了他才離婚,那你就是真的傻,你以為他是單純對你好嗎?他一定另有所謀。」
他攤開一份連夜整理來的文件。
「這是他17年以來涉足的行業,幾個原本和他競爭的公司要麼就是老闆出出了意外,要麼就是低價拋售給他,這其中的貓膩很多,問題也很大。」
「綜上所述,至少對比起我,我不認為沈禹州是一個好的選擇。」
「虞舒月,我承認我在這件事上是有私心的……」
陸宴也說下去發覺虞舒月的表情越不對勁,這也不像是一般狐疑或質問的目光,倒像是宛若看智障般的欣賞。
「我和你說正事。」
陸宴冷咳了兩聲。
換取的唯有虞舒月臨走的從容背影。
「這些並不影響我倆離婚,」虞舒月一手合上那些還不如趙瀾兮整理完善的文件,淡淡提起,「況且,你媽已經在你到來之前都告訴過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