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青緣旅館

63 青緣旅館

6月末,學年最後一次班會,有略覺得一二班分開開比較好,漸汐表示十分同意。另外有略提出,班委競選下一年再進行,漸汐覺得不好,只好說了好的。

下午,這次一班班會沒有請班任,是有略的主場。有略先帶大家回顧一下這個學年裏幾個重要班務和活動,發現下面如常地有三四個說話或玩手機的人。

「現在在開班會,班長在上面講話,你們本應該好好去聽。我這個學年裏面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想着大家的感受,而你們呢?你們有沒有想過我這個班長的感受。我倒不需要你們為我着想,但有人在講話的時候,不要竊竊細語也不要盯着手機看,總該有這份尊重吧?總能做得到吧?」

說完,依然有個人在打遊戲,是在岸。他不想這時賣隊友,覺得自己人開一個班會有必要這麼嚴肅嗎?

有略動動身子,坐在一個沒有人坐的位置的桌面上,說:「繼續玩,等沒有人玩手機的時候,我再講話。」

此時,很多人都在心裏臭罵還在玩手機的那個人,也有幾個人帶着愧疚去臭罵現在的拖延時間的有略。沉默了好一會兒,在岸只好把手機收起來,很不服氣。

場面很冷,已經沒人玩有機了,有略在心裏數着一秒,兩秒,三秒…...十秒,開始講下一年的班委換屆的事情。

經過這一年,有略相信很多人都不會再競選班長和團支書,不過依然帶着雨過天晴的表情說:「下一年我就不做班長了,我的能力實在不足,但我的工作是問心無愧。當班委都有組織分,而班長和團支書裏面,需要評出一個1.5分,另一個兩分。想一想,你們需要參加多少活動多少比賽才能拿到這兩分。所以發自內心地說,當班長很能鍛煉自己的各項能力,對評獎學金也特別有幫助。期待大家能夠踴躍地參加下一年的班委競選。」

講到最後一個內容,學年裏面最後一次的班級活動。按照班委們的計劃,大家先去碧璟園吃一頓飯,再去青緣旅館玩一個晚上。

講了這個消息以後,下面青色的臉孔們瞬間有了生機。講完以後,有略用簡短的話結束這場班會,也出現稀稀疏疏的掌聲。

有略本來打算最後一次班級活動只是去碧璟園吃頓飯,讓自己和陸楠說一番場面話,就結束。可是三天前了解到漸汐生日會的情況,改變了他的看法,便決定在班級聚會的安排里加個青緣旅館。

青緣旅館裏面像一個小區,有部分房間是給那些來出差的商業大佬住的,也有些兩三層的小住所,給某些公司或者其他組織過來聚會,過夜。

那時候,有略在班委群里提出,大家吃完飯,去一個地方玩玩,其他人都表示認同。討論一番,沒有出現一個讓大家滿意的方案。接着,有略提出青緣旅館,得到更多的反對聲音。最後,陸楠說支持有略的提案,才定了青緣旅館。

同一天傍晚,二班也舉行班會。同樣,漸汐表示自己不再當下一年的班長,期待下一任可以做得更好。漸汐沒有理會台下玩手機的人,而是自己說自己要說事情,希望快點講到班級聚會的事情,也希望可以快點把班會開完。

晚上快要11點,迎風躺在床上在看《奔跑吧,兄弟》,時不時還有一點點笑聲,看到清連從旁邊爬了過來。清連擠在她旁邊,跟她看了一會,發現是第一季的內容,而現在網上熱播的是第五季。

「你怎麼看以前的呀。

「以前的更好看。」

「以前的沒有新鮮感。」

「新的才沒有新鮮感,好像都習慣了。」

「以前看過的,不是更習慣嗎?」

「不呀,我覺得依然很新鮮。」迎風不知道怎麼把自己的感覺講給清連,看來是講不清楚了。

把這集剩下的十二分鐘看完后,期間夾着兩個女生的輕微笑聲,迎風放下手機,看看清連。清連便小聲說:「迎風,我發現,班長他好孤獨哦。」

「嗯,怎麼個孤獨法?」

「他在班裏是支柱,跟誰都能搭上話。誰知道他在爸媽面前,一句話都不太會說。」

「所以怎麼個孤獨法?」

「我們都以為他很有錢,日子過得很好。但多少人能夠體會到,他早就對錢習慣了。他現在很想做一個優秀的人,因此過得很辛苦。」

「總比我們好,有錢總比沒錢好。有錢買不到自己想要的,至少能夠買到自己需要的。」

「說得沒錯。」清連覺得迎風沒有太理解自己的想法,不多心裏也舒服一些。

舍長溪美看到清連回到自己的床位,整理好自己桌面的資料,並放好眼鏡,說:「要關燈睡覺啰,還不睡覺等著長黑眼圈。」

眼前變得黑暗,而沒有漆黑,微弱的燈光從外面照射過來。清連依然還在思考着,把平時用來學習的勁放在思考人的問題上。

我原以為你們都很奇怪,很稀奇,現在想想,並不是你們奇怪,而是沒有辦法。你們不像我一樣,從小到大都有一兩個可以傾訴任何問題的好朋友。你們心裏有太多的秘密,憋著太多的想法,卻找不到可以傾訴的人,逐漸憋成奇怪的性格。

而且有些事情,找朋友傾訴也解決不了問題。每個人每個朋友都有許多認識不足的地方,不一定能夠理解,甚至還帶着一些偏見。就好像我和迎風說心裏話,迎風有可能會誤解我的意思,結果說了以後讓自己更加傷心。就好像如果大家都沒有去班長的生日會,誰能夠理解作為富二代的班長也很不容易,說出來都沒有人相信吧。他只會被我們一直地羨慕,一直地羨慕,甚至一直地嫉妒。

其實你們也想要有一個無話不說的朋友吧,就像我有迎風一樣。不過無話不說這個說法還是不準確的。我還是有瞞着迎風的話,比如我喜歡哪個男生,總不可能給迎風說。所以說世界上是沒有無話不說的朋友,只是會有有話直說的朋友。在這樣的朋友面前,可以隨時把自己想說的話說出來。

劉值念,你以後會不會成為我的好朋友呢…...我覺得你也是個可以讓別人有話直說的朋友。別人可能會覺得你很複雜,但是我覺得你其實想要的很簡單。你連別人的名字都經常記不住,怎麼可能會是複雜的人呢?一個複雜的人怎麼可能會不關注別人的名字呢?

在去青緣旅館的路上,文武走到值念旁邊說:「你上次是騙我,知道漸汐請吃飯卻閉口不說。」

「騙你有什麼用,我是下去以後才知道的。」

「假,說的太假,還想要騙我。」

「有什麼證據證明我騙你?」

「有什麼證據證明你沒騙我?」

「你實在太胖了,減減肥吧。」

「如果我算胖,有略豈不是更胖。」文武說完覺得有點不安,看看旁邊,有略恰好在附近。轉個彎一想,有略哪是這麼小氣的人。

「有略哪能算是胖,有略哥是虛胖,你是真的胖。」再強調一遍:「真的胖。」

有略稍微能聽清他們倆的對話,插一句:「念哥還是很會說話的嘛。」

「我哪會說話,只是實話實說。」

「這就實話實說啦,有略哥就是虛胖啦,我就是真的胖啦。」文武說得小聲,語氣也有點不滿。

「對,我就是這麼講理。」

「你講理,全世界就你講理,全宇宙就你講理。」

旁邊的遠航在和在岸、伍常聊,現在也轉過來嘲諷一句:「只要念仔說出來的,道理是道理,歪理也是道理。」

有略放慢了自己的腳步,去跟吳狄等人走近一點。吳狄、俊逸、汪成、丁瑋走在一起,本來彼此聊得差不多了,有略過來又不得不熱鬧起來。

到了青緣旅館定的小房子裏,大家主要是一起打牌,玩遊戲,吃東西,或者在小房間里看電影、唱K。一個小時后,譚言譯也來了。

有略早就自費買了一瓶伏特加和幾瓶啤酒,說這是對大家支持班長工作的感謝,還要跟譚言譯暢飲暢聊。陸楠看到這個陣型,也要加入其中,大家都盤坐在地毯上。

譚言譯、陸楠都是喝啤酒,而陸楠只是碰碰酒面,有略則是說三五句就喝半杯伏特加。他還左手搭在譚言譯的肩膀上,右手負責喝酒和倒酒,左腿曲著,右腿伸出去。

聊到班委的事情,譚言譯給他們講了下學期開學的兩項重要班務——綜合測評和經濟困難認定。講到綜合測評,陸楠便把丁香叫過來聽。

二十分鐘后,伏特加還剩下三分之一,有略顯得有些醉,開始不滿地說着部門裏面的事情、班級裏面的事情。

有略還說了一些冷場的話,大概的意思是,自己很愚笨,恰好班級和部門的事情又繁多又困難,結果這個學期忙得要死,有時候半夜都得默默地哭,還不能讓別人知道。偶爾涉及著某些部門的不是,自己部長的不是,還有輔導員的不是。聲音不大,殺傷力很大。

「辯論隊、學習部等部門,還要舉辦沒多少人參加卻要強制參加的比賽,說什麼輔導員強烈要求。我當初還真的信了,現在才醒悟都是騙人的。輔導員哪有空管這些事情,都是那些部門部長在搞事情…...」

「師兄,你來評評理,憑什麼我要吃這麼多苦頭,而大家可以心安理得地吃喝玩樂?我給大家出謀劃策還斟茶遞水,提供免費貼心周全服務,最後換來了什麼,輕視?鄙視?還是無視…...師兄,你必須好好給我評評理。」

陸楠、丁香開始勸有略不要喝了,曼漫也過來勸,陸楠還把所有的酒給收起來。接着,讓丁香、曼漫跟着自己在附近陪着。面對這樣的架勢,有略依然在講,只是更加地注意措辭。

譚言譯一直在微笑,他起初也沒有想到,分院第一年,班委和部門的事情會變得這麼混亂,雖然以前也說不上好。他心裏彷佛又聽到了,爺爺在他第一次去大學那天拉的二胡聲。那二胡聲奏著愉悅的曲子,卻始終拉出凄涼的感覺。

丁香聽着實在難受,於是假裝在聽,偷偷地在回憶過去的事情,不知不覺地回憶起上學期最後一次班會的情景,有略讓自己給某些同學加平時分的事情。丁香覺得自己找到那時候有略的目的了,又有點不敢相信自己找到的答案就是答案。

有略哥讓我私自給別人加分,被加分的人不會知道自己被加分,更不可能會知道這是有略哥的意思。然而,有略給的建議一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一定是對他有用或者對我有利。現在看來,他是做給我看的,是做給陸楠看的,是做給當時會聽到的人看的。而且,我們還會講給其他人聽,會有更多的人知道。曹有略不需要讓被加分的人知道,只需要知道的人知道,讓部分人更加了解他的工作作風——作為班長,時刻在為班級為同學謀取利益。

在酒局事件發生之前,值念已經和啟明、魏山、之嵩一起離開青緣旅館,不打算和大夥過夜。他們在前往公交站的路上。

魏山:「念仔,你也要跟着我們走?」

值念:「當然啦。」

魏山:「你可不要跟着我們學壞。」

值念:「我是覺得太多人了,那個房子都擠不下。」

之嵩:「哪有擠不下去的道理,分明是沒有機會擠。」忽然,大家都笑了。

啟明笑得最小聲,啟明也是班裏最矮的男生。他覺得平常應付一個女生都覺得頭痛,無法想像還要在一群女生附近,還是過一個夜晚。雖然不會發生什麼,但心裏還是很慌,雖然別人覺得沒有必要去慌,甚至會覺得應該去嗨。

後來,不知道聊到了哪裏,魏山說:「於啟明前幾天又買了一款手辦。」

之嵩:「又買一個老婆?真有錢,多少錢呢?」

魏山:「是啊,他又買一個老婆。」

啟明:「不貴不貴。」

魏山:「六百多塊,你說貴不貴。」

之嵩:「為什麼手辦這麼貴?」

魏山:「供求關係啊,供給遠小於需求,價格自然就飆上去。而且對於他們來說,手辦就是必需品,需求彈性較小。」

值念冒出一句:「其他產商加大生產呢?」

之嵩:「手辦都是授權出版的,念仔是要賣盜版。」

魏山:「念仔是要做奸商。」說到這裏顯得很開心,話題卻轉到別處了。

在半路上,他們大概地得知了酒局事件。啟明感到慶幸,不是發生在身邊,不是發生在眼前,總可以感覺好像沒有發生一樣。魏山也覺得慶幸,如果自己還在旅館,還好意思放鬆地玩嗎?之嵩覺得有些愧疚,不應該在這個時候離開。如果可以選擇,他會選擇留在旅店。

路上,飛快地竄過一輛汽車,快得大家都很快就忘記曾有那麼一輛快車通過。值念在不知不覺中又想起了上學期的最後一次班會,有略對丁香說,給沒有平時分的人加點分,現在又有了新的體會。

曹有略只是給柳丁香和陸楠小聲提建議,這件看似不經意的事情一定會傳播給更多的人。這是一個很有風險的事情,能理解的人自然能欣賞有略的作風,不能理解的人自然一定會抨擊這種做法。現在班裏大多都是單純的人,抨擊者應該會更多一些。這是我以前的看法,而現在的看法是,拿丁香來說,即使當時丁香持有不認同的立場,現在呢,未來呢。總有一天,大部分人都會擺脫被單純束縛的困境,從而倒向有略的立場。曹有略果然是曹有略,不是劉值念。劉值念,這才是深謀遠慮,而你只看到現在,還有過去。

等大家坐上公交的以後,終於不用繼續交談。值念無聊中翻翻自己的小背包,發現沒有帶宿舍鑰匙,包括串在一起的飯卡和鑰匙刀。頓時感到很煩惱,卻又不敢跟其他人說,做起點嘴動作,左手也橫在胸前。

魏山則安靜地坐着,腦里繼續研究自己想要研究透徹的問題。他覺得,思考問題的時候,不能止步於我懂了,而是此步於我完全懂了。

需求彈性小的商品都存在着暴利的可能性,只需要滿足所對應的條件。生活必需品如大米,如果遭遇自然災害等情況,供給短缺無法在短期恢復,價格可以大幅度上漲,獲取暴利。奢侈品如磚石,只有少量產商有條件生產,身處寡頭壟斷行業,可以通過控制供給來推高價格。而需求彈性比較小的手辦,存在着版權,只有版權方可以出售,也可以通過控制供給來推高價格。與版權類似的,還有專利。我今天總算是梳理清楚了,當然對考試沒有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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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校園有點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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