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風起蒼茫 第六十八章 惑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
可此時的『烏鵲』卻不是『烏鵲』，而是那遊盪於白骨之間，覓食的烏鴉，白骨成了樹林與樹枝，而那些還未散盡的血肉，與他們生前的儲物戒指中的靈石法寶融合到了一起，成為了血肉寶葯。
它們稍尖又有些粗壯的喙，鏗鏘有力的吸吮著那為數不多的血肉。
這一幕幕在這血夜中顯得很是瘮人，凌雲二人就在離此地不遠的一處山頭上，一個調息打坐，一個仰天低鳴。
瑟瑟寒風徐徐而至，不過這對二人來說，並沒有太多的影響，從修荒那一刻開始，從根本上來講，二人已經踏入了修士行列之中，不再為凡人。
可他們或者他真的是修士嗎？
這個問題從凌雲從女媧的神通界出來后，就一直在他的心間回蕩著。
那一幕幕觸目驚心的畫面，那撕裂天地的巨爪，那擎天巨人開啟的「末法時代」。
凌雲手中的紫氣凝聚成一極其妖嬈的火焰，隨風搖曳著，也可說是風是紫火的奴隸，為他祛除著那為數不多的雜質。
此役，可能是第一次使用紫火之力，他的血液也是受到了其影響，由紅色向紫色開始了轉變，他內視己身，不知曉如果全部轉化完畢，他會變成什麼樣子。
凌雲邪眸一笑，有些沉醉於現在的力量，這是一種美妙的事情，這是凌駕於眾生之上的力量，他有些張狂，有些孤傲……
可他心中那一抹執著，與那張狂相互攻伐著對方，而凌雲也是由此陷入了一陣陣的暈眩之中，難以取捨。
雙方都想獲取勝利，成為一個完美的『念』，而凌雲卻成為了他們彼此相互爭奪的對象，這是凌雲的選擇，亦是他們的選擇。
然就在凌雲陷入了兩難之地時，有一老朽如鬼魅般的出現在了凌雲身前，他的面色有些蠟黃，白須成蚺，劃一圓弧盤旋於其下顎之處，如風中殘燭，不過他的實力卻很是強橫，已經是焚骨境大圓滿了。
「小子，你殺了這麼多古劍宗弟子，怕是不會善了了，老夫可以為你指條明路，不知你可否願往啊？」
老者別有深意的說著，亦是輕輕抬起了那有些枯燥的手掌，略微伸出食指，指向了南方，跨過了四國之地，掠過了青城，走過了平陽戰場，翻過了靈越山，橫穿了整個北海，直指正南方，那裡是——南滄玄州。
而在這一指下，凌雲亦是從其中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但被眼前此人隱藏的很深，即便是他的實力也是變得高深莫測。
那根本不是什麼焚骨境大圓滿，而是神動境，至於達到了何種地步那就不得而知了，畢竟昊天陷入了沉睡，以他的實力有些捉摸不透。
但可以肯定的是，這老者是要弱於女媧的。
「這就不勞煩前輩了，晚輩自有辦法應對。」
凌雲從表面上看得出來此人對他沒有什麼惡意，但手中的黑瞳卻是向他傳達出一絲別樣的訊息。
那是一些嫌棄與鄙夷的感觸，但更多的是歡喜雀躍，這種狀態只在古葬山脈，面對那些邪魔時，才會如此。
凌雲心中不免暗道：「看來他身上有那些東西。」
老者面色有些不喜，但他並沒有出手，只是冷然道：「你……好自為之……」
在其說罷后，便如鬼魅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匆匆而來，匆匆而去，這讓凌雲一陣唏噓，不能通曉其中之意。
「只是來告誡自己一番，而已嗎？」凌雲喃喃著，而他的目光亦是再次落向了南方，思緒著一些別的事情。
「我們……快走吧。」張遼起身說道，並未去詢問方才那老者之事，對於他來說，只要凌雲能夠安全的回去，即便是他身死，亦是值得的。
而此時的天已轉明，有些絲絲的光明撕破著『血夜』，映照著二人的臉頰之上。
凌雲關注的點並不在此，因為他的思緒已經去往了六國之地，畢竟已經過去十一天了，卻沒有等到一點支援，這讓他不禁有些浮想聯翩。
「想必那裡比之此處，要更加血腥吧。」凌雲喃喃著，頷首一笑道：「還不錯，你現在已是焚骨境巔峰了，不過只是銅骨罷了，生靈之焱果然一般，先將就著，等來日再換吧，我們走……」
「走？走的了嗎？」
二人剛剛升空，便有兩聲如滾滾天雷般的怒吼傳來，隨之而來的是從天際降下的兩道白袍身影，他們皆背負著一柄巨劍，更以此彰顯出他們的身份。
「焚骨境大圓滿嗎？不過那又如何？」
凌雲囈語著，張遼更是恨的牙痒痒，手中巨斧瞬息出現在其手中，只見其暴喝一聲道：「老祖，此人交給我。」
說罷便彈射而出，向其中一人殺去，與其纏鬥在一起，張遼的每次出招，皆是雷厲風行，招招致命，想要將其斬於自己的巨斧之下。
他那已經憤恨到極致的表情，無一不表現出張遼對面前之人的恨。
這二人便是古劍宗的內門大長老與二長老，前者是一個禿頭老朽，後者是一個中年男子，與凌雲對峙便是這中年男子。
這中年男子冷聲道：「殺我宗弟子，小鬼怕是也救不了你了，巨劍決——羽翎劍意。」
隨著這二長老的輕語，其背部背負的巨劍脫穎而出，沒入虛空之中，漸漸消散。
巨劍虛影陡然蕩漾在其四周，只見其周身密布無數虛空之刃，遙相呼應著那巨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匯聚一處，凝聚成一足有數千里之長的巨劍向凌雲襲殺而去。
凌雲並未有所驚慌失措，稍顯淡定的看著那向自己襲來的滔天巨劍，仿若在迎奉一般，靜待著巨劍的降臨……
沒有任何的防禦之術，沒有一點要躲避的意思，任由這巨劍轟在了自己的身軀之上。
巨劍從凌雲頭頂穿透而過，其下方的大地，更是在這剎那間化作一片焦土，那些白骨亦是化作了飛灰。
巨劍緩緩消散，回到了那二長老的背部，只見他正欲轉身，一陣狂笑之聲陡然驚醒了他。
「啊……哈哈哈……哈哈……還不夠啊！」
渾身布滿淡紫色鮮血的凌雲剎那間屹立於那二長老面前，他身上的傷勢以一種讓人難以置信的速度恢復著。
一息，兩息，三息……
這三息時間對於那二長老來說如遭重擊，即便他也能做到這種事情，但絕不可能有如此之快，即便是他古劍宗的宗主同樣如此。
二長老有些驚慌失措，渾身顫抖著，看著猶如魔鬼般的凌雲嘴中亦是打著哆嗦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在我一擊之下竟完好無損，這種恢復速度，即便是滅聖境強者在其面前也不過……爾爾。」
只見一道紫色的斬擊從空中掠過，從其頭頂斬殺而下，一道血線從其額間如水柱般飆飛而出，只聽那古劍宗三長老驚恐得說出一句『法則之力』，便從虛空墜落而下。
彈指間秒殺，何為最強，高下立見。
凌雲也是不忘補刀，黑瞳之力凝顯，噬靈戰法亦是如影隨形，從其身軀上劃過，奪走了那一份生命靈源。
「法則之力？原來如此，現在的九靈紫氣便已達到了法則之力的層次了嗎？那如果將心臟也煉至紫金，會達到何種地步呢？」
凌雲喃喃著，並沒有因那二長老的慘死，有所任何的情緒變化，畢竟已經司空見慣，再看這一幕，便覺得殺人不過也就如此吧，那些白骨便是最好的證明。
凌雲身形一動，極速的來到了張遼與那大長老大戰之地。
張遼境界雖弱了一籌，但已修成銅骨，對付其這所謂的古劍宗大長老，也很是得心應手，不說完全碾壓，不分伯仲亦是讓這禿子有了一絲忌憚。
大長老看著極速而來的凌雲，心中大驚：「這什麼情況？我是不是該跑路了。」想起這這小子剛剛滅殺師弟的那一幕，心中已俱了三分。
「文遠，你且退後。」凌雲現身說道。
張遼頷首示意，與那大長老對上一掌后便來到了凌雲身旁。
「我本以為這古劍宗人人都會像那天元子一樣光明磊落，且不失風骨。沒想到是我看錯眼了，差點把你們這群豬狗看成了龍鳳，哈哈哈哈，這是我之過嗎？」
「說，是誰派你來的，為何要對我血影宗之人動手，否則，他便是你的下場。」凌雲冷漠的說著，同樣也伸出手指指向了那已經化作白骨的二長老威脅著。
「小子休得胡言，明明是你們先殺我古劍宗弟子，莫要顛倒黑白，說出如此厚顏無恥之語，辱我古劍宗聲譽。」
這大長老氣血涌動，一股滔天偉力降臨在其身之上，隨著他的嘶吼與不解，像是耗費了他的本源，強制將境界提升到了神動之境，冷眼相視著凌雲張遼二人。
「老祖，不可相信此人，當初就是此人出手將典韋他……而且還是他發號施令，對我宗之人出手的。」
張遼連忙勸解道，生怕凌雲信了此人的鬼話。
「小輩，休要放肆，我古劍宗所有高層在數月前，古葬山脈震動之時，便盡數進入了宗門深處，從未外出，只有弟子在外，你說老夫發號施令，簡直就是妄語……妄語啊！」
這大長老暴怒的說著，空間之力跌宕，漫天飛劍匯聚一處，其手中有一青色玉牌，散發出絲絲風系法則之力，眼看著就要向凌雲二人襲來，只見其突然消散，化作殘影向著古劍宗方向逃了。
凌雲二人也是一愣，覺得此人有些太過猥瑣了，說不是他發號施令，怕是沒人信吧。
紫氣在凌雲手中匯聚成一兩頭皆是尖刺的紫色長刺，隨著手中揮動，向那已經逃遠的古劍宗大長老投擲而去。
那破空之音，劃破了天際，陣陣紫芒悻然涌動，霎時間便追上了那正在極速逃離的禿子長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