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這小妖女

玄落好奇，「那個人是誰？」

玄陌子白了他一眼，向前走去，「要你管。」

邁進店門，店員小姐姐立刻迎過來。

但是她卻是擦過玄陌子的肩，徑直走向玄落，滿臉堆著花痴的笑，「請問有什麼可以為落大人效勞？我一定竭盡全力。」

玄陌子蹙著眉，呵斥，「喂，你眼睛有毛病嗎？這裏是女裝店，我才是客人！」

真是的，大清早的，本來就氣不順，現在還有個混蛋跟着給我找不痛快，煩不煩啊！

小姐姐被撲面而來的怒氣糊了一臉，扭頭看向臉漲的通紅的玄陌子，趕緊陪着笑，「抱歉抱歉，我沒注意到。」

玄陌子一把推開她，大聲斥責，「看來你的眼睛不是有毛病，是瞎！瞎！」

小姐姐被訓斥得面色極難看，赤橙黃綠青藍紫都閃了個遍。

玄落忍不住說，「好了，人家已經道歉了，不要一直這樣得理不饒人。」

真是，從早上開始就這麼暴躁。

玄陌子癟著嘴，一直憋在眼眶的眼淚「唰」流下來，大叫，「你若是心疼她就去安慰她好了！別跟着我，混蛋！」

衝到店門，停住腳步，蹲下脫掉鞋，轉身向玄落揮去，「去死吧你！」

玄落沒有躲閃，看着那雙鞋砸在身上，落在地上，拾起來，沖着一臉懵的小姐姐尷尬的笑了笑，追出去。

玄陌子赤着腳在大街上狂奔，吃瓜群眾看着這個發瘋的可憐姑娘，無不搖頭嘆息。

不知跑了多久，來到了河邊，正好一條船經過，她不由分說的跳上去。

正悠然的划著小船的船夫只覺船身一陣劇烈晃動，心中驚愕，回頭一看，只見一個衣衫凌亂的小姑娘窩在船尾，用力抹着眼淚。

船夫抬頭想了想，繼續划槳，也並不問玄陌子要去哪裏。

這時身後傳來大聲的呼喚，「小乖！哥哥錯了！哥哥是混蛋！船家，回來！」

船夫不知道要不要回頭，只得停下。

玄落見船停下，沿着河岸階梯奔跑過來，跳上船，向船夫投去感激的目光，比了個前進的手勢。

小船再次緩緩行進。

玄落摟着玄陌子的肩，溫軟的安撫著，「哥哥不對，不該說你的不是。」

玄陌子一直抱着腿，將臉深深的埋在膝蓋中，聽到玄落的話，抬起頭，眼眶通紅，「哥哥，阿川會不會再也不喜歡我了。」

玄落扇動着長長的睫毛，掛着溫馨的笑意，「怎麼會，不只是阿川，我們都愛你。」

玄陌子搖搖頭，「你不懂。」

捂住臉，淚珠兒順着指縫滑落，「我都知道的，我明白的。」

玄落看着她顫動的頭，「你知道什麼？」

玄陌子放下手，抬頭看着天，「我再也不能彈琴了，是不是，慕里哥一定早就告訴你們了，是不是。」

癟著唇，努力忍着不哭，卻無法阻止眼淚的噴涌，一張嘴，止不住抽泣，「我…我假裝不知道，讓阿川以為我不知道，他就會多心疼我一些，是不是？現在…現在阿川有別人了…他…」

她哽咽的說不下去了，咬着嘴唇，抬起手臂擋在眼前，「他有了別人，就不會再關心我，心疼我，我…我還需要繼續假裝傻瓜嗎？」

扭頭看着玄落，那痛苦傷心的表情讓玄落的心都碎了，「哥哥你說，我還要不要繼續假裝傻瓜？可是，我真的忍耐的心裏很難受。」

撲到玄落懷裏，「我的心就這麼大，我能怎麼辦？」

仰著臉，期期艾艾的央求着，「哥哥你不要告訴阿川，別告訴他我已經知道了，好不好。」

玄落梳理着她的亂髮，「你知道什麼了？胡說八道什麼呢？為什麼說不能彈琴了？這種事我完全沒聽說過。」

撫過她緊咬的嘴唇，「看看，都咬破了。」

玄陌子癟著唇，只覺得一團棉花堵在喉嚨，難受。

玄落低頭抵着她的額頭，捏着她浸著細汗的脖頸，「乖，別哭了。」

熱乎乎的氣息撫弄著那掛着晶透水珠的眼帘，「看，滿臉都是淚痕，又要回去重新洗臉了吧。」

蹭蹭她的鼻尖，「小鼻子哭的這樣紅，多像酒糟鼻的聖誕老人呀。」

玄陌子「哇」一聲大哭起來，「人家都這麼傷心了，你會有心情取笑人家，你是不是混賬啊，是不是！」

玄落「呵呵」笑了，將她摟在懷中，勾起她那被淚水汗水打濕的髮絲，撩在唇邊，「是，玄落是混蛋，從昨天一見面開始，就一直惹我的小乖公主不高興，你說，要怎麼懲罰這個混蛋呢？」

「噔」，船停岸了，船夫看着膩在一起的兩人，「客人，本次的目的地到了。」

玄落晃着玄陌子的肩，「要不要下船？」

玄陌子抬頭看向船夫，手指劃開黏在額前的碎發，癟著唇，「我又沒說要去哪裏，哪來的目的地？」

船夫掀起斗笠，微微一笑，「是啊，客人，你沒說要去哪裏，所以，本船的終點就是你的目的地了。」

玄陌子起身看看四周，全是酒家，鼓著嘴，「前面還有很長的河道啊，你這船家就是太懶惰，一定是想偷懶去喝酒。」

船夫「哈哈」仰頭大笑，「你還真說對了，生命的奧義就是不斷地尋找新的快樂，所以，這裏是我此刻的新終點，我要去尋找快樂啦，哈哈。」

誰知，樂極生悲，腦袋晃動太劇烈，把斗笠晃掉到了河中。

船夫跺着腳悲鳴，「我的斗笠啊！」

整條船都跟着晃悠，晃的玄陌子心裏沒底，撥拉着玄落的耳朵，小聲，「咱們趕緊上岸吧。」

玄落起身跳到台階上，向玄陌子伸出手。

玄陌子前腳跳出小船後腳便傳來「噗通」一聲，緊接着是「嘩啦嘩啦」的水聲，帶着深深哀怨的哭訴，「我說，噗，你們上岸也說一聲呀，噗…」

原來，玄落和玄陌子前後跳下船，加劇了船身的晃動，加上船夫本就忽忽悠悠的飄着，就這樣，落下水了。

玄陌子扭頭吐吐舌頭，「不好意思啊，要不要我拉你上來呀。」

船夫卻撲騰著雙蹆，歡樂的游起來，「不用不用，這樣也侹好，哈哈。」

玄陌子聽到他這樣講，拉着玄落快速離去，「趕緊走，免得他一會兒反悔跑來敲詐我們賠他帽子。」

額…跟在她後面的玄落無語了。

拜託，誰要訛一頂帽子啊。

玄落看着她搖搖晃晃的腦袋，將她抱起來坐在手臂上，幫她理理髮絲，「地上涼，鞋子落在船上了。」

玄陌子趴在他肩頭，囔囔的問，「那…現在要去哪裏？」

玄落看着前方，「當然是去給你買衣服。」

玄陌子窩在他脖頸處，「你的翅膀有沒有張開過。」

玄落笑了，「我在等小乖啊，等著和你的翅膀一起展開，不然，我一個人飛多寂寞。」

玄陌子摟着他的脖子，「哥哥會一直在我身邊嗎？會嗎？」

玄落感受着她不安的心跳，箍緊雙臂，「會。」

還是剛才那間店，還是剛才那個小姐姐，雖然見到心愛的落大人不免心花怒放，但是，目光一觸到落大人臂彎里那個亂糟糟的女孩…

我的天，沒法形容了，小姐姐的臉不知道該上什麼色了。

玄落將玄陌子放在沙發上，單腿跪在她面前，垂首，手掌托着她的雙腳。

雖然兩人沒有隻言片語的交流，也沒有眼神的交匯，但是，這樣的場景，在旁邊這位小姐姐眼裏，卻是一片被彩虹包圍的夢幻。

此刻的落大人，仿若那墮天使路西法，散發着溫柔的邪魅，只為心愛的夜妖。

縱然玄陌子凌亂不修邊幅，為什麼偏偏毫無違和感。

片刻，玄落起身，轉向小姐姐，說了句「麻煩你了」，大步離去。

那輕風帶動小姐姐額前的髮絲蕩漾，盪得視線都模糊了。

她不自覺的撥弄著頭髮，一扭頭，心頭不禁一涼。

只見那坐在沙發上的夜妖，正聳著肩膀，悠然的晃着腿，睥睨著自己。

玄陌子撇著嘴角，跳到地上，毫不客氣的直視着她，「明白落大人的意思嗎？」

小姐姐暗暗叫苦。

什麼樣的性格啊這小妖女！

對方是客人，沒準還是個大客戶，也不能怠慢，否則，又會出現剛才那樣的情形了。

唉，今天出門沒看星座運程，肯定是不宜出行。

滿滿的內心戲完畢，小姐姐努力擠出禮貌的微笑，卻突然發現，那小妖女不知何時不見了。

瞬間慌張起來，怕路西法大人回來找不到自己的小夜妖啊。

旋轉一圈，發現那小妖女正拎着衣服在立鏡比劃着，似乎不太滿意，搖搖頭，掛回衣架。

小姐姐走過去，堆著笑，「請問，您喜歡什麼風格的？本店會為您量身配搭。」

玄陌子正想拿另一件，聽到這話，扭頭，上上下下打量著小姐姐。

直看得小姐姐心裏發毛，笑容也越來越僵硬。

玄陌子繼續挑衣服，淡淡的說，「算了，你的衣品還不如那老女人。」

「那老女人」自然是指達朵雅了。

這話若是被達朵雅聽到，怕是又要心碎了。

「嘎」，小姐姐的笑臉終於裂了。

玄陌子完全不在意，就這樣脫掉睡裙，換上衣服，大搖大擺的從石化的小姐姐面前走過。

小姐姐只覺一隻紅色的貓從眼中掠過，搖著高傲的黑色的尾巴。

玄陌子站在大廳中間，用力拽著紅色線衣的袖子，套在手指尖，來回搖晃着身體，那黑色的蕾紗蓬蓬裙被甩得飛起來。

幸好有那紅色的打底褲遮擋，不然真要走光完。

「叮鈴」，隨着門上掛着的銅鈴發出清脆的聲音，小姐姐知是客人來，趕緊走過來。

卻見玄落正在幫玄陌子穿鞋，耐心的拴著黑色馬丁靴上那繁瑣的鞋帶，旁邊放着一個不小的紙袋。

小姐姐的眼中就快要溢出水來。

簡直要羨慕死啊！

玄陌子一直玩著袖子，越拽越長，帶着被扯大的領口溜下肩頭。

玄落起身，將玄陌子那擋住整個臉的頭髮理順，別到耳後，「不要再虐待袖子了，它已經神形俱殘了。」

玄陌子卻顯得興緻滿滿，將袖頭塞到玄落指間，「彈性很好喲，你也來試試。」

玄落笑了笑，沒有接手，而是將紙袋舉到她面前，「順便買給你的。」

「什麼？」玄陌子扒著袋口，探著腦袋好奇的向里張望，取出裏面的盒子，大笑，「哇哈，手機！」

玄落晃晃袋子，「全是你的。」

玄陌子疑惑的看着他，「全？什麼意思？」

玄落不解釋也不說話，只是笑呵呵的看着她。

她奪過袋子蹲到地上，「嗯？果然還有一個。」

話語間，又掏出一個紙盒，剛要起身，視線不自覺的又向里掃了一下，大呼，「我去，怎麼還有！」

將手裏的放在地上，抓着紙袋的底部一倒，第三個出現。

她將紙袋子套在鞋上，「這下真的沒了。」

將紙盒擺好，坐在地毯上，「這又是要做什麼？故技重施？」

捏著下巴深思，「嗯，果然是有什麼瞞着我。」

玄落苦笑，點戳着她那一本正經的小腦袋，「想什麼呢！你呀，自己算算，這個月給你買了幾部手機了，昨天被你踩碎的那個，用了幾天？」

踩？碎！

本就羨慕嫉妒恨的小姐姐，聽到這樣的話，突覺好傷心。

原來，有錢人喜歡這樣玩。

玄落將紙袋從玄陌子腳上取下，「這下好了，給你多備兩個，免得我不在的時候，你弄壞了手機不能及時換新的。」

玄陌子看着認真的收拾盒子的玄落，一股暖流從心頭流出，沿着動脈向全身擴散，用力撲上去，兩人一起倒在軟軟的地毯上。

她抱着玄落的頭，「謝謝你，哥哥。」

小姐姐紅著臉，轉身向櫃枱走去。

怕再看下去，真的忍不住會哭，這樣的落大人簡直要把人的心都收走。

玄落痛苦的呻/吟著，「哥…哥哥的腰。」

玄陌子趕緊滾到一旁，急切的問，「怎麼了怎麼了？腰也有傷嗎？」

玄落痛的齜牙咧嘴，爬起來，撥出身後的東西，正是手機的包裝盒。

玄陌子捏捏他的臉，「笨哥哥。」

將東西收拾好，「看在你這麼用心的份上，我可以幫你捏背喲！」

說着，眨眨眼睛，「只有爺爺享受過的待遇喲。」

玄落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塵，「好啊，這可是你自己答應的，不許反悔，今晚哥哥可等着你了。」

玄陌子立刻伸出小拇指，「拉勾，騙人是小狗。」

眼珠子一轉，掩口，「汪汪」叫了兩聲。

玄落很快反應過來，癟著唇，一副委屈的樣子，「居然欺騙人家感情，虧我還很期待的高興了一下。」

玄陌子挽住他的手臂，雙眼笑出了月芽，「好啦，我絕對說話算數，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對吧。」

拖着玄落向外走去，「肚子餓了，我們去吃雞湯麵呀。」

（第29.3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